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端起了碗,先咬了一口荷包蛋,又滑又嫩,包在蛋白里边的蛋黄半熟,一时间金黄的蛋液流露出来。
她捧起碗,手心暖暖的,又喝了一口汤,是熟悉的味道。
用完晚膳,黎离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吹了灯,阖眼躺在床上,给自己打了打气。
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我们的生活大多是充满冷意的,在危机中奋进、在两难中抉择、在困惑中取舍,这就需要我们懂得给予自己温暖与慰藉。
这么想,心里酸酸涩涩的情绪消散了很多。
踩着脚下的玻璃地面,还可清清楚楚地望见地下游动的一尾尾鱼儿。
远处的厅台旁,琉璃灯只点亮了一部分,一些嵌石小灯明明暗暗,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黎离着一身杏黄色流苏翻袂纱裙,迈步于陈大身后,陈大详细地向她介绍铺子的一点一滴。
黎离兀自打量着整间铺子,半晌的静默后,黎离点头,声音低沉悦耳,赞赏道:“不错,辛苦你了。”
将这件铺子如今的模样与自己当初脑海中的设想相符极了,且更为具象。
还有许多叫人惊艳的小细节,如与置衣架风格相同的饰品架、楼梯的木雕抚栏上还有木质的小蝴蝶,雕花石板铺就的草坪栩栩如生,各个风格的小间内都摆放有不同的长生花。
鲜花不好存放,长生花虽价格偏高,但无论在视觉上、触感上都与真实花卉并无二致,也算是一劳百益。
当自己的构想变成实际,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面前的陈大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道:“不敢不敢,还是五姑娘设计的好。”
黎离看得出,这成衣铺子的装潢中自己只是给了一个思路和意见,并不是事无巨细,更多细节的地方则是陈大自己的想法。
陈大看起来虽是个粗糙的汉子,可点子倒是多,也够新奇,办事利索,是个可用之人。
黎离许以赞赏的眼神,倒让他受宠若惊了。
平日里五姑娘来巡视时都是冷着张脸,在接触时也给人距离感,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的,颇有老太太当年的风采呢!
遣退了陈大,黎离自己往后院走去。
当初盘下这处铺子,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其自带的一处后院,很大,不过以前倒是被用作了存放杂物或是制衣,叫黎离觉得很是可惜。
索性把后院的木板房子全部拆了,按自己的想法改建一番。
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径蜿蜒向前方的竹桥走去。
后院很大,被破出了一湾*,因为条件限制,流淌的不是与河道相连的活水,而是人工使其流动的。
上面搭建了竹板桥。踏在其上,流水在脚下潺潺作响,在往前走,便是那玻璃温室,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温室刚刚建好,里头空空荡荡,没什么好看的,黎离下了竹桥,往另一边的小亭走去。
亭子四周被翠竹包围,清新雅致,这亭子也是别致的。
逛了一圈,黎离也乏了,拿帕子擦拭了一番,便坐下了,手肘撑着脑袋,竟在小亭中眯着了。
等到一阵风拂过,后背有些发凉,才悠悠转醒过来。
刚睁开眼,眼前仿佛有一层水雾笼罩,看不真切,只见一双黑底靴和黑底纹银锦袍的一角。
黎离一个激灵,揉了揉双眼,缓了缓神,才看清眼前之人。
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黑底纹银锦袍,眼角微斜,眼睛轮廓尤其清晰,眸子漆黑透亮,鼻梁高挺,不知在那里端详了多久。
“大人怎么来了?”
见她笑的不甚自然,顾铭一脸嫌弃道:“口水都糊了一脸。”
黎离心下一凛,唇角勾起的弧度转下,匆忙地用手指去抹了抹唇角。
斜眼愠怒道:“又忽悠人。”
随后又低头理了理不太服帖的领子,今天的襦裙是黎离自己设计的方领样式,脖颈间的一根纯银链子衬得肌肤光洁白皙,一对锁骨精巧,荷花上襦内包裹着饱满。
腰身又是极其纤细的,一根同色系腰带,边角缀着镂绣的蝶边,打着细细的流苏。
半数头发被挽起,一根碧玉簪子就这么斜斜地插着,眉长且细,杏眼灵动,唇色粉润。
黎离撇撇嘴,就见顾铭非常自然地走到她的旁边,撩了衣摆坐下,即使是随兴而坐,俊秀的眉眼透着张狂,也未叫人觉得有何失礼之处,反而给人以洒脱之感。
可能这就是天生的贵人吧,不管在波橘云诡的朝堂上经历了多少阴暗,表面上都是如此芝兰玉树,黎离这么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