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二殿下的时候,不说一定要穿得多么体面,至少整洁干净还是要保有的。
郭安澜跟唐邵阳都换了一身行头,把头发、眉毛修剪一番后,才做好进宫的准备。
两人抵达京都的前一天,唐邵阳就已经飞鸽传书给了那位。
等他们走到皇城门口,已经那位派来的侍卫给他们指路。
“两位想必就是唐邵阳唐校尉、郭安郭百夫长吧?”
侍卫一眼就看到了身着素衣的他们,主动上前搭话道。
郭安澜、唐邵阳相视一眼,唐邵阳给她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尽量少说话。
唐邵阳上前一步,恭敬道,“我们就是。”
侍卫点点头:”我是摄政王的亲兵,王爷已经吩咐过了,让我来给你们带路。”
“多谢。”
唐邵阳道。
“不用客气,摄政王很重视你们。”
侍卫道。
郭安澜心想,自己只是个附带的,唐邵阳才是朱慎看中的人吧,既英勇善战又足智多谋,假以时日想必也会成长为一位令漠北鞑子忌惮不已的将士。
她这话绝非对唐邵阳的奉承,而是日积月累的观察才得出的结论。连她都有这个意识,目光老辣的朱慎不可能不知道。
侍卫把他们带到一处幽静的院子便不再往前,他指着其中的一个屋子,道:“这是摄政王经常过来的地方,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了。有人会通传的。”
郭安澜咋舌,从她踏入这个院子就可以感受到暗处有数十双视线正在观察他们,要是自己敢有一丝危险的行为,还不等她接近院子,就已经被乱箭射成马蜂窝了。
“是,我们知道了。”依旧是唐邵阳说话。
这一路上,郭安澜几乎没开口过。
唐邵阳走在前面,郭安澜则低着头走在他身后,两人没多久就到了侍卫口中的那个屋子。
门口有个老太监守着,他似乎早就知道两人会来,并不诧异突然出现的郭安澜他们,平静道:“王爷已经在里面等候你们多时了,快进去吧。”
郭安澜便跟着唐邵阳一起进去了。走到屋子里,她能明显感受到这里气压要比外面低很多,明明外面已经充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威严,可靠近这间屋子后,外面的威严气势和这一比,似乎又不算什么。
“属下见过王爷。”
“唐校尉。”
朱慎从书桌上抬起头,视线直直地盯着唐邵阳。
“属下在。”
唐邵阳行过礼后,背脊挺直,哪怕头皮有些发麻,却依然端正地看着前方。
郭安澜没有他这个胆子,从踏进这个书房起,她就维持着鸵鸟状,一直没敢把头抬起来,如果朱慎不叫她,她甚至都不会说话。
“你在青州的任务怎么样了?”
朱慎问道。
唐邵阳道:“托将军的福,一切顺利。”明明朱慎已经不是北征军的将军了,可唐邵阳还是容易弄错。
郭安澜倒是挺想提醒他的,前提是没有朱慎的存在。
“那就好。”
唐邵阳做事一向稳重,朱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有什么想要的吗?”
朱慎问。
唐邵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急忙道:“能为将军办事是属下的福分,说句实话,其实,属下现在并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那就等你以后再提吧。”
朱慎淡淡道。
“是。”唐邵阳应了一声。
朱慎把目光转向郭安澜,见她一直低着头,好笑道:“又不是没见过本王,把头抬起来说话。”
郭安澜只能乖乖抬头。这该死的尊卑制度啊,一点人权都没有。她这些话都是从生父留给她的书籍里看到的,也正是那些遗物,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原来自己一直都不是顺德侯爷的子嗣,也难怪她从小到大的记忆中,父亲很少抱着她,也很少对着她笑。
虽说他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身份,可任谁看到一个孩子跟自己长得完全不一样,还是会有所怀疑的。
母亲怎么会跟生父扯上关系,郭安澜并不清楚那段过往。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母亲的确背叛过父亲,而她的存在就是最鲜活的证据。
不过,她从顺德侯府得到的一切已经悉数奉还给了郭安谨两兄弟,再说了,自己欠的不是他们,而是顺德侯府真心实意对她的人。
“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朱慎问道。
郭安澜忍不住撇嘴,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她每半个月都会回信,交代她在燕府的动向。
“不……太……行。”
郭安澜回答道。
“为什么不行?”
朱慎不肯简单放过他,继续追问道。
郭安澜眼皮一抽,只能道:“燕赤雪不像传言中的那样,真的和章新城、姜望肃他们有嫌隙。不过,就算有,他也一定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为一点私情就坏了漠北的布置。”
“的确。”
朱慎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就算你有再充足的借口也不能掩饰你在任务上的失败。既然没有成功,那就要受罚。”
“将军……”
唐邵阳一听朱慎要处罚郭安澜,就忍不住出声为她求情。只是,朱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警告之意十分明显,“本王说话的时候,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是,属下知错了。”
“你去外面站一会儿,什么时候认识到错了才能离开。”朱慎命令道。
“是。”
唐邵阳乖乖退下。
郭安澜心底一酸,都怨她,要不是唐邵阳急着为自己出头,也不用受这点苦头了。
尽管心底过意不去,可她不敢为唐邵阳求情。不是不敢,而是她怕自己求情了,不仅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还会惹怒朱慎。到时候可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
“算你识趣。”
朱慎似乎早就看穿了郭安澜心中所想,冷冷道。
郭安澜沉默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朱慎忍不住扶额,摆手道:“算了,都退下去吧,本王要一个人待着。”
“是,王爷。”
郭安澜一边退出去,一边为自己松口气。只要不面对朱慎,让她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