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卑大怒,他恼怒的揪着虬须,眼中闪着阴冷的光,用一种淡淡的口吻说道:“将军大人,我匈奴人这次可是诚心诚意的来和大汉和好,我家单于都亲自来了,这个面子够大了吧。没想到大汉把我匈奴人看成了讨饭的,居然只有大汉百姓的一半,这未免有些不合规矩吧。”
曹冲扑哧笑了:“你说的规矩是什么样的?”
去卑压制自己的愤怒,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匈奴人与大汉和好两百多年来,哪一次来敬贡,天子不是赏赐十倍以上?我匈奴人受了灾,哪次天子不是赏赐多多,比大汉的百姓高出数倍,这样才是大汉有泱泱气度。将军这么做,可有些小家子气啊。”
曹冲哈哈大笑,不屑一顾,他自己提起茶壶给自己加满了水,又给去卑续了一些,然后才淡淡地问道:“敢问右贤王,如果你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一起饿了,而你手里又没有足够的食物,请问,你是先给自己的儿子吃,还是先给别人的儿子吃?”
去卑一滞,他们匈奴人可不是给别人儿子吃的问题,而是先将别人儿子嘴里的东西抢过来的问题,他愣了一下,强笑道:“大汉人不是仁义当先吗,以往也是如此的优先供应我们的。”
“那是他们,不是我。”曹冲笑了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没有那学问,也搞不通那些读了圣人书的儒生是为什么坏了脑子,不管自己的子民,反倒先喂饱你们。我只知道,这每一粒粮食,都是我大汉的子民用汗水浇出来的,如今他们有了灾,我理所当然的先要保住他们,至于那些泱泱气度,嘿嘿嘿,我相信气度不是赏赐赏出来的。”
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宽大的衣袖象两面战旗一样的展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强烈的自信。他俯视着去卑笑道:“我大汉有足够的气度去吸收远至大秦的知识,当然也有足够的度量吸收周边的种族。我能接受羌人能融入我大汉,成为我大汉的子民,我们当然也能接受匈奴人成为我大汉的子民,武帝朝的名臣金日磾,可就是你们匈奴的王子哟。右贤王,见贤思齐,以你的才能,何以不能追慕前贤?”
去卑脸色一白,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泼出半杯茶来,他正盯着曹冲那亮晶晶的眼睛,一时居然没有发现。曹冲这个心太大了,他居然在光明正大的要挟匈奴人成为大汉的子民,他不仅是满足于匈奴人做大汉的藩属,还要彻底吞下匈奴人。
这个看起来面容和善的年轻人太狠了,也太狂妄了。我们匈奴人是伟大的长天生的子民,如何能成为懦弱的汉人一部分?去卑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眼中却射出了阴冷的光。
曹冲看出了去卑的凶狠,却毫不在意,他笑了笑说道:“有劳右贤王回去告诉你家单于,如果他能仿效羌人成为我大汉的子民,我保证他能得到和羌人一样的待遇,要不然,你们还是拿牛羊、毛皮、战马来换吧,对了,你们托我大汉的天恩,占据了我大汉的并州作为牧场,这十几年应该贡来的战马却一匹也没见着,算起来总该欠我们两三万匹吧?估计你们一下子也拿不出来,给你们三年时间,把前面十几年所欠的一一还清,要不然,这并州可不能让你们再呆下去了。”
去卑大怒,几乎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曹冲破口大骂,可是他强行忍住了,只是阴阴的笑了一声:“将军大人,你这可有些欺人太甚了,当我匈奴人真的无处可去了吗?”
“右贤王,你这是干什么?是在威胁我吧?”曹冲不满的沉下了脸,“我这可是看在蔡先生的面子上,看在阿迪拐兄弟是我亲卫骑军侯的份上,才和你交个底。你这样子算什么?就算有什么事,你也应该去和你们的单于商量一下再说吧?再说了,我只是建议,你匈奴人如果不愿意,还照样做你的藩属就是了,不过藩属就只能享受藩属的待遇,不要指望和我大汉的子民相比。”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们匈奴人还有血性去和鲜卑人抢地盘,我们倒也不反对,说不定还能支持你们一些物资,当然了,这些也不是白给的。”
去卑被他的嚣张给激怒了,但是又被他提醒了一句,不错,这个事情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右贤王所能决定的,只有单于才能做决定,或许,单于都做不了决定,这可是关系到匈奴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他尴尬的笑了笑:“去卑粗鄙,有失礼之处,还请将军海涵。将军,大汉既然收成不错,能否……嘿嘿嘿……”
曹冲看着能屈能伸的去卑笑了笑,淡然的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右贤王还是抓紧时间回去算一下帐吧,到时候我们再谈不迟,我们汉人是讲义气的,对朋友,向来是有诚意的。”
去卑无奈,只得告退,赶紧回去向单于汇报最新动向,这件事太重要了,不能有所耽搁。
荀恽一直在旁边听着,一口一口的饮着茶,冷眼旁观曹冲将去卑逼得进退狼狈。看着去卑忍气吞声的走了,他才笑着:“仓舒,这个右贤王不简单,这种气都能受得了,也是个勾践式的人物,将来如果被他继了位,这匈奴人只怕又是我大汉的祸害。”
曹冲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是意思,是把他留在许县?”
荀恽微微一笑,品着口中的茶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咽下口中的茶才笑道:“你想必还记得你那个皇叔岳父吧,要是当初丞相大人不放他去徐州,后来又怎么会多那么多事?我看这个去卑不简单,如果他做了单于,手中有了数万骑兵,再有北疆广阔的地盘,我看他不会安份。”
曹冲笑了笑,手指转着案上的茶杯,轻声笑道:“姊夫,你以为,那个呼厨泉如何?”
荀恽想了想,摇了摇头笑道:“我对这个人不太熟悉,不过听说此人性格暴躁,做事不太用脑子,是个不成器的人物。”
“那你觉得,是他在美稷会安份一点,还是去卑会安份一点?”曹冲笑眯眯的看着荀恽。
荀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细细地想了想说道:“倒是去卑会安份一点,不过,呼厨泉如果闹事,事情不会太大,去卑如果闹事,只怕事情不会小。但是,呼厨泉这个单于在这里,去卑作为右贤王只怕不能控制那些人,他要想过点安生日子,也只能听命于你,更何况他的两个儿子都在你的帐下。”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前提是,我大汉一直要有足够的实力压制住他的野心,否则,你这可是留下了一个大隐患。”
曹冲笑了,他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茶汤上漂浮的茶叶,凝思了一会,轻轻地抿了口茶,有些惆怅地说道:“是啊,大汉只要不出事,这些蛮夷如何能伤到我大汉分毫,怕只怕我大汉自己先乱了,互相杀得血流成河,就象一个天下无敌的壮士一样,左手和右手较劲,或者是割肉饲人,到最后只怕一个小儿也能轻易的杀死他。我做这一切,还不是想让大汉一直强盛下去,不给那些贪婪的野狼一点机会吗?其实有几只狼也好啊,如果天下太平,我大汉男儿的血性,就会沉迷在美酒杯中、美人怀中。姊夫,你也是文武双全,有没有想过去打几仗?”
“我?”荀恽愣了一下,连连摇头,他很自觉,自从上次荀彧铤而走险之后,曹操对他们荀家就没那么信任了,这个虎贲中郎将还是因为妹妹文倩和曹冲结亲得来的,出去领兵作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事情了。
“不要摇头,男人没打过仗,不算是真正的男人。”曹冲哈哈一笑,探身过来拍了拍荀恽的手背笑道:“等你经过了初经战阵的紧张之后,你就会明白那种热血的感觉有多吸引人。”
“仓舒,听起来你怎么有点好战的味道?”荀恽哭笑不得的看着曹冲,“国虽大,好战必亡啊。”
“呵呵呵……”曹冲笑了,接着念道:“别忘了,还有‘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呢。”
曹冲没敢迟疑,荀恽刚走,他就把张松叫了来。张松向他详细汇报了鲜卑使者的情况,远比曹冲从去卑那儿了解的情况更多。张松告诉曹冲,步度根的日子不好过,他的兄长扶罗韩的儿子泄归泥在柯比能手下,步度根不管是实力还是道义都不占上风,他虽然占着王庭,可是听他话的人并不多,他来大汉请求和亲,确实有以大汉为后盾,压服柯比能的目的,等他真的压服了柯比能,实力强劲了,恐怕又要反复。
他随即又建议道,现在步度根通过曹丕的关系来请求和亲,曹冲也可以和柯比能联系,分化他们鲜卑人,然后挑动他们内争,让他们自己杀得你死我活,而大汉的三路大军坐镇北疆,暗中帮一下弱的那个,一直把他们耗得活不下去,步匈奴人的后尘。
他还有句话没有说,这三路大军都是曹冲的人,鲜卑一天不灭,他就可以掌握重兵,曹丕虽然得到了世家的支持,可是他手头只有夏侯惇的五万人马,辽东已经平定,他没有理由再把夏侯惇的人马控制在手上。夏侯惇一撤回,曹丕能控制的最多就是青徐水师和留守辽东的人马,总数不会超出三万,与曹冲相比,劣势明显。
曹冲没有立即答复他,他倒是把关于和亲的事情和张松说了一下,张松想了想,笑了:“将军,这句话解气。对,要和亲,就让他们送女人来,看他们怎么办,估计步度根要急眼了,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他们想反对都说不出口,谁要愿意送女人去鲜卑,就让谁家出。反正以前和亲的大部分也不是真正的公主,宗室的女儿有过,大臣的女儿,也可以嘛,哈哈哈……”
靠,你也太阴了吧。曹冲白了一脸得意的张松一眼,扑哧一声也笑了。
曹冲和张松商议之后,立即找机会向曹操汇报了这个情况,曹操已经从郭奕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当然了,鲜卑的使者为了表示他们有诚意,已经把请求和亲的消息传得许县很多人都知道了。曹操对和亲这件事颇不以为然,他虽然为了笼络人心,和不少人有婚姻关系,但是自从出了孙匡那件事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后悔,特别是孙匡的妻子还是他弟弟的女儿,弟弟死得早,女儿又落这样一个下场,确实让他有些感伤。现在又看到蔡琰这样子,他就更不赞成把女人嫁到鲜卑去了。一听曹冲的建议,他也是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对,就这么干。不过,这件事是你提的,你去和天子说,我还是老规矩,不管!”
曹冲嘻嘻一笑,这老曹同志在玄武池休息得舒坦了,什么事都推得干干净净,喜欢在后面看热闹,自己不想出头。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明天要去见荀彧的事情比较重要,他看了看四周没人,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评议文案交到曹操的面前。
曹操接过文案扫了一眼,上面是曹冲端正的手书:“新政草案。”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把文案放在几上,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绵柔的宣纸,慢慢眯起了眼睛,苍老的声音中有些不太确信,显得空荡而清远,飘忽不定:“仓舒,这件事……可关系到大汉的命运,也关系到我曹家的命运,此表一上,大汉会乱,我曹家……也会乱的,你可想好了?”
曹冲低下了头,他这封表里是他改革新政的方案,不仅仅是要废除儒家的垄断地位,还要天子真正实行三公制,以实行黄老之道的名义,要天子让出手中的军权、政权给太尉和丞相,可以说除了保留天子的皇位,其他的权利基本都给剥夺了。这个稿子,他和刘巴、庞统、张松等人高议过,也专门征求过南阳太守诸葛亮的意见,除了诸葛亮赞成之外,刘巴等人都保留了意见,他们不是反对,而是觉得天子同意的可能性极低。
而对曹家来说,丞相掌民,太尉或者大将军掌兵,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操不能再兼任大将军和丞相两个职位,必须要让出一个。曹冲可以接任大将军,兵权不会落入别人的手里。但他接受了大将军之后,就不能兼任丞相。丞相的位置给不给曹丕?如果不给,势必会让外人得利,如果给了,曹冲等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至少在曹操看来是这样的。他将来要继承曹操的王爵,就绕不过曹丕,除非,他不要这个王爵,心甘情愿的让给曹丕,而这又是曹操不愿意看到的。
曹操叹息着,手伸向了案上锦盒里的老花镜,翻开了盒子,将老花镜捏在手里,刚要架上鼻梁,却又犹豫了。“仓舒,你先休息去,我……要再想想。”
“喏。”曹冲虽然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催促曹操,只得答应了一声,缓缓退了出来。他出门之前,看了一眼曹操的背影。曹操的背有些驮了,毕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再老当益壮也挡不住岁月的消磨。而他鬓边的一缕白发,在灯光下是如此的耀眼,以至于让曹冲一时觉得有些心狠。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荀文倩和小双正无言的相对而坐,她们都知道曹冲是去找曹操商量这个方案,她们也都看过这个方案,参与讨论过无数次,虽然觉得已经足够详尽,虽然她们对曹冲很有信心,可是此时此刻,她们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见曹冲这么快就回来了,脸色又不是很好,不免吃了惊,连忙上来扶着曹冲:“怎么了?父亲……不同意?”
曹冲的心里也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他感觉自己做了那么多铺垫,最后还是把主动权交到了曹操的手里,历史的方向,也许只有这一刻才是能否真正改变的关键。如果曹操思考到最后还是否定了他的方案,那么他就有可能放弃自己,转而支持曹丕,自己看起来强大的势力,很可能在转眼之间就支离破碎。他心中盘算了一下,黄忠、张任是能支持他的,满宠、乐进大概还是会听曹操的,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三个人不用说,都是曹操一句话的事情,而夏侯称,只怕也是两可之间,细算起来,自己基本有什么胜算,扬州、交州目前都没有什么实力,最强的荆州、益州,现在都控制在曹操的人手里。
当初为了取得曹操的信任,这本钱是不是下得太大了?曹冲莫名的有些恐惧。
看着荀文倩和小双关心的眼神,他强笑了一声:“怎么会呢,这些原来父亲都是知道的,他就是今天玩得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再看。”他捏着荀文倩的手说道:“再说了,这也不是最后的定案,不是明天还要去和岳父大人商议吗。你们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荀文倩和小双对视了一眼,也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早点歇着吧,熬了十几个夜了,今天总算交了作业,不管成与不成,总可以早点歇着了。”曹冲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却有些干,他一左一右搂过两个美人笑道:“是的,我们今天要早些上床,不过是不是早点歇着,却是说不准的事。”
荀文倩笑着推了推他,指着小双说道:“那倒也是,别忘了,小双妹妹可还空着呢。”
“姊姊——”小双拉长了声音,娇羞地说道,脸颊浮上一层红晕。
灯花,忽然跳了一下,扑的一声爆了开来。
深夜,荀府。
荀彧和荀恽面对面的坐着,荀恽有些紧张地看着荀彧,他把在曹府的见闻都讲给了荀彧听,荀彧听了之后,半天没有说话,放下了手中的笑,细细地思索着。明天曹冲和曹操要来府上,曹冲是来拜他这个岳父大人的,而曹操要来,显然不是串门子这么简单,他们必然有大事要谈。
那么,又是什么大事呢,以至于曹冲是如此需要他的支持,居然提出要让荀恽去掌兵权?
“长倩,你想去领兵吗?”荀彧的声音里兴奋中透着些疲惫,听起来有些干涩。
荀恽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笑道:“父亲,北军全是仓舒的人,其他的军队,也都没有什么空隙,你觉得他会真把兵权交到我的手上?”
荀彧笑着瞟了一眼荀恽,点了点头说道:“会,他一定会。”
“为什么?”荀恽有些不解的笑了:“父亲为什么对仓舒这么有信心?”
“他能把水师从他的岳父蔡德珪手上拿过来之后交到周公瑾手上,为什么不能把一部分兵权交到你的手上?”荀彧笑道:“你别看仓舒年龄小,他有足够的自信心,他不是一句话就把你说得心动了吗?”
荀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是不相信曹冲会真给他兵权,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想领兵,天天带着虎贲郎给天子看门有什么意思。周瑜看了几年的宫门,现在一下子成了水师都督,过些天还要带着水师参与阅兵,而他总不能一直看门吧。但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曹冲会安排哪一个地方给他。北军?不可能,八关都尉?也不可能,并州?好象也悬。
“父亲,你觉得仓舒要给我兵权的话,是哪个兵权?”荀恽笑着问道。
荀彧微笑着抚了抚胡须,端起案上的参茶呷了一口,轻声笑道:“本来有个好位置最适合你,周公瑾去做了水师都督,他的卫尉空出来了,你本来就负责宫廷禁卫,由虎贲中郎将升任九卿之一的卫尉,符合天子和丞相大人两方的心意。但他既然说要让你去见见战场,想必不会是这个位置。我想来想去,北军五校还差一个校尉,说不准便是北军了,如果再说得细一点,大概是射声校尉或者步兵校尉。”
他顿了顿,眯起了眼睛继续说道:“北军守卫军畿,是天子的禁军,我荀家又是忠于天子的,他既然要让出这个位置,显然是想向天子示好。哼哼哼……这个仓舒啊,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他大概又要天子做出什么让步了,而且……可能是个天子根本无法接受的让步。”
“天子无法接受的?”荀恽吃了一惊。
“天子势弱,他所能倚仗的还不是民意?民意这东西,说有用就有用,说没用就没有。仓舒的民意在下层,不过下层的民意对上层的决策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天子倚仗的民意在上层,在世家,世家却没有兵权,只能在朝堂之上叫两声。仓舒还想用和平方法解决的时候,他们还有点用,万一把仓舒惹急了,这些世家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罢了。”荀彧轻声的笑着。
“不会吧,仓舒把世家都杀了,谁来帮他治理天下?”荀恽怀疑地说道。
“你以为仓舒是因为担心这些才不想动刀吗?你知道他这些年培养了多少储备人才?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那些学成的学生派到山村去教书,而不是让他们立刻入仕?”荀彧白了一眼荀恽,有些不快地说道:“他八年前就开始布局,你却到现在还没有理解,你比他差了又何止三十里。”
“父亲……”荀恽被说得有些脸红。
“也不能怪你,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荀彧摆了摆手,“如果真是如我所想,他在八年前搞印刷术就开始布局的话,这个人,真有可能去过天国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深谋远虑。”
“天国?”荀恽更糊涂了,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又冒出来个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