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随后渐渐停歇,房间内归于平静,不过很快,便被王必怒气冲冲的推门声打破。
其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二夫人早已经醒了,每晚都是这样咳嗽不止,很难睡个好觉。
微微睁开眼,便看到有一个身影背着院子里的微光往她这个方向走来,身形漆黑一片,走得很快,没有丝毫放慢脚步的意思,脚步砸在地上很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还没看清他的面容,便已经闻到了一身酒气。
刚刚一连串咳嗽闹得她嗓子很难受,连同身上也没力气,胳膊撑着费力的坐起来,她嗓子疼极了,眼睛也有些红肿。
可站在站面前的是个无心之人,哪里看得见她的狼狈?
王必步态有些不稳,不过手劲倒是很足,满目狰狞,青筋暴起,在妻子面前,哪还有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半分姿容?
他揪着她的领子将她从床上提起,呼吸声很重,起伏很大,周遭散着难闻的酒气,她神智还是迷茫的,便被了从床上直接被拉扯,摔在地上,狼狈不堪,膝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颤抖着,双肩尤其抖动得厉害,还未说什么,已经泪如雨下,泛着泪水的眼却直愣愣地盯着王必。
看到此情此景,王必非但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冷哼一声,一手指着跪坐在地上的妻子,随之而来的话语字字诛心,“你个没用的女人,我们王家的面皮都被你丢尽了,都是因为你和你没用的娘家,害得我在外面抬不起头来,被别人指着鼻子嘲讽!”
“你……你怎么可以这般说?我是你的妻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高高在上的王必,明明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却把自己当做是能够随意审判他人的上神,真是讽刺至极!
说罢,听到妻子的反驳,王必怒气升腾,骂骂咧咧地掀了衣摆,抬起靴子就给了二夫人心口一脚。
她整个人后仰,脊背磕在了冰冷的地上,喘着粗气。
王必的靴子是用全牛皮制成的,鞋底也是牛筋所制,十分坚硬,踹在常人胸口上已经是难以忍受,跟别说二夫人只是个弱女子了。
她拼尽全力,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又恢复了半坐在地上的姿势,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红的发狠,“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就你们王家人没有!”
“你什么意思?”醉醺醺的王必有些站不稳了,身形有些摇晃,眼神却还是发狠的。
“柳家发生的一切都是拜你们王家所赐!”瞧着面前的王必半张着嘴,似是不敢相信,她笑得讽刺极了,她没有哭,她的泪已经在许多个与今日相同的夜晚流干了。
“怎么,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那猪狗不如的父亲都做了什么好事!”声音因为嘶吼而尖锐,且破了音。
她即使是跪坐在地上,气势也丝毫不减,拼尽了全身力气将这些憋在内心的话吼了出来。
他冷冷的甩手离开,不想再看这个跪坐在地上的疯女人,扶着门框,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是自己不再那么摇晃。
其实,是他怕了,是他不敢再看那双目眦尽裂的眼了。
他根本不敢去问,那是王渊,是他的父亲,是他这辈子最为恐惧之人……
二夫人保持那个姿态在地上坐了很久,全身没了力气,在王必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她的视野后,她眼泪流了满脸,神情却是决绝的。
冷风呼啸,她看着清冷的院子,听着呜呜的呼声,眼眶有些发酸,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全身都冷。
感觉有一种彻骨的冷在四周流走,把她越裹越紧,最后钻进她的皮肤,在她体内往返回旋,让她的心脏越抽越紧,紧的发疼。
最后,她才知道,那在她全身流走的彻骨的冷是她的血液。
张了张嘴,想要唤人前来,却感觉喉头一阵腥甜,血气翻涌,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她看着地面上的点点血渍,意识消散,身体虚晃了几下,“扑腾”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