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笑着摇了摇头,建安十三年曹冲病危的时候去过天国这件事还是荀文倩悄悄告诉他的,那时他对曹冲的所作所为极不理解,好几次对着荀文倩大发雷霆,荀文倩被他逼得无奈,只得向他透露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当时荀彧一下子懵了,女儿不至于骗他,而且从曹冲种种奇思妙想来说,从他醒来之后突然不学自会的技能来说,荀彧虽然不愿意,但不得不相信曹冲真的去过天国。去天国是什么概念?想想历史上哪些人去过天国就知道。
这个消息差点让荀彧崩溃,难道真是天命,大汉的火真要灭了吗?他在绝望之中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真正是心如死灰,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能静下心来去看襄阳的新政,才能置身事外的思考各种事情,才能最终破茧而出。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发现了曹冲真正的用意。
不过这个事不能和荀恽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荀彧抚着胡须微笑着看着荀恽:“长倩,你对为父最近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奇怪?”
荀恽掩饰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地看着荀彧,他是觉得这次荀彧从襄阳回来之后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为了帮助天子对付曹家不惜让三伯荀衍纵容田银、苏伯起兵,现在倒好,反而帮着曹冲说话,劝天子让步了。这个反差太大,不能不让荀恽好奇。
荀彧看了看外面,夜已经深了,就连侍候的书僮都倚着榻边打起瞌睡,他指了指参茶说道:“去,给我添一杯新茶来,今天难得有空,我们父子聊一聊,对你以后跟着仓舒做事有好处。”
“喏。”荀恽精神一振,连忙起身,匆匆的出去换了杯新茶来,恭敬的递到荀彧的面前。荀彧接过来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新茶,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荀恽笑道:“长倩,你想必知道,我荀家不是那种以经学传家的,你曾祖季和公(荀淑)虽然学问广博,但是并不好章句,在儒者之中并无甚名声,不过因为家富资财,为州里称雄。”
荀恽点了点头,荀家虽然号称是荀子的后人,可是长达二百多年的时间里,荀家并没有出过什么显赫的人物,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个土财土罢了。从曾祖荀淑之后,才在陈太丘的相互提携下,祖父这辈才开始有名当世,称为荀氏八龙。八龙之中又以老三荀靖荀叔慈和老六荀爽荀慈明最为知名,荀靖有至行,终生不仕,人称玄行先生,荀爽天生聪明,耽思经书,庆吊不行,征命不应,学问一流,两人并列,号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许子将评价这弟兄二人为“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而他的祖父荀绲虽然名列八龙,名声却不好,而且因为母亲是唐衡的女儿,他虽然名列八龙,但在士人中的名声并不佳。他们这一支的兴旺,是因为父亲和几个叔父的功劳,而其中又以父亲跟随曹家之后上升得更快。
荀靖是名声,虚的,荀爽是学问好。他曾隐于汉水之滨十几年,不过他在汉水之滨可不是一门心思钻研书上的死学问,他研究的是治国之道,他当时对汉室已经失去了信心,要不然后来也不会去应董卓的征辟了。而继承了他的学问的,就是从伯荀悦。
总的说来,荀家不是袁家、杨家那种以某经传承而至累世高官的高门旺族,他们和那些经学世家有着本质的区别,从这个角度来说,颍川四姓都不是以经学传世的名门,不知道陈家的陈群何以把自己当成了经学世家,居然要立什么九品官人法,搞得不伦不类。
“你从祖慈明公在汉水之滨的时候,曾与太平道的张角会过面,探讨过天下的大势。”荀彧轻声说出了一个让荀恽大吃一惊的事情,他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的荀恽,接着笑道:“你从祖和张角的区别就在于张角付诸行动了,而你从祖却没有冲动,不过,我荀家对张角的资助也不少。”
“怎么会这样?”荀恽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以为父祖都是忠心为国的人,怎么还和张角这样的大叛逆有交往,居然还资助过张角?
“不止是我荀家一个,好多大族都对刘姓江山失去的信心,都在暗底下寻求新路,要不然张角能形成那么大的气势?”荀彧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神情有些落寞。
“那……你和从伯又为何……”荀恽大惑不解,既然荀家对刘家没什么忠心可言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和曹家做对,还让妹子这么为难。
“你是奇怪我们为什么又变成了拥护天子的人,是吧?”荀彧笑了笑,自说话答道:“因为我们发现,天下乱了,对百姓更没有好处。连袁家那样声望的大族最后都只顾着称王称帝,全然没有顾念天下百姓,就算他们哪一个成了,也未必就比刘家坐江山好。改朝换代,解决不了问题。”荀彧说着,无奈地摇了摇手,一脸的失望和坚决。
“不改朝换代,老刘家……”荀恽咂了咂嘴,心道,老刘家也救不起来啊。
“所以我困惑,我苦恼,因为我找不到出路。”荀彧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吐出了憋在心里的郁闷,舒心了许多:“现在,我找到了。”
荀恽好奇地看着荀彧,向前挪了挪身子。荀彧微笑着看着他,却没有直接说他找到了什么,而是提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秦是虎狼之师,却能横扫六国?”
“六国……”荀恽脱口而出,随即一想,父亲想听的大概不是那些俗套虚文,他想了想说道:“六国虽然人口总数比秦多,疆域也比秦大,但是他们力不能往一处使,不仅不互相救援,反而相互掣肘,中了秦的合纵之策,这才被秦一个个的蚕食掉。”
“这只是一个方面,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商君变法取消了贵族特权,以军功取爵,拓宽了取才的途径,是以秦人才会万众一心,勇于公斗,所向无前。各种人才,不管他原先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他作战勇敢,或者哪怕是种田种得好,也能取得爵位,改善自己的处境。虽然说秦最后以军功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还是少部分,但是毕竟打开了以往由贵族把持的仕途,比起那些通过游说贵人而取得权势的方式来说,也正加公平可取了些,是以各国人才都象水一样流向秦国。”荀彧语调低沉的说道,他凝视着晃动的灯火,眼里闪着光,似乎在那一刹那间,他已经年迈的身体内又充满了活力。
“夫子有教无类,打破了教育由贵族子弟把持的局面,培养了更多的人才,这些人大多并没有贵族的身份,他们无法继承到爵位、官职,他们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通过读书,才能进入仕途,而夫子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拥有了比君主更多的人才,对那些君主拥有极大的威胁,却还梦想着恢复周礼,岂不是悖论?周礼是什么?周礼是上智与下愚不移,政自天子出,贵族诸卿世代辅政,根本没有给寒家子弟机会。更重要的一条要求便是天子有德,可是周朝八百年,有几个天子称得上有德?我大汉四百人,真正有能力有道德做个好君主的,又有几个?”
荀恽的脸色变了,荀彧这些话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了,即使是父子之间的商谈,其危险性也不小,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荀彧,荀彧却笑道:“无妨,我身边有仓舒安排的人看着,寻常人等近不了身的。”
荀恽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随即又是勃然大怒,仓舒居然安排人监视父亲?
“你不用恼怒,仓舒这事是征求我同意的,如今我已经成了那些世家的眼中钉,要是没有人暗中护着,恐怕才真是危险呢。”荀彧笑着往四周看了一眼,也有些好奇地说道:“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他们八个人,我还是仓舒领过来的时候见过一次,听仓舒说,他们有四个在我书房的周围守着,有四个在府外护着,奇怪的是我特地注意过,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啧啧,邓子翼的本事,果然不是常人可想,那些军中挑出来的斥候,也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荀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玩笑的撇了撇嘴:“父亲,我看你中了仓舒的毒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焉知他不是在监视你。”
“呵呵呵……”荀彧笑了笑,不以为然地笑道:“他如果要取我的性命,何必等到现在,当初让我吐血死了不是更方便?这些年我和他吵过无数次,有几次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过,他也没有对我不利,现在又何必下手,这一点你不用多说,我相信他,就象相信你一样。”
荀恽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屋顶,听荀彧这么一说,他总觉得自己头顶有双眼睛在冷笑着看着自己。
“别看了,他们都是保护我的,才没空去理你呢,而且他们也不会离我这么近,至少在书房以外。”荀彧看着荀恽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大汉高祖皇帝起自草莽,功臣也是来自民间,本当比秦朝更利于吸收人才,可是,高祖皇帝为了能长久的家天下,剪除功臣,立下白马之盟,跟着大封同姓王以为藩,结果如何呢?同姓王反得比异姓王更快,大汉江山在高祖皇帝死后不到五十年前,先是吕氏之乱,后有七国之乱,小规模的叛乱更是此起彼伏,每一个姓刘的子孙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做天子,都希望有一天能问鼎天下,他们没有如高祖皇帝之愿成为刘家的柱石,却成为了刘家的江山的不稳定因素,这大概是高祖皇帝所意想不到的。”
“直到孝武皇帝施行推恩令,同姓之间的威胁才算是削弱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刘家就能坐稳江山,同姓是没能力了,可是昭宣中兴过去才几十年,大汉的权柄又落入了外戚之手,并最终导致了新莽的篡政。”荀彧长叹了一口气,“封建不行,不封建又不行,到底要怎样才能长治久安呢?天下不安的根源又在哪里呢?”
“那父亲以为在哪里?”荀恽跟着问了一句。
“在皇权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荀彧摇着头说道:“超过了天子所能掌控的范围。”
“皇权?”荀恽有些不解。
“是啊,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一家一姓的,可以操纵天下人的生死,这么大的诱惑,如何能让人不心动,不为之铤而走险?”荀彧反问道,眼中熠熠生辉:“孝武之前,丞相尚能坐而论道,面折天子,天子还不能为所欲为,尚有人不顾同姓之谊,起兵谋反,只为了那个权位。孝武之后为了加重皇权,独尊儒术,重内朝而抑外朝,丞相从此沦落为摆设,天子之威,更是重于以前,天下大事裁于一人之口,天下财富聚于一姓之囊,手握生杀大权,却无须为任何过错承担责任,天灾人祸,罢三公而免,象孝武皇帝那样下一道罪己诏还算有些诚意,其后的所谓自罪不过是些虚文罢了。这种不要负任何责任的权势,又如何能让人不动心?”
“可是,父亲不还是心有朝庭,奋不顾身吗?”荀恽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荀彧苦笑了一声:“这要归功于光武皇帝砥砺名节,才造就了我大汉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为大义奋不顾身。但是光武皇帝引谶纬入经,却又埋下了野心家们待机而动的理由。天下唯有德者居之,有德者又怎么可能全部生在皇家呢?这个说法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另外,这也是五德之说带来的后患,当初光武皇帝用五德之说稳住了汉家的根基,同样也埋下了隐患,这些年来,到处出现黄龙之说,不就是要应那句火生土的五德之说吗?”
“难道,五德之说不对?”荀恽沉吟着。
“当然不对,那些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生搬硬套,远不是改朝换代的根本原因。”荀彧笑道:“根本原因是皇家占据了天下太多的财富和权势,超过了他们的能力所应得的,引得无数人眼红,要来争夺,而历代天子,除了开国君主和少数雄才大略如孝武皇帝、知民间疾苦如孝宣皇帝那样的,大部分都是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不知道天下大势,他们如何有能力来驾驭群臣?自然是要么倚仗外戚,要么听命宦官,最后把天下搞得民不聊生,烽烟四起。本来有能力治理天下的人却没有展现自己才华的职位,造福于天下,他们的能干什么呢?只有利用‘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这个理由,起来反对天子,用武力来夺取本属于他们的权位,除非天子自觉德能不足,愿意禅让于比自己更有德的人,可是,哪个天子愿意这么干呢?家天下,和德贤治天下,其间的转换,只有通过流血,流大量的血,才能进行,这就是矛盾所在。”
“照你这么说,这皇家才是混乱的根子?”荀恽压低了声音,迟疑地说道。
“不错,皇家是根子,所以换个姓来做皇帝,也不过是在老路上再走一遍罢了。”荀彧点点头,郑重地说道:“而这个代价就是,天下大乱,百姓辗转沟壑,生不如死。胜利者今天夺了别人的江山,迟早也会被人夺了江山,今天欺负了别人的孤儿寡母,迟早自己家的孤儿寡母也会被人欺负。”
“那……怎么办?”荀恽一时有些糊涂了,既然说皇权不好,又不换姓,那还能怎么办?
“既然皇权太诱人是天下大乱的原因之一,何以不把皇权变得不那么诱人?”荀彧呵呵一笑,得意地看了一眼荀恽,荀恽茫然的摇了摇头,还是没搞明白。他想了想,忽然低声惊叫道:“仓舒请天子行黄老之道,虚其心,实其腹,是不是有驾空天子的意思在其中?”
“你总算明白一点了。”荀彧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这仅仅是一个方面。”
“哦?”荀恽来了兴趣,紧跟着问道。
“皇权只是一个方面。”荀彧笑道:“另一个方面就世家,皇权以一姓垄断权力,世家以学术垄断权力,其本质是一样的。天下如何能安定,如何能繁荣?当然是真正的人才、智者来治国,周为什么让位于六国?六国如何败给秦?都是后者能利用到更多的人才所致。夫子说有教无类,任何人只要自行束脩就可以读书,就可以入仕,相对于商周的世家九卿不问才德,唯家世为尊的任才方法来说,我大汉的选官制度已经畅通了许多,只要是有才的人,只要你读过书,都有机会为国效力。可是独尊儒术之后,经学立于官,本来宽敞的仕途被家法、师法挤得日见逼仄,普通人家一是读不起书,二是读了书,你没有有权势的师门也无法立足,而那些权贵的子孙,却能凭借着家门一步高升,并且凭着门生的枷锁,将无数的人捆在自己的身上,师法重于国法,师门大于官门,这就是袁绍、袁术这样的人敢生妄念的根基。”
“仓舒搞印刷术,搞印书坊,就是为了打破经学世家对仕途的垄断?”
“庶乎近矣。”荀彧呵呵的笑起来,对瞪大了眼睛的荀恽说道:“其实这对儒家来说,也是好事,任何一种再好的学术,一旦因为利益的关系而故步自封,他离死亡也就不远了。那些儒生为了保住权势,不敢越雷池一步,不敢改师门一字,只敢在老师划过的圈子里转,为一字一句的微言大义动辄数十万言,却把圣人的原话抛之脑后,更龌龊的是断章取义,篡改经典以合已意,这样做学问,焉能不越做越死?夫子说‘五百年而大道废’,大概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吧。”
荀恽没有时间听荀彧感慨学术,他越想越后怕,如果真如荀彧所说,曹冲为了打破皇权太重带来的不良后果,在几年前就通过刘先向天子进言行黄老之道,为了打破经学世家对学术的垄断,八年前开始搞印刷术、开书院的话,那也太可怕了。他那时才十三岁,还只是一个丞相府的孩子,所有的名声不过是个神童而已,他怎么会想得这么远?神童也不能神到这个地步。
荀恽倒吸了口凉气,毛骨悚然。
“要是他明天来找父亲,就是要父亲劝天子让步,真正实行黄老之道,恐怕……天子真的不会同意。”荀恽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天子的事情不难,难的是丞相的事情。”荀彧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仓舒手中有半壁江山,雄兵十几万,怕的不是天子,而是丞相,丞相一句话,他手中的实力就会化为乌有。所以要说服不是天子,而是丞相,我要让丞相有信心才行。”
荀恽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荀彧,他忽然之间发现,荀彧真的变了,他变得跟仓舒一样,不再把天子看成一个不可侵犯的神圣存在,而只是一个随进可以更换的官员,就象他们手下的掾属一样。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但心里却慢慢的放松下来。既然荀家和曹冲是一条心,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曹冲有足够的实力,荀家有足够的名声,他们联手,天下有多少不能搞定的事?
“这么说来,我真有可能外出带兵了?”荀恽有些兴奋起来。
荀彧点点头:“是的,你要去带兵,不仅你要去带兵,你几个弟弟也要跟着入仕。”他顿了顿说道:“一方面你们入仕、掌兵可以帮仓舒掌控大势,另一方面,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防止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掌权,必要的时候,总是实力说话的。”
“那荆州、益州的学子,能挡得住那些世家的攻击吗?”荀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又不是辩论学术,有什么挡不住的。”荀彧笑笑,“官员主要比的是政绩,是对民生的改善,而不是他学问有多好。孔文举学问好,可是他把北海治理得怎么样?他啊,要是迟生十几年,倒是能做个大儒,在襄阳学院、长安学院做个博古通今的学者。至于做官吗,他就差得远了。”
荀彧顿了顿又说道:“世家再强,他们想要进入荆益,就要接受荆益的规矩,没有政绩,他们就不能升迁,想要凭着一点名声做官,在别的地方也许行,在仓舒的治下,是万万不能的。你知道吧,去年上计结束之后,南阳太守诸葛孔明的政绩又是荆州第一,他已经是连续两年第一,如果今年又是第一,升迁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他的那个兄长,闻名江东的诸葛子瑜连着三年殿后,已经降为县令了。倒是那个步子山,做了两年县令,政绩不错,明年如果还是这么好的话,稳稳当当的会升任太守。嘿嘿,荆益交扬四州的升迁都要张榜公示到各乡,还有张永年安排的查访、杨公威带头的审计,想要玩虚的以求升迁,恐怕会身败名裂的。”
荀彧想了想说道:“襄阳学院每年招收那么多贫穷人家的子弟入学,还派出那么多学成的学子到县乡亭聚教书,这些读过书、能识字的贫家子弟以后都有机会做官,只要他们够聪明,就能凭借着仓舒建立的这个新政体系参与到治国中来,纵使这些人暂时还不能做到三公九卿,但他们有希望,他们能一代代的改善自己的处境是。他们本来无力读书,读书也无法作官,而这一切都是仓舒给他们的,他们岂能不感激仓舒?除此之外,仓舒把军中每年退役的军官派到各县乡亭任武职,数量也不少,这些人做过仓舒的兵,分享了仓舒的荣耀,他们对仓舒的感激比起那些学子来更甚一筹。他们遍布各地,将仓舒的名声传遍每一个百姓的耳中,虽然平时看不出来,可是一旦发生战事,他们就是仓舒随时可以召集起来的大军。”
“所以我说,仓舒的根基在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