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最近怎么都是些粉色打扮?就没别的颜色了?”佟殊兰见又是通体被打扮成了个粉兔子样,实在忍无可忍问了出来。
今日除夕,鹰主叫她过去守岁,半下午的她就跟佟佳氏互相拜了早年散了课,回到南风居就被一群丫鬟们压着打扮。
今日芳巧给她梳了小两把头,其实她头发还不够长,短短几个月也没能养的特别浓密,两把头还是勉强了些,但芳巧占了个巧字,用珠樱步摇点缀在把子两侧,倒是显得她精致又俏皮。
就是这满身的粉让佟殊兰受不了,连耳坠子都用了粉珍珠镂银的,就更别说压襟和帕子。
若只是一两次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都连着粉了大半个月,就是麦兜也得让人家歇两天换个颜色吧?
“这……近日府里进上来的新东西都是浅色,奴婢瞧着您这打扮也正衬年龄呢,大过年的咱就当讨个喜气?”刘佳嬷嬷脸上带着笑回答眉间微皱的小主子,实际上她心里苦却没处倒去。
那余海鸟悄寻了她,让她天天给主子这个打扮还不许叫格格知道,连府里绣娘和外头进上来的东西都变成了粉轱辘嘟的,她能怎么办?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爷喜欢格格这么打扮,可说出来未免叫格格觉得强摁头喝水心里不爽利,再说主子爷也不让声张呢。
这半个来月刘佳嬷嬷每次伺候佟殊兰装扮都提着一颗心,到底是叫主子说嘴了。
“……成,也不能叫我一个人粉不是?南风居丫头们全换成粉的,爷的年礼给我换成芳菲绣的那个荷包。”佟殊兰噎了一下,怎么还想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手笔?
想当阿玛上瘾就算了,还总爱看小丫头粉嫩嫩的,不就是装嫩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过年的不能叫那位主子爷不痛快,可也不能让他太痛快。
“这……府里丫头都是一个打扮,换了且叫人说嘴呢,再说桃花荷包爷也用不得不是?”刘佳嬷嬷哭笑不得看着主子犯了小孩子脾气,语气更加轻柔了起来。
“没事儿,南风居我说了算,至于荷包……我这是孝心嘛,谁也不许叫爷知道这荷包不是我绣的!”佟殊兰这话似笑非笑,专门冲着低眉顺眼的奇峰去的。
奇峰就当没听到,说不说的也不是她说了算,这位格格还是太嫩了些。
于是这头佟殊兰还未出门,在墨安院悠闲下棋的鹰主就知道了自己的新年礼物是个绣了桃花的荷包,还是小丫头‘亲手’绣的。
他脸上带了点笑意,衬出了点子过年的喜气,余海也笑眯眯伺候着,只觉得佟殊兰这小性子犯得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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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兰给爷请安,爷万福金安。”佟殊兰穿着粉色紫薇花旗装进了墨安院的正院,脚下同样花纹的粉色花盆底儿被她踩出了高跟鞋的气场,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因着那双桀骜的杏眸和利落的步伐,倒是多了几分俏皮和英气。
“过来陪爷下盘棋。”鹰主头都没抬,只声音里带着笑意。
佟殊兰撤了自己鼓给瞎子看的腮帮子,也不讲究什么四平八稳了,蹦蹦跳跳往软塌旁走,看得余海特别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扑在地上,给主子拜个早年。
好在佟殊兰稳稳当当上了软塌,还特别大胆‘砰砰’两声就踢掉了自己的花盆底儿,露出粉白色长袜裹着的小脚丫就盘起腿来,直接执了白子。
“你这会子倒是越发大胆了。”鹰主见她这一通折腾,面上看不出喜怒,可眼神中的笑意未散,小狐狸伸爪子乱挠看着也挺好玩儿。
“殊兰这不是提前练习一下嘛!”佟殊兰笑得露出浅浅小酒窝,趁着雪绒领子倒是真像个小孩子。
鹰主挑了挑眉没说话,从善如流换了黑子。
他们都很清楚,入府已近两个月,佟佳氏除夕都还在给她上课,该学的学了许多,这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第一次交锋,估计某些人的大刀已经等得饥渴难耐,都提前试探过了,就等着霍霍向殊兰。
“棋艺倒是见涨,只这路子是不是太杂了些?”下了一会儿棋,看着佟殊兰在棋盘上横冲直撞,鹰主下得头疼,干脆将黑子扔进了棋盒里,略有几分无奈看着她道。
认识这小丫头这么久,今日还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感觉到气性,这让鹰主很觉得新奇又哭笑不得。
“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您说是不是?”佟殊兰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乖巧,话头却不是那么顺,听得余海心惊胆战的。
“你把爷比作老鼠?”鹰主脸色又淡了下来,屋内一时气氛紧绷到余海感觉自己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得忒吓人。
小丫头还是乖乖的别犯小性子比较好,不然吓唬的可不是她,倒是苦了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们。
“那不能,要真是比喻啊,那您是猫,老鼠得等明儿个吧?”佟殊兰学着鹰主的样子挑挑眉,头上珠樱步摇微晃,晃得鹰主这不虞怎么都集中不起来。
看来这小狐狸天天粉嫩水滑的也不是件好事儿,越发敢伸爪子了这是?
“那爷就等着看你明日是鼠是猫,若是只鼠,爷就亲自拎着你送到猫嘴里去。”鹰主哼笑了一声,没了下棋的兴致,“用晚膳吧。”
“喳,奴才这就去安排。”
膳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边吩咐,余海让小太监下去安排,等一大一小两个主子坐下的功夫,圆桌上就摆了满当当一桌子佳肴。
“看你这样子是不饿?”鹰主见佟殊兰面带无聊之色,筷子也用的不勤,故作不知她不爱这诸多用膳的规矩,冷着脸问。
“哪儿能啊,殊兰减肥呢,您不是说我脸大吗?”佟殊兰打起精神回话,这句话差点儿没叫鹰主的冷意破了功。
“浑说,爷看你还是没把规矩学好,想吃什么你就说,大过年的不许败了爷的胃口。”
“真的?”佟殊兰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样子让鹰主心里舒服了许多,他不喜欢小狐狸蔫蔫的。
“只要你说得出,只要大清有。”心情一好,他就忍不住豪气了一把,反正整个关内关外的好东西,叶赫那拉府也确实不缺。
“那成,我想吃锅子,过年得就着热气儿热热闹闹吃团圆饭,这些菜看着是精致了,就是没年味儿,也别浪费了,赏给外头扫雪的小太监呗?”佟殊兰想了想开口道,也算是替小太监们讨个彩头。
“余海,你去办,顺带着扫雪的那些个每人半吊铜钱的赏,就说是格格给的。”鹰主听出小丫头话里的意思,也不计较她到底是心善还是在他面前表现,直接如了她的愿,小狐狸气不顺有时候也得顺着毛摸。
“余公公,您可跟膳房说好了,这锅子要羊汤,里面最好能有鱼,凑个鲜字儿。若是没有鱼那就用扇贝瑶柱跟羊汤一起煮,然后青菜原样摆上来,肉就不拘什么,薄薄切成片儿备着。如果来得及,烙几个酥脆的咸饼子,最好能做成一口一个的点心样子,吃着好看。各种料都放在小碟子里,我们自己调配。”佟殊兰见余海要出门去,赶紧一叠声开口叮嘱。
她想要吃火锅很久了,一个人在南风居吃着没意思,眼下虽然鹰主很凑合吧,好歹也算是个伴儿。
“……奴才这就去膳房吩咐,一定叫格格吃上。”余海在内心替膳房的厨子们叹了口气,就赶紧出去安排。
下人们行云流水般将一桌子美味佳肴撤了下去,很快就只剩下鹰主和佟殊兰二人独自呆在厅里。
“满意了?”许是没有外人,鹰主口气随意了不少,眼神中那惫懒的光都能称得上宠溺,叫佟殊兰打胳膊肘就开始起鸡皮疙瘩。
“那还得吃了才能知道。”她努力扯出一个自然又乖巧的笑容,语气特别敷衍。
“行了,既然要等,就先看看你要给爷的年礼。”鹰主笑了笑,站起身随意拍了拍她脑门,又朝着软塌坐过去。
“殊兰大胆揣测了一番爷的心思,特意送您朵正桃花,避免那些桃花煞,还望爷喜欢。”佟殊兰很清楚有奇峰在,鹰主百分之九十以上知道南风居的一举一动,可她依然拿着粉色桃花荷包,话说得还特别漂亮。
“哦?你绣的?”鹰主并未接过那荷包,只示意她放在矮桌上。
“一半吧。”佟殊兰知道这位爷瞧不上,从善如流放在了矮桌上。
“怎么说?”鹰主很想知道这小狐狸到底敢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心意是殊兰的,绣法殊兰也给过建议,只殊兰课业比较重,没时间亲自动手,只能精神上动手了。”她用事实证明,她真的敢。
“希望你明天也这么能说会道。”鹰主不置可否淡淡道,看也没看那荷包一眼,把矮桌上的紫檀木盒子打开,拿出了一个珠玉短簪。
“明日带着这个。”话如此说,他还是直接拉着佟殊兰胳膊,让她凑到自己身前,将那蓝烟绕红花的金钿簪子插进了佟殊兰小巧的两把头上。
“这簪子有啥特殊含义吗?”佟殊兰被拽的时候没什么防备,一下子跌在了鹰主身上,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脑门儿上,略有几分不自在问道。
虽然鹰主这举动并没有什么暧-昧,可她又不是真的九岁小孩子,内里那是三十岁见多了生命大和谐的女汉子,这样亲近的依偎实在是有些超纲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