成江蹲在警局门口的老槐树下,幽幽的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烟头被他含在唇瓣上,随后他又再摸索着什么。
一个打火机插入他的视线:“成队,我来吧。”
成江本能的望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好像是最近才调来局里的后生。他欣然接受,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小子来得还正是时候。”
“成队,这次的分尸案未眠太过残忍了。”他说到这儿语气有些不忍心。
成江扭头看了他半晌,随即叹气:“有什么办法?人性你永远猜不透。”,他又道:“第一次见?”
杨望垂头,用树枝挑着水泥地上的蚂蚁:“倒不是。只是第一次发生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就好像特别的不真实。以前我总觉得这样的事不会在我的职业生涯中遇见,至少很难,没想到一出警察学院就遇见了。”,他冲着成江笑着。
成江用食指指尖弹掉烟前面部分多余的烟灰,语重心长的说:“小子,有的东西比这还要残忍。”
杨望扣扣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渺小的蚂蚁。他突然想到了那日徐凌的父母坐了几个长途车才来到北京,而他们面临的却是自己女儿去世的消息。
还是未能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
他念叨:“或许徐凌就如同这小小的蚂蚁,倔强却又背负着太多。”
…
周祈凯一路扶着时瑶进了居民楼,时瑶却是一把推开他:“滚啊!我不想看你!”
这一路上他哄着才能将这喝得烂醉的女人带回她自己家,眼看着送到了也就安全了。
既然她不想看到自己,就给些时间让她缓和一段时间。毕竟他周祈凯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时瑶,一个心里有他的女人。
所以,有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周祈凯将东倒西歪的时瑶扶正,他让眼前之人看着他:“瑶瑶,这段时间你好好冷静一下,千万别做傻事,做伤害自己的事,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时瑶这个样子哪还能听得进去,她忙打掉他的手:“别叫得那么恶心,周祈凯,我自己能上去。”
说着,她撑着墙面一步一摇的缓缓上了楼。周祈凯站在原地,两手插进西裤兜里噙着笑,望着那个女人落寞的背影。
直到看见她真正的上了楼,周祈凯才真正离开。
居民楼楼道的灯忽闪忽暗,似有些“鬼片”的既视感。
楼道内混杂着各种声音,婴儿的啼哭声,家长的训斥声,老人的摇着木椅的“嘎吱”声。
时瑶扫了一眼有些昏暗的楼道,酒精的麻痹下,她突然不记得自己的房间是在左边还是在楼道右边。
不过她凭着自己的想象觉得一定在右边,因为她做什么都喜欢右边这种的东西。
她停在一家贴着对联的门口,她虚晃的指着那红色的大对联:“这什么东西贴在老娘门口,丑不拉几的。”,她抬手撕了两把,将其中一副扯得破烂不堪。
时瑶时瑶在包中翻找着自家的房门钥匙,然后拿了出来,插进了锁孔内还顺带扭了一下,这一系列的动作倒是顺利,可门就是没开。
她指着门神叨叨的:“诶,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她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挪开手:“芝麻…开,芝麻开门儿,开!”前后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时瑶开始恼火,又尝试转动门把手下面的钥匙:“什么破东西,老娘今天还不信了。”
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转动钥匙。
咔嚓——
只剩一截钥匙柄还在自己的手中。时瑶看着愣了一下:“诶?怎么断了?”
余乐年打着激烈的游戏,到是随时都能和自己的队友掐起来。
“唉…能不能走快点,就你这破速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寻到宝藏?”
对方哪见得别人要这样说自己,便直接掐了回去:“有种这种需要队友的你别匹配,爱打打不打算了,自己菜还好意思。”
余乐年呸了一声,认真了起来:“你看着,看我给你表演个高难度的…”
对方不屑的切了一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她直接在游戏里被人暗算死了。
余乐年忙解释:“失误,我重开。”
队友:“…………”
门外的一阵敲门声阻断了余乐年还想玩一把的心思,她忙起身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会是谁?不会又是宋暮染吧?但仔细想想也不太可能啊。
她抱着好奇的心走去开门。
门一开,余乐年惊了,她是谁?为何又觉得眼熟?
她不觉的问道:“你是谁啊?有事吗?”
对方支支吾吾,像是念经似的,每一句是她能听清楚的。
余乐年凑近了几分:“啊?你说什么?”
顿时,一股浓烈的酒味钻进她的鼻腔,余乐年不禁蹙起了眉,随即缩回了自己的脑袋想将门关上。
这莫不是个酒鬼。
看着眼前之人喝醉了,现在居然是单手阻止了余乐年关上那扇门。
余乐年打量了她一番,这不就是上次那个让她们小声些的女人吗?好像她住自己对门,看来这女人是醉得不轻。
她道:“大姐,你是不是敲错门了?”
时瑶醉眼稀松抬头看了门牌号:“小伙子,怕是你走错了吧…”,说完她乘着余乐年没注意,从她抵住门框的手臂下钻了进去。
余乐年跟了上去:“谁是小伙子了,你看清楚了。我是女的!女的!”,显然她是被这女人给气到了。
她想去拉前面的那个女人。哪成料想错扯到别人肩头的裙带,那裙带顺着她的指尖滑落了一半下来。宛若白雪的皮肤,衬得脖颈处的那根锁骨异常性感迷人。
时瑶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拉着她不让她走,她回头,视线之内浮现着一张朦胧的脸。
“呀~~~”余乐年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那般连忙地收回了手,脸色加耳根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就连语气都被吓得成了颤音。
真是被这女人给气糊涂了,她站在原地傻了一会儿。
在余乐年走神的时候,时瑶很自觉的脱下了脚下的那双高跟鞋,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她眨眼扫了一圈房间四周:“靠!老娘家里怎么乱成狗窝了?”
余乐年听见了这句话,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心中的怒火。
这大姐乱认自己家也就罢了,说她家是狗窝是怎么回事?
时瑶在房间内乱窜,抬头低头的看着天花板和地板,她全然不知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家。
余乐年跟在她身后,时瑶一摇一晃,她就跟着她的动作走向一起生怕这人撞到她家里的手办和自己最喜欢的装饰摆件。
她还存在一丝侥幸,还好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这时候,跟前的女人突然又得急促起来,余乐年跟了上去,但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是对的。
她亲眼看见时瑶呕出一大堆内容物在她的键盘上。余乐年握紧拳头,这次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拉着时瑶就往外面走:“给我滚!”
虽说她才是一名高中生,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从小在身高这块就没输过,以至于一米六六的时瑶还要比她矮上一截。
更别说拉这弱不禁风的女人了,像是手挽轻风那般游刃有余。
时瑶突然抱住她的腰大哭了起来,女人这幅样子到像是个犯了错的无赖小孩儿。
余乐年没办法了,连忙转过身去安慰。她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如果被邻居听了去,前后的投诉与不满又得指向她了。
先前才因为居民楼一个大妈乱丢垃圾到楼道被余乐年看见了,诬陷是她做的,还被物业叫去喝了“茶”,这现在是万万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心疼键盘啊。可是有什么办法,这大姐找上她了啊。
现在打电话给物业指定也不会管,余乐年待在这儿算是已经摸清这便宜房价为何当初会便宜了。
余乐年垂眸看着她,脸色正红,不至于抱得这么紧吧?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那个…你先放手。”余乐年好言好语。
时瑶抬头,红唇一勾:“小伙子,你的腰好紧实。”
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却是个放荡不羁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才使得这女人这样。
余乐年再次强调:“大姐!我不是男的!我是女的!女的!如假包换的女的!”,她顺着她抱的姿势蹲了下去,与她四目相对。
“女的吗?”时瑶迷迷糊糊的问。
“对!女的!”余乐年回答的也认真。
时瑶两手抬起突然捏住了余乐年的脸,笑着说:“你好好看。”
余乐年撇过头,心说:“不要以为夸我好看,我就不赶你走了。”
她想这些的时候,对方已经猛的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一股好闻的玫瑰香水味扑鼻而来。前调清清的,中调到是有着极度浓烈的玫瑰花香,后调却是能够隐约的捕捉到一丝清澈的檀香。
时瑶将下巴贴在了她的颈窝处,哭着笑,笑着哭:“徐凌死了,她真的死了。我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我失去了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人。”
余乐年神情枉然,她听了这些并没有一时间推开女人,她将徐凌这个名字听得真切。
这个名字好像她看法治新闻的时候听到过,会不会…
看见怀中之人哭得那般痛苦,她有些不忍。余乐年轻拍她的背,那双顿在空中的手无防备的揽住了她,她语气温柔道:“没有,没有。你还有人可以依靠,如果可以,我可以成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