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天圣八年(公元1030年)二月,江逐流任大宋二路平叛军招讨使,狄青任先锋官,率领五万禁军、两万辎重兵,合计七万余人,以及数百名能工巧匠,出兵征讨党项,援救被困鸣沙堡的大宋平叛军一万余名将士。
半个月后,江逐流率领七万大军抵达秦风北路会州,于等候在那里的五千回鹘骑兵会合。
夜哥翰和班谷浑两人早在十天前就得到了消息,即使这样,见到江逐流不由得依旧大喜过望,过来拉着江逐流江老弟、江老大的喊个不停。
江逐流告诉他们,他现在已经为大宋平叛军的招讨使了,要夜哥翰和班谷浑称呼他为招讨使大人或者江将军,不能再像以前那边随便了。
江逐流拿出小皇帝赵祯的圣旨,让夜哥翰和班谷浑两人接旨。小皇帝赵祯在圣旨中封夜哥翰为大宋二路平叛军招讨使辖下翊卫郎,班谷浑为招讨使辖下拱卫郎。
夜哥翰在会州的时候已经接到从甘州传来的消息,知道甘州已经全城陷落,党项人几乎把甘州回鹘上至国王宝国夜落隔、中至甘州回鹘的文臣武将、下至甘州回鹘的降卒和平民百姓诛杀殆尽,甘州回鹘除了他们这五千士兵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这等于说甘州回鹘复国无望了,夜哥翰也就决定死心塌地地投靠大宋,跟着江逐流了。以他对江逐流的了解,江逐流绝对不会亏待这五千多和江逐流一起出生入死的回鹘兄弟的。
至于班谷浑,早就对回鹘国的权贵们丧失了信心,他是铁了心的要跟江老大一起混了。不管是大宋大辽,总之,江老大到那里,班谷浑就跟到那里。
所以夜哥翰和班谷浑听到大宋皇帝的封赏还是非常高兴的。当下班谷浑腆着脸问江逐流,这个拱卫郎是多大的官职,比起夜哥翰的翊卫郎又如何?
江逐流笑着说道,拱卫郎是从七品武将官职,翊卫郎是正七品的武将官职,所以比较起来,夜哥翰的正七品还是比班谷浑的从七品高半级。
班谷浑就眉开眼笑地乐了起来。以前夜哥翰是回鹘国的上将军,他不过只是回鹘军队中的一员小偏将,两个人的地位隔了十几级,现在两个人倒是扯平了。
夜哥翰却闷闷不乐,一个国家的上将军变成了正七品,让他如何能高兴起来?
江逐流就笑着向夜哥翰解释,在大宋朝内,一个正七品的官员所管辖的人口和地盘,差不多相当于三分之一个甘州城了,所以,夜哥翰不要觉得正七品就很小。还有就是这次夜哥翰要跟江逐流去征讨党项,只要在战场上立下军功,何愁官职不往上升呢?
这样一说,夜哥翰才开怀起来。是啊,跟着江逐流兄弟打仗,想不胜利都难呢!
在会州休整一天,江逐流率领大军挺入党项境内。
进入党项境内之后,江逐流指挥部队向西挺进,准备越过黄河。
狄青听了江逐流的命令之后就有点不明白了,他问江逐流道:“大哥,鸣沙堡在北方,黄河东岸,我们为什么要渡过向西渡过黄河啊?这样不是南辕北辙吗?”
江逐流说道:“现在已经是二月底,马上就要进入三月了,天气逐渐转暖,黄河冰面也会渐渐融化,若是我们不趁现在渡过黄河,等黄河冰面融化之后,再想渡河可就困难多了!”
狄青说道:“枢密使钱惟演和一万七千名大宋将士还困在鸣沙堡呢,我们难道不去救援他们吗?”
江逐流摇头道:“如果去救援他们,就丧失了渡河的机会。”
狄青一愣,惊讶地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不去救枢密使钱大人?”
江逐流哈哈大笑,说道:“狄贤弟,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不去救他们。”
见狄青依旧迷惑不解,江逐流拿出地图展开给狄青观看。
“狄贤弟,你看看,这是党项目前军力的分布图。根据细作探明的情报,党项卫慕族头领卫慕山喜率领十五万万党项大军在辽国和党项的边境乌梁素海附近和大辽韩国王萧惠对峙。而鸣沙堡附近,李德明的帐下悍将野利王率领八万大军围困着鸣沙堡一万七千人的大宋残兵。另外你再来看,我大宋和党项人之间的边境蔓延有一千多里,再加之党项人和大辽之间一千多里的边境线,党项人能不派驻军队吗?估计这些地方只要占去党项人十万的军队。加之我曾经歼灭了党项将近十万的军队,那么党项人还能留下多少军队守在西平王的老巢兴州城呢?”
狄青说道:“江大哥,让你这么一计算,小小的党项竟然有军队三十多万,这还不包括兴州城等党项境内其他州城的守城军队。”
江逐流点点头道:“党项人有个特点,就是平日里是放牧的牧民,到打仗的时候上马就是战士。现在党项人面临大宋和大辽的双重军事压力,一不小心就会被大宋、大辽灭了,怎么会不全境动员,全民皆兵呢?我估计党项人全部发动起来,可能还有四五十万军队吧。不过战斗力自然不可能和当初李元昊率领的精锐铁骑相媲美。”
“好了,狄贤弟,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吧!”江逐流说道:“我估计李德明的老巢兴州城最多有两三万军队把守。而且这些军队的战斗力也不会多强。李德明现在都全神贯注地把精锐部队派在外面防御,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长途奔袭兴州。”
江逐流指着地图说道:“狄贤弟,你往这边看,我们只要从柔狼山下越过黄河,就进入了腾格里沙漠,只要能穿越腾格里沙漠,我们就距离兴州城不足一百里路。兴州这里沙漠地带人烟稀少,李德明觉得不会想到我们会冒险从腾格里沙漠中穿越过来。这一百里路程如果放开马奔袭,也就是两三个时辰,即使党项的探马发现我们,兴州城也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那么在我们大军的奔袭下,兴州城唾手可得。”
狄青说道:“那鸣沙堡的一万多将士怎么办?还有钱惟演钱大人怎么办?大哥是奉旨前去鸣沙堡解围的,你这样做,不怕其他大臣弹劾你,不怕皇帝和太后责罚你吗?”
江逐流哈哈大笑,说道:“只要我能胜利攻占兴州城,活捉李德明,其他大臣的弹劾又算得了什么?太后和圣上也不会责怪我的,因为我替他们出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再者说来,从钱惟演钱大人派出使者会汴京求救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了。我们即使赶过去,说不定鸣沙堡早已经失陷了,去也无济于事。如果鸣沙堡到现在还没有失陷,那么既然钱惟演钱大人能率领一万七千多名将士坚守了将近两个月,说明他们还能继续坚守下去,所以我们正好趁钱惟演钱大人在鸣沙堡牵制党项大军,趁机攻陷兴州城。”
见狄青孩子发愣,江逐流就面容一肃地说道:“狄贤弟,为大将者一定要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手下的士兵就是你的棋子,为了达到胜利的目的,有些棋子是必须比牺牲的。比如现在的枢密使钱惟演钱大人,比如鸣沙堡的一万七千名将士。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舍弃的。想比起攻陷兴州城,活捉李德明的大局来,钱惟演大人和一万七千名将士就显得无阻轻重了!”
狄青愣了半天,才躬身对江逐流说道:“江大哥,我懂了!”
江逐流叹了一口气,说道:“狄贤弟,该不会怪大哥心狠手辣吧?”
狄青笑道:“怎么会呢?”
江逐流点头道:“不会就好。其实我选择奔袭兴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狄青不解地说道。
江逐流笑道:“对。我估计野利王围困鸣沙堡,围而不歼的目的就是想引诱我们前去救援。党项军一定是在附近设下有埋伏,我们过去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即使党项军没有埋伏,我们大军过去,也只会加速鸣沙堡内大宋军队被歼灭的下场。如果党项人知道我们大军前去救援,一定会加快攻击速度,力争在我们大军到达前解决鸣沙堡的大宋军队,以免陷入里外夹击的险境。”
狄青终于恍然大悟:“大哥,我明白了,如果我们进攻兴州。野利王一定会撤兵回兴州救援的,这样鸣沙堡的围困也不攻自解了!这就是大哥所说的围魏救赵吧?”
江逐流赞许的微笑。也就是从这一刻起,狄青终于迈过了从一员猛将向一员智勇双全的统帅过渡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