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兄弟们远了,你根本不了解内情……”
“我知道,井蓝衣就是白蝶衣,那又怎么样,我早就知道。”丁哑缓和了语气:“耗子!兄弟一场,我绝不弑杀兄弟,现在蓝熙书已经不把我当兄弟了,他居然让赵一龙接管南镇抚司,我就是不动手他也会动手!耗子!蓝熙书的为人你最清楚!”
“不!丁哑!你回头!我保你!今晚的一切三少都不会知道,这个我和李四树可以发誓!”耗子和丁哑就隔着一条咽喉穿着连珠弩箭的尸体相视,夜色幽幽,彼此瞳孔里的月色都看得清。
“我还能回头吗?蓝熙书已经容不下我了!回头你这是让我送死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丁哑!回头吧!来得及!杀了吴连旺我们一起回去,神不知鬼不觉!”耗子一错眼,吴连旺大叫一声:“丁哑!不要为他蛊惑,你还想一辈子屈居蓝三之下吗?你不想得到那个女人嘛?”
吴连旺真害怕了,丁哑慢慢回头的脸色他看不清,但是丁哑从腰间拔除短匕的动作他可看的清清楚楚:“丁哑!我们可是……”
话说一半,一直沉默是金的李四树再次用箭说话了,这次他没有虚张声势只是吓唬一下吴连旺,丁哑的话头已经露出了回头的意思,这厮在旁煽风点火着实可恶,李四树一发火,连珠弩箭贯穿了吴连旺的前心后背,可怜吴连旺这阵子光小心耗子了。
噗通!
吴连旺咿呀着晃了一晃栽下马。
忽然丁哑拧腰反身锁喉,短匕横在了淬不及防的耗子脖子上。
“丁哑!你敢!”李四树吓得大叫。
耗子没有一丁点儿反抗和惊慌,丁哑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耗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心凉了寒了到了极点,丁哑有力的臂膀压着他的肩膀,迫着他的呼吸,耗子一松手反背身后的快刀掉在了地上。
“李四树!不想耗子有事你就乖乖的把刀放下!”
李四树没犹豫随着丁哑的话音咣当就把刀扔了,那叫个干脆。
甚至李四树连骂丁哑的冲动都没有了,他自己都觉得反常。
蓝熙书长长的叹口气,很难过,为自己也为耗子,他稳稳的对着丁哑抬起手臂,丁哑的后背正对着他,蓝熙书不再犹豫。
嗖!
啊!
嗖嗖!……
第一支钉在了丁哑的后心,后面六支放空,东面的荆棘刷拉砰砰热闹一阵!
一箭泯恩仇,一支就够了,那放空的六支是因为蓝熙书发泄余怒。
丁哑圈制耗子的胳膊松了,短匕从耗子的前面落下,耗子晃了一晃抵制着丁哑的体重,感觉着丁哑顺着自己的后背在下滑,最终一滩烂泥堆在了脚下。
“丁哑!不是不给你机会!是你死不悔改!”耗子闭上眼睛,丁哑不甘的眼睛死直直的看向明月当空。
蓝熙书下来拍拍耗子的肩膀,李四树上来踢了丁哑一脚。
耗子和蓝熙书沉默,李四树清点人数。
“你快马回去吧!我和李四树处理掉这些追你!”耗子平静了,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现在赶得上午时行礼,晚了就只有洞房了。
“不!一起!”
“三少!你先吧!四少一定担心坏了。”李四树也撵蓝熙书,蓝熙书不回答他把丁哑的尸体往马背上拖,耗子搭把手。
把尸体都扔进河里,费了将近一个时辰。
亥时,回程!明月追随!
忽然在那一刻,蓝熙书想起去年胪沟河的大月亮,那时亡命,兄弟都在!
房子趴在床上看着天光慢慢亮,累了,蜷缩起来把头深埋,翻来覆去,坐着都觉得坐不住了。
这样一夜,从来没觉的时间这样沉重,粘稠,拉不动,她看着月升月动这样缓慢,房子被这夜耗尽全部的力气。
来来往往的人眼前各种安慰,房子俱不说话,没有一句话能让她觉得好过些,那么多人独独少了她最讨厌的人。
房子没有伤心没有愤怒,很安静,揪心的安静。
一切就绪,一切照旧,知情的人都坚信蓝熙书能赶回来,房子也坚信,但是没有人比房子更能体会今夜的煎熬。
安之钱来了走了又来了又走了,贞姐和小安陪在外面,因为蓝熙书的突然离开,房子省了最重要的过程,她没有照计划在杨宅被蓝熙书迎娶进新宅,蓝熙书不在,这个过场没人代替,省了吧!
二娘跟来了新宅,她虽然被杨士奇一再交代不许多嘴,但是忽然的打乱计划让她很失落,不跟房子叨唠,跟经石却叨唠个没完。
新婚在即蓝熙书还紧急执行任务这让不知内情的经石很恼火,但是身为锦衣卫她懂得,当年她哥哥蓝海龙就是这样,上面一声令下随时候命,恼火之余是无奈,听安之钱说蓝熙书赶得回来,心里略略牵挂,房子的安静让她连埋怨的话也不能说。
卯时,到房里,房子假寐,经石退出来假装房子真的睡了。
外面的喜乐队在热身,唢呐一起,喜庆的调子顿时让新宅活跃起来,后院还算安静,前院有葛大请的管事先生铺派,放鞭炮,唱喜歌,喧哗大起。
喜庆的乐声提神,房子起身,胳膊撑着床心里异样,眼泪止不住的噗簌簌而下,听见贞姐喊影儿准备梳妆盒,赶紧擦干了眼泪,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这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一天,不可以不开心,他会回来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两夜一天的煎熬让房子忽然觉得活着很珍贵,能在一起很珍贵!
至于有些不完美现在都不重要了。
热热闹按的梳洗打扮,房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由丽姑贞姐摆弄,衣着光鲜的小安和影儿跑来跑去,房子恍惚感觉蓝熙书就在外面照应客人,甚至出现了幻听,房子有一阵竟然差点控制不住要跑到外面让蓝熙书看看她的新娘妆,她还记得蓝熙书最后一面看见她穿新嫁衣的惊艳眼神。
蓝熙书被她穿嫁衣的样子惊着了,他眼睛里有火焰!
一支银钗被房子自己扣在掌心,她保持着腼腆羞涩的微笑享受贞姐和丽姑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