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软硬适中,周燕焜低头大口吃着面。
筷子夹开荷包蛋,将菠菜塞进荷包蛋里,再一口吞掉大半只蛋。
蛋微烫,周燕焜张嘴哈着气,“姐,水。”
沈薇梨起身给少爷倒白开水,递到他手里,“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两人坐得都是超市里买的十四块钱一把的塑料凳,少爷咕咚咕咚喝水,沈薇梨继续剥着他从酒吧给她拿的开心果,扔进嘴里,牙齿嚼得嘎嘣脆。
沈薇梨自小爱吃开心果,但开心果这零食不便宜,她自己很少买。
周燕焜倒是记得深,总会给她手里塞开心果。
沈薇梨吃得差不多了,收拾着开心果的壳,装作不经意地说:“小焜,听说周叔给你安排了未婚妻?”
周燕焜吃面的动作明显一缓,“嗯。”
“见过了吗?”
“没。”
周燕焜话少,便是不高兴的信号,沈薇梨没再问,去给他找牙刷。
递给他牙刷的时候,沈薇梨问:“她是哪家的千金?”
这次周燕焜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应是和家里吵过架,心里对这个话题还有气。
刷完牙,周燕焜躺到沙发里睡觉,两分钟后,他翻来覆去睡得不舒服。
坐起来把上衣脱了甩到地上,这才舒服了,躺下睡觉。
沈薇梨洗漱完走到门口要关灯时,看到周燕焜光膀子睡着。
周燕焜左侧卧睡着,脸冲沙发,后背对着她,没盖被子,肩背绷起有力量的饱满肌肉。
他肩膀宽,腰劲瘦,从宽肩到侧腰走下来的线条越来越凹,到细腰处凹陷进去的弧度最深,篮球裤下露出里面内裤的白边。
干净少年杂糅着男人荷尔蒙的气息充盈着这个小平的空间。
沈薇梨听周燕焜的呼吸应还没睡,语气带两分无奈,“你穿衣服睡觉行不行?”
周燕焜打了个哈欠,“穿衣服睡不舒服。”
沈薇梨苦口婆心,“容易感冒。”
周燕焜理直气壮,“我火旺。”
沈薇梨没说词了,不再劝,关灯后经过他身边时,有月光从未遮严实的窗帘周围映进来,沈薇梨没忍住,走过去扯着被子给周燕焜盖上。
一秒后,被子被周燕焜挥开扔到地上。
“……”
沈薇梨忽而想起手机未调静音,怕手机振动吵醒周燕焜,拿起手机调静音,看到沈心莹半小时前发来微信。
沈心莹:【姐,我们部长过生日,所有干事要给会长过生日,要聚会,还要给部长买礼物,你能借我点钱吗?】
手机背景灯光晃出沈薇梨微蹙的弯眉。
沈薇梨:【八月份过生日?你们还没开学吧。】
沈心莹:【有很多人都特意早回学校,为了给部长过生日。】
沈薇梨转给沈心莹二百。
沈心莹很快点击接受,过会儿又发来三条微信。
【姐,二百可能不够,吃饭一百,送礼物一百的话,有点寒碜,再给我五百行吗?】
【我们外联部的部长和干事认识的人都很多,对我毕业找工作有帮助。】
【你要是没有的话,我管妈借吧。】
沈薇梨向上翻看沈心莹发来的历史消息,每次要钱,沈心莹都会说一句“我管妈借吧”。
沈薇梨没多说,给沈心莹又转了五百。
沈心莹立即点击接受,连续发来很多个高兴的谢谢姐姐和亲亲姐姐的表情包。
沈薇梨:【我在攒你开学大四要交的学费,你省点花,妈每天工作也很累,知道了吗?】
沈心莹:【知道了!】
沈薇梨和沈心莹聊完微信后,她就完全没了困意,过了可能一两个小时,仍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沙发上周少爷倒是睡得熟,已经发出浅鼾声。
沈薇梨翻了个身,睁开眼,在微亮月光下,入目的是周燕焜的窄腰。
稍稍向上,他背部线条分明,两边背阔肌练得结实紧致,正中间夹着一条深深的脊柱沟,向内里延伸着。
就是这个有力量的少年,曾很多次保护她。
沈薇梨呼吸放得很轻,拿出手机,借着月光拍下他的背影。
手机效果不佳,虽是有月光的光亮,在黑暗里拍出的照片仍是偏黑、有粗糙颗粒感,朦胧得看不清是什么。
饶是如此,沈薇梨脸上仍是满意地笑出了小梨涡。
打开一个带锁APP,输入密码,沈薇梨将刚拍下的照片存进私密相册里,私密相册里已存档许多周燕焜的照片。
他的侧颜,背影,包括从他朋友圈存下来的他的照片,运动的,聚会的,都藏在她这个相册里,这些是她的秘密。
返回照片夹,删除刚拍下的照片。
再到回收站,彻底清空。
删除这些痕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仿佛她没有秘密。
*
沈薇梨迷迷糊糊地刚睡着,忽然就被一个咔哒咔哒的声音惊醒,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看向大门,窸窸窣窣得像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接着咯嗒一声,钥匙好似拧开了锁。
沈薇梨正要下床,就见沙发上的周燕焜猛地起来,捡起地上被子朝她扔了过去,对她比了个噤声安静的动作,沈薇梨捂住嘴狂点头。
周燕焜轻步走向大门,同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周燕焜拎起塑料椅就干净利落朝这人砸了下去。
一声男人尖叫破喉而出,塑料椅两腿夹住男人脑袋,周燕焜用力将男人甩到地上,男人被打得趴在地上,鼻子砰一声撞地。
周燕焜迅速反剪男人的双手,扯起他脱在地上的篮球衣绑住,朝他后背狠狠一脚踩下去。
男人鼻血直流,疼得迭声叫喊,“别踩别踩了,松脚!我们认识!我们认识!”
周燕焜凛眉按下灯开关,房间大亮,一个胖男人正趴在地上。
周燕焜看向沈薇梨,“认识?”
沈薇梨皱眉点头,“我老板。”
刘兴虎急忙道:“对对对!我是她老板!”
周燕焜嗓音阴冷,仿佛带着冰碴,“老板半夜开员工门?”
刘兴虎大喊,“我是来找她谈旷工的事的!梨子,你快让你男朋友放开我,这是个误会!”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沈薇梨有一瞬间的失神,想澄清,又觉没必要和刘兴虎解释。
沈薇梨冷眼瞪着刘兴虎,“刘老板,我今天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和刘姐签合同时,白纸黑字写着可以临时停播,她回来我会和她谈。”
周燕焜审视的目光从沈薇梨和刘兴虎之间扫过,忽然瞳孔微缩,再次发怒,浑身都是要弄死刘兴虎的架势,拎起已经半碎的凳子再次朝刘兴虎脑袋上砸下去。
凳子彻底四分五裂碎了,趴在地上的刘兴虎的喊叫声已经成哭叫声。
沈薇梨忙上去拦住他,“小焜!”
周燕焜脸绷得死紧,手臂青筋爆起,沈薇梨哪有他力气大,他还要再打刘兴虎,沈薇梨急道:“小焜,够了,别闹出事。”
周燕焜看向沈薇梨,沈薇梨呼吸急促,满脸都是担忧,唇色已经发白。
周燕焜深呼吸,压下满腔燃烧的怒火,拳头松开,爆青筋的手臂也松了力量。
沈薇梨长长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周燕焜将刘兴虎从地上抓起来,按着刘兴虎的脑袋死死抵到墙上。
刘兴虎的鼻血蹭着墙,脸和眼睛已压变形,身上都是墙灰,喉咙里发出被打得痛哭呜呜声。
“你若再敢来骚扰我姐,”周燕焜阴狠的声音,响彻在刘兴虎耳旁,狠厉毒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家半夜被人闯入的滋味。”
“另外,我是周氏集团周燕焜,燕雀燕从火焜,你尽可以找人来打我,我周燕焜奉陪到底。”
“记、住、了、吗?”
听到周氏集团四个字,刘兴虎就已经骇得浑身打颤,痛哭声都在压抑,只知点头。
周燕焜解了刘兴虎双手,开门将刘兴虎踹了出去,掼上门转身看向沈薇梨。
沈薇梨在拿拖布擦刚才刘兴虎鼻子撞地流出的鼻血。
周燕焜仍在生气,沉脸冷问:“这就是你今天打算回家住的原因?为什么不和我说?”
沈薇梨拖地动作微停,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和这个刚发过火的少爷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躲开就是了。”
“躲?你打算天天躲?!我今天若不在,你今天就已经被——”
周燕焜忍住没说出那两个可怕的字,气得又一脚踹向凳子。
沈薇梨凝神吸气,转头看他,周燕焜还没穿衣服,就这么光着膀子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给打到哭。
“我也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还真能被他怎么着啊,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周燕焜看了眼地上衣服,刚刚绑过那猥|琐老男人的手,“不穿。”
沈薇梨看出他眼里的嫌弃,放下拖布,玩笑说:“行,我再给少爷找一件。”
走向衣柜再给他找衣服。
周燕焜听着沈薇梨脚步声看向她,她穿着棉质的长袖睡衣,身影纤瘦脆弱,后背湿了一大块。
再看向她手,她放在身侧的两只握着空拳的手在抖,背部在深呼吸地向上提气。
脚下未穿鞋,光着脚,走路时腿微颤。
脚趾踩过的地板,印着汗渍。
周燕焜方注意到她被吓到了,半夜突然有男人闯入吓到了她,他打人也吓到了她。
吓得她浑身出了冷汗,全身在发抖。
周燕焜快步跟上去,抓住她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沈薇梨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惊得一僵,额头撞得贴上了他,脚趾也踩上了他的。
周燕焜力气大,俯身紧紧抱着她,少年火旺,周身都是滚烫的温度。
周燕焜因刚揍了人而胸膛上有汗,沈薇梨额头贴着他滚热的汗液,鼻腔里全是少年炽热的气息。
他保护她的气息。
周燕焜安慰地抱着她,手掌一下下摸着她的长发,侧脸贴着她的耳。
“姐,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