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哑他们过了赵家集,说明他们出关的路线定下来,就在居庸关,剩下的就好办了。
“也许到不了天黑我们就能追尾。”耗子首先上了马。
他算着早回来一刻是一刻,明天就是蓝熙书大喜的日子,新郎缺席这像什么话?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不能追尾。”蓝熙书也上马,一圈马头:“天黑之前不能动手,虽说是现在离京师近二百里路,以防不测还是小心为妙,抄近路我们在葫芦沟守株待兔。”
蓝熙书转头:“耗子!他们也就是在我们五六十里路的前方,你想想这附近不是有条小路吗?”
蓝熙书听葛大说过,他回家心切抄这条路回京的,正比耗子他们早了两天。
“我知道!”耗子一带马引路,李四树喊:“耗子!丁哑知道吗?”
“不知道!”
丁哑自打耗子葛大回来就没热络过。
那里是小路,简直是开路,好在三个人都是专业走非常路的,马好技术好,过午才拐上大路,耗子和李四树第一个念头就是折返一里多路到蟠桃镇上打听丁哑他们有没有经过。
这很重要,别费了半天劲还在丁哑吴连旺屁股后头。
不大一会儿,耗子和李四树并马如飞回来了,丁哑没有经过。
太好了!
耗子在镇上买了葱油饼和酒,蓝熙书提议忍着点到葫芦沟再吃。
葫芦沟,顾名思义,两山夹沟形同葫芦状,南北长也就是不到三里地,东面乱石岗,西面顺着葫芦沟是一条季节河,除了夏天雨季,这条季节河多半如溪流娟娟,因为河床平坦,很多行人会放弃很近的葫芦沟而选择在季节河床上走,现在雨季加上昨夜刚下了大雨,可以想见现在的河面一定满了两岸,抄近路的人一定会别无选择的走葫芦沟。
但是也有行人因为葫芦沟碎石子路车马难行而绕远五十里开外的官路,但是,蓝熙书觉得丁哑不会,他急于出关必走葫芦沟。
夕阳正好,晒脱了皮的三人一进入葫芦沟就心中大定了。
噗楞楞乱翅惊飞,无数的鸟儿低空盘旋,乌鸦鸦聒噪四散。
此时的葫芦沟两旁葱绿,低矮的灌木掩盖了怪石突兀,西山如坝,毗邻的季节河水流湍急水声咆哮。
在这里设伏事半功倍,只要南北各一人遏制葫芦沟咽喉大事成矣,在这里碎石打滑马跑不快,两山虽矮但是巨石陡峭,想从两侧亡命那是门儿也没有。
三人兜马查勘熟悉地形,蓝熙书从葫芦沟入口盘算三人把持的位置。
“成了!”李四树深入葫芦沟回来,里面有个比较开阔的一段,也就半里来路,在哪儿瓮中捉鳖十拿九稳。
耗子从东面回来,三人碰头。
以防万一丁哑不走葫芦沟而改走官道,李四树同时在三十里外的官路埋伏,火箭联系,蓝熙书万不得已急转官路也来得及,但是那样的胜算就差了很多,蓝熙书交代,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丁哑和吴连旺,上天入地这两个人必死。
这是重点。
歇马填肚子的功夫蓝熙书部署三人分工,自己负责丁哑,耗子首先解决吴连旺,李四树控制全局保证没有漏网之鱼,在大红的日头落下树梢,老树昏鸦西天特写的时候,蓝熙书三个人部署就绪,虽说一路定下心,一想到即将来到的伏击,首先耗子攥着连珠弩箭心事重重。
“我们就给丁哑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蓝熙书看着耗子,耗子的心事他一览无余,蓝熙书也是在这夜幕朦胧的一瞬间决定的。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李四树表现出超常的理智,他不明白蓝熙书何以临阵有了妇人之仁。
耗子点了一下头,一欠屁股起身,忽然耗子咿呀了一声,蓝熙书和李四树同时站起身,来路路东呼噜噜乌鸦鸦的黑翅子低空漩涡向高空扩散,天虽然黑了,但是朦胧的影像很震撼,这不是三两人一般速度能惊起的宿鸟群。
“这么快?”耗子颤声奔马,三个人还不曾分头行动,这比蓝熙书估算的快了一个时辰。
蓝熙书也飞身上马,李四树倒省了跑去官道那边了。
李四树侧耳辩音:“是他们!”
隐隐的马蹄声如急弦繁管,乱而统一,这不是普通奔马的动静。
蓝熙书一挥手,李四树隐匿马匹原地待命,耗子带马奔北面,蓝熙书潜伏在中间葫芦肚处。
天黑的很快,眼见的呱嗒撂下了,马蹄声清晰了,狭窄的路上从马蹄声就听的出来,鱼贯而来的数十人马急吼吼的直奔葫芦沟来了。
李四树趴在半腰一块狼牙石后面一手执弩一手扒拉开荆棘丛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浓荫遮蔽的来路。
越接近葫芦沟,路面碎石越多,马蹄在碎石子上打滑的声音非常真切。
慢了,慢了,影绰绰的先头人马已经到了葫芦沟。
李四树压低头。
马蹬磕碰的声音距离李四树不过一个院落的高度,有人咕哝骂娘,李四树听出是吴连旺手下外号胖鱼头的家伙。
这家伙除了见了钱和女人会两眼放光,平时北衙门里当差死皮塌邋眼的,他请喝酒都没人捧场。
李四树瞪大眼睛数数,不能错了。
李四树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好,他数到十四他数出了丁哑,第十五是吴连旺,李四树咬咬后槽牙。
三十二个人!
以一敌十!
必须箭无虚发!
吴连旺吆喝手下有序跟上。
很快,三十二人全部路过了李四树,进入葫芦沟,李四树往下潜伏,他就是个扎口袋口的人,这活儿马虎不得。
因为葫芦沟只能并排两匹马行进,几十人的队伍拉长了,后面的骂骂咧咧。
前面一声惊叫拉开了瓮中捉鳖的序幕。
李四树闻声堵住了退路,连珠弩箭很快将后面的放倒了一片,五个人,惨叫落马声前后呼应,黑暗中吴连旺大喊大叫压住阵脚,一个火把腾地照亮了中心地带,耗子的身影从一株横木上落下来,一波骚乱往后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