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去的不是时候,刚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便见到了从房中出来的苏嬷嬷,正转身掩着房门。
听她所言,老太太乏了,她刚刚服侍老太太睡下了。
黎离不禁皱了皱眉,心下有疑问,“祖母怎么睡得这么早?”
苏嬷嬷笑了笑,道“昨夜老夫人可是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好呢,刚刚听说了四姑奶奶安全的到了柳家,才松了一口气,安排我去送些东西之后就睡下了。”
黎离了然,点了点头,同样的是松了一口气,四姑母刚刚归家,祖母可不能再病了。
柳叶眉这一觉睡得很好,晚些时候,也不用人叫,自己慢慢的便醒了,她开口喊了一喊,春桃正好在外头侯着,听了她的叫喊声,便进了屋服侍她起身。
正当她坐于妆台之前,拆了发髻,准备上妆以遮掩脸上伤痕之时,有婢女来通报,说是老太太到了小院,正往这边走呢。
她一个激动,手不小心将妆台上的水粉打翻了一罐,小瓶子倒在地摊上,粉末全部撒在了地摊上,空气中浮起了一阵灰尘,正当她手足无措之时,一声“眉儿”,叫她恍若隔世。
老太太一手杵着拐杖,一胳膊由拂春搀扶着,正里在门口,泪眼婆娑。
时隔许久再看到自己的女儿,本该是一件再欢喜不过的事了,可那张略显老态的脸上以及脖颈之上的青紫实在是太过于显眼,想叫人忽视都难,她的心好像是猛然被牵动了几下,抽抽的疼。
脖颈以及手是最能体现女子年龄的,说实话,柳叶眉年岁并不大,脖颈和手上却已经生出了细纹。
柳叶眉没想到她再见老太太时会是这幅光景,撑着桌子起了身,挣扎着走到了老夫人面前,“扑腾”一下,竟然直直的往下跪了去,念叨着:“是女儿对不起您。”
两人皆是哭红了眼,老太太哪里舍得有伤在身的女儿这么跪在自己面前?弯了腰想要扶她起来,最后母女两人竟是相拥而泣。
近在咫尺的母亲,曾经仅仅是夹杂着几缕白发的长发,现在却变为了白发中夹杂着少许黑发,她觉得自己不孝极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惹得母亲跟着自己操心。
可这一刻,倒在母亲的怀里,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安心,是回到家中的感觉。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什么也没说,却惹得一旁的苏嬷嬷以及春桃也伤了心,不时用手擦试着眼角,他们二人将老太太以及柳叶眉扶去了座上,便退下了,立在门外安安静静地等候着。
母女二人骤然相见,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贴心话要说,在二人互诉衷肠的同时,王琦正在黎离的院中。
黎离给他倒了一杯茶,开口问道:“表哥接下来打算如何,还是要回王家吗?”
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暂时不回了,我这几日先照顾母亲,然后会回书院,母亲就麻烦表妹多多照料了。”
他本还在上学堂,他成绩不错,在乡试之中也是占了名次,自然是要好好读下去,只是因为四姑母的事情,将学业耽搁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管安安心心上学去,你母亲那里我们会照料好的,你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屋子会给你留着的。”
收拾出来的院子就是专门给他们两人居住的,王琦也有一间专门的屋子。
王琦嗓音有些哽咽,用力的点了点头。
房中哭声渐渐停歇,春桃去给二人备好了润嗓子的冰糖雪梨水,另有侍女分别准备了热水以及湿帕子,给两人敷一敷眼睛,母女二人刚刚哭过,眼睛都哭肿了,明日还要见人的,顶着一双肿眼泡可不好看。
喝了雪梨水后,老夫人叫苏嬷嬷去把黎离和王琦一并叫过来,今晚便在这小院中一起用晚膳了。
柳叶眉点点头,自然是无比赞同,不过她的神思好有些没有回转,沉浸在老太太刚刚与她说过的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