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这边的动静自然传到了辽国,辽国皇帝耶律隆绪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就在城防交换上对宋朝百依百顺,也不管什么城防交换的先后顺序,只要大宋最后能把契丹的龙脉之地兴州交给大辽国便成。
眼见燕云十六州一州一州落入大宋的掌握之中,江逐流心中很是高兴,虽然在外面担负了一些骂名,但是比起中原地区能够长期免受北方胡人侵扰之苦,江逐流还是觉得值得。只要燕云十六州能控制在汉人的手中,日后女真人和蒙古人的铁骑就会被阻挡在长城之外。
这天,江逐流在朝堂上又受了一通保皇党和太后党的联合抨击,灰头土脸地回到府内,刚进了书房,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老太监出现在书房内。
“陈公公,你怎么神出鬼没啊?”江逐流吓了一跳,以前陈琳也来过府内找他,但是都是通过门人禀告,从来没有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房内的。虽然江逐流知道陈琳武功高强,具有一身神出鬼没的本领。
陈琳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然后反身把房门插好,对江逐流说道:“江大人,洒家有紧要事与你商量,因为事涉机密,故而不得不如此隐起行藏。”
江逐流态度就严肃起来,说道:“请问陈公公有什么事情?”
陈琳踌躇了一下,这才小声说道:“为先皇看守陵墓的李顺容昨日薨了。”
“李顺容薨了?”江逐流一怔,不知道陈琳说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陈琳说起李顺容是替先皇看守陵墓的,他肯定想不起李顺容是何许人也。当日江逐流去督造皇陵时,就听看守陵墓的公公们说起过,李顺容本是宋真宗才人,宋真宗死后,她被封为顺容,到永定陵为宋真宗守灵。
江逐流此时已经不是当初刚穿越过来对古代规矩一窍不通的年轻人了,他对当时的皇家规矩已经有很深的了解。像李顺容这种先皇的嫔妃,说白了跟宫女的地位差不多,老皇帝如果在的时候,还能得到老皇帝的眷顾,老皇帝一死,这些人就被归入冷宫,根本没有任何人会想起她们,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她们的死活,不知道这个时候,陈琳为什么会忽然间说起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陈琳叹了一口气,说道:“江大人,这件事情洒家本来还想继续隐瞒下去,但是李顺容既然薨了,洒家就不得不说出真相了!”
见陈琳说得如此严重,江逐流不得不打起精神,说道:“陈公公,若是太紧要,就莫要让我知道。”
陈琳说道:“江大人,这件事情还必须你知道,因为你对皇上忠心耿耿,却又娶了太后两个义女,与太后关系也算密切,所以你能居中说话。换了其他人,恐怕都不合适。”
江逐流心中又紧张了一分,依照陈琳这么说来,李顺容之死竟然和皇上和太后都有关系,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大条了。
“既然如此,还请陈公公讲来。”江逐流说道。
陈琳闪身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这才又来到江逐流身边,小声说道:“刘太后本非当今圣上的生身之母。”
“什么?”江逐流浑身一颤,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好,这种宫廷秘闻肯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说不定有多少人的人头会因之落地。
陈琳继续说道:“李顺容才是当今皇上的亲身之母。”
江逐流大吃一惊,说道:“陈公公,此事当真吗?”
陈琳正色说道:“江大人,你什么时候见洒家说过玩笑话?”见江逐流还有点不信,陈琳咬了咬牙,毅然说道:“江大人,洒家今日就把这里面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吧。洒家本来是先皇的贴身内侍,负责保护先皇的安全。当今圣上出生以后,先皇害怕有人会害他,所以就给洒家下了一道密旨,让洒家负责保护当今圣上的安全,算起来,已经二十年了……”
当日宋真宗在位的时候,郭皇后和杨淑妃等人曾先后为宋真宗生了四个子嗣,奈何都是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景德三年,郭皇后去世,这时候刘娥(刘太后)身为德妃,在后宫重地位最高,距离皇后的位置最近,但是她卑微的出身,成为她当上皇后的最大障碍。这个时候,前宰相沈义伦十四岁的孙女进宫被封为才人,因为出身高贵,朝中很多大臣都赞成封沈氏为新皇后。刘娥这时候已经三十七岁了,也没有子嗣,她深知如果让沈氏当上皇后,对她会有多么大的威胁,于是刘娥想了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策,让她的侍女李氏去服侍宋真宗。李氏出身大家闺秀,年轻貌美,很快就取得了宋真宗的喜爱,并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日后的小皇帝赵祯。
刘娥立即把赵祯据为己有,对外宣称是她生的孩子,并禁止她身边的人向外说明真相。宋真宗因为宠爱刘娥,加之老来得子,生怕李氏太弱势,不能保证赵祯的安全,所以对刘娥的行为也就默认了,但是却悄悄的派陈琳过去保护赵祯。
既然有了子嗣,刘娥就顺理成章的称为大宋皇后,继而在宋真宗死后,称为手握大宋权柄的强势女人。不过刘娥也不算是太心狠手辣的人,宋真宗死后,刘娥把李氏封为顺容,派遣到永定陵替宋真宗守陵,虽然被彻底赶出了京城,但是却给李顺容留下了一条活命。到了昨天,永定陵忽然来人禀告,李顺容病薨,陈琳这个时候不得不过来找江逐流。
江逐流听得虽然惊奇,但是却不惊心动魄,说实话,比起他没有穿越之前看的那些血雨腥风的宫廷斗争,刘娥和李氏之间的故事还多少显得有些温情脉脉。
“陈公公,原来如此啊!”江逐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陈公公这次来找我,是需要我办什么事情?”
陈琳说道:“昨天洒家听刘太后说,要以普通宫人的葬礼安葬李顺容,所以希望江大人向太后进言,务必要给李顺容以厚葬,毕竟她是圣上的亲生母亲,若是日后这件事情暴露出来,圣上亲生母亲竟然下葬如此寒酸,这岂不是让圣上寒心,让人笑我们做人臣的没有尽到礼节?”
江逐流点了点头,说道:“陈公公,我知道了。待我准备一下,立刻进宫觐见太后。”
陈琳微笑着点头,“江大人,此事若成,有你江家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江逐流苦笑道:“荣华富贵是以后的事情,我这边先能保住身家性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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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听说江逐流求见,倒是很给面子,立刻让内侍把江逐流领了进来。
“江大人,不知道你匆匆忙忙求见哀家,所为何事?”刘太后和颜悦色的说道。
江逐流躬身说道:“臣听说昨日尤为先帝嫔妃去世了?”
刘太后脸色一变,拂袖说道:“江大人,一个宫女病死,是皇上的家事。你身为当朝枢密副使,不为军国大事操心,反而过来过问皇上的家事,不觉得管得太宽了吗?”
江逐流说道:“臣身为大宋枢密副使,大宋的任何事情,都应当过问。”
刘太后凤目圆睁,紧紧的盯着江逐流道:“江大人,你知道些什么?”
江逐流垂目微笑道:“太后以为臣知道些什么?”
刘太后勃然大怒,喝道:“江舟,你大胆!难不成你要离间哀家与圣上之间的母子关系吗?”
江逐流躬身在地,口中说道:“启禀母后,儿臣不敢。只是儿臣想到,如果母后不想保全刘氏一脉,儿臣就不敢多言;如果母后还顾念刘氏家族,那么李顺容的葬礼就应该从厚。无论如何,李顺容此时已经故去,厚葬李顺容对母后只有好处,没有弊端啊!”
刘太后乍然间闻得江逐流口中吐出一句“母后”,不由得浑身一颤,想起江逐流的两房妻子都是她的义女,江逐流的举措必然是顾念到这层母女之情。她也是聪明异常的女子,不然也不能铁腕统治大宋二十余年,她转念一想,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点头说道:“驸马,以你之见,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最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