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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闪着□□疾行在空旷的长街上,一路鸣叫。

车内浸满了腥膻的血味和刺鼻的消毒水味,徐俏静卧在担架里,已经失去了意识,救护人员围在两旁,正在给她进行紧急处理。

灯光下的徐俏,面目愈发狰狞。

何家翎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是散的,柔的。

因为恐惧,他的心始终跳得很快,仿佛唯有徐俏醒来,他才能够彻底沉静下来。否则,他将一直如此,即便入院治疗,也无济于事。

他无声?地摊开手,想要握她垂下的右手,但见?她掌心上缠着纱布,便转而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指。

意料之中,徐俏的指尖又凉又硬。若不?是听见?她还有浅浅的呼吸声?,何家翎简直要怀疑自己牵着的是具没有温度的橡皮人。

救护车匆匆赶到县医院门口?,车门刚一打开,等待的护士便推着护理车迎了上来。

橡皮人被转移了阵地,在护士的簇拥下,涌入医院。何家翎盲目地跟随左右,又开始奔跑,直至急救室的大门掩住了他的去路,他才停下脚步,靠着白墙,缓缓蹲坐在地。

他同?样狼狈不?堪,灰头土脸,身上还沾着徐俏的血,但他没有心思收拾,强撑着一点精神,他垂下眼帘,木然地看着瓷砖上倒映出的模糊面孔。

看着看着,他的耳朵忽然轰轰作响,思维也变得缓慢了起来,他好似进入一个真空世?界,将外界的一切动静都给屏蔽了。

他就?这样悄然地委顿在墙角,期间有护士来问他问题,并让他签字,他如提线木偶,按照指示,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后来,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医生走到他面前,说了几句话。

他盯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没听进去半个字。

医生见?他丢魂失魄的,无奈将他扶起,提高声?音道:“小伙子,别难过了,你女朋友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可?以去看她了。”

在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后,何家翎才猛然晃过神来,他清了清喉咙,不?确定的反复问道:“真的没事了?”

医生点点头,“幸好没有伤到脾脏,只是失血太多,昏过去了。”

何家翎颤抖着深吸了口?气?,末了,破天荒地说了声?,“谢谢。”

医生笑笑,转身走了。

徐俏被推到了单人病房,何家翎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吊瓶,冰凉的药水,顺着细管,缓缓流进了她的身体。

她褪去了脏兮兮的外壳,只剩下一脸惨淡。

何家翎走到她身边,坐在冰凉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长久地凝视,让他注意到了徐俏那起皮的嘴唇。他随手拿了个纸杯,到走廊里接了些热水回来,想喂她点水喝。

可?他没照顾过人,笨手笨脚的,扒着她的嘴,左右为难,结果水没喂进去,还险些烫伤她的脸。

何家翎犹豫片刻,离开病房,找到值班护士询问了一番,这才晓得徐俏刚动完全麻手术,是不?能马上喝水的。于是他只好暂且放下好意,像只大狗似的,忠心耿耿地守卫在床头,不?肯休息。

如此守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等来了张晃。

张晃急赤白脸地赶来,见?到一身是血的何家翎,不?禁骇然道:“经、经理,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何家翎淡然回应,起身走出病房,张晃也随之来到了走廊里。

何家翎坐在长椅上,开门见?山道:“怎么样了?”

张晃沉着脸说:“那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现在也在县医院里治疗。他老老实?实?认了罪,说和徐律师没有过节,只是一时起了歹念,尾随她到山上,想趁机图不?轨。他没想到您会突然出现,急糊涂了,怕事情败露,就?想杀人跑路。”

何家翎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张晃继续汇报道:“而且那人还是个在逃犯,前几年杀了人跑了,因为这事,意外落网。警方那里还要继续深入调查,他们打算等徐律师醒了,再过来问问具体情况。”

何家翎蹙起眉头思忖了一会儿,说:“徐俏那边,你打听到了什么?”

张晃如实?回复,“我问了旅店老板娘,还有乡里的一些人,他们说,徐律师到后屿乡来,是为了找她高中同?学林絮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这个叫林絮的女同?学已经死了。”张晃顿了顿,说:“所以,徐律师这次上山是准备替她超度的。”

“超度?”这个理由?在何家翎听来,简直荒唐至极。

“是啊。”张晃尴尬地笑了笑,“想不?到徐律师也这么迷信。”

说完,张晃停了一瞬,见?何家翎沉默着,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自顾自的往下说:“经理,还有一点很奇怪,那个林絮已经死了七年了,她死的时候是二十二岁,算起来,今年也快三十了。我记得小张之前说过,徐律师和她差不?多大,应该不?过二十三四岁吧,怎么会和林絮做了高中同?学?”

讲到这里,张晃忽然百思不?得其?解起来,“难不?成,徐律师连跳了好几级?那她确实?是好厉害啊。”

何家翎盯着自己斑驳的手指,不?动声?色道:“这件事你接着查下去,有什么情况,立马跟我说。”

张晃扭捏着,心不?甘情不?愿道:“经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这事实?在是忙不?过来,要不?,您找别人?”

何家翎轻描淡写地说:“给你额外多加两倍的工资,你查不?查?”

张晃高扬着头颅,不?卑不?亢道:“查。”

何家翎摆摆手,“行了,那你走吧。”

“是。”张晃咧了咧嘴,快活地溜没影了。

何家翎独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眼神发直。

良久,他扶墙而起,重新?走进了病房。

徐俏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即便是在昏迷当中,她也不?得安宁,额角紧紧皱起,不?知又掉入了哪个梦魇,难逃折磨。

何家翎站在床边,垂下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而后,他抬起手,轻轻贴在上了她的额角,同?时他在心底无声?问道:“徐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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