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沈墨驾驶牛车匆匆赶回家,推了大门,沈霖眼睛都直了。他以为周景最多?买回家条驴,没想到竟买回头?牛。虽然牛小了些,可到底是头?牛。王家村只有两头?牛,还是几户人家合起来?买的,他家却自己拥有一头?。
沈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牛,不错眼珠子,稀罕地上前?摸着小牛的牛头?。
“小弟,我和你大哥在镇上看中一家商铺,两层,二十一平方丈。因为主家借了高利贷还不起,现在特需银子,知道咱家能付清全款才被咱家捡漏了。不然同样大小地段的怎么也需要二百二三十两银子。”
消息有点突然,沈霖下意识问道:“好端端怎么突然就要买铺子了。”
周景答道:“咱家的生意因为那场大雨损失时,我想到的主意一个?是给镇上铺子供货,另一个?就是在镇上开?家周记香肠。如此一来?,就算阴雨绵延也不怕,虽生意会受影响,总归有铺子在还是有来?买的,不至于一下全断了。”
“这?倒是,有了铺子咱们?做生意也能方便很多?。”沈霖道。
“现在要买铺子,咱们?能一次性付清,他同意一百六两就卖给咱家。按照咱们?三个?各占比,我和你大哥共出一百一十二两,剩下的四十八两由你出。”既然给了沈霖分红,那么沈霖就是股东,涉及到红利会有他的,那么相应的出资自然该拿。没有只吃不吐的道理,那样只会养出白?眼狼。
周景道:“你手?里的银子肯定不够,你能拿出多?少就先拿多?少,毕竟这?个?月到现在只是月中,你有一半的分红在我这?里保管着,等?月末一起清算。”
“谢谢哥夫。”沈霖也觉得这?钱他该出,同时他心里也清楚地明白?,能拿到周记分红,不过是因为他占着沈墨亲弟弟的名头?。否则,他推销干不了,至多?做个?长工,赚上一日三十文的工钱,如此干上一年不过现在一个?月的分红。
沈霖手?里只有三十八两,剩下的全部由周景掏了,他们?又返回镇上,天都黑了。
牙行掌柜和周达看见看见周景沈墨眉开?眼笑?。
周景并没有立刻掏出银子,而是道:“这?么晚,衙门里应该不能过户了吧,要是过不了,我可不能把全款给你。”
牙行掌柜道:“别,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衙门管这?事的有人,就是半夜也能给过。”
周景道:“那咱们?这?就去衙门吧,过了户,我银子就给你们?。”
牙行掌柜在衙门里真有人,是他的姐夫,现去他家里把他姐夫接去的,几笔字给备了案,拿到一张更了名的房契,事情就算成?了。
牙行掌柜和周达拿了银子就告辞了。
“小墨,咱们?去趟酒庄,买两坛子好酒,去拜访一趟杨捕头?。毕竟以后要在人家地盘上做事总要先拜过码头?。”
酒价格昂贵,虽然有三六九等?之分,但太次的怕杨捕头?看不上眼,就只能买中档偏低些的。就这?一小坛子酒,就花了一两十五文。之前?回家取银子的时候,周景就想到这?个?,有准备,从?家里带出来?十斤原味香肠和五斤鸭骨架五斤鸭胗,外带一只活鸡。
这?礼十分贵重了,就是过节拿到杨捕头?家里串门都不少。
二人顺着杨捕头?说的大致地址和询问找到了杨捕头?家里。
杨捕头?的婆娘是一个?风流的美妇人,看见周景沈墨穿着时眼里有几分轻视,然而随后扫到他们?停在门前?的牛车和手?里拎着的厚重礼物,顿时掩盖住蔑视笑?了起来?。
“你们?来?的正好,今个?我当家的正在,快进来?吧。”
周景笑?道:“我们?赶着牛车来?得,独自把牠放外面我们?不放心,就让我夫郎在外面看着,我跟你进去,左右不过两句话的功夫。”
“也好,牛车可贵重,把牠独留外面别说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妇人领着周景进了屋子,杨捕头?正坐在桌前?喝酒。看见周景大包小裹地拿了不少东西,猜测这?是有事求他,并不显得十分热络。
坐在凳子上起身也没起身,拿乔笑?道:“‘表哥’来?了,快请坐。”
周景赶紧道:“杨捕头?快别这?么说,当初我是迫不得已找得借口?,要不你手?下的那些……”说到这?里顿住两人露出心照不宣地笑?容。
既然是来?求他的,杨捕头?也不绕弯子,他能办事,也愿意办事,银子出到位了就行,别的关系也不愿意攀。说到底还是没瞧得起周景一个?农家人,不过到嘴边的银子不会推出去就是了。
因此杨捕头?直白?道:“你来?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不是大事能给你办的,我尽量给你办。”
周景道:“倒还真有事。”
杨捕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却也是喜事,这?不我刚在镇上买了铺子,打算请大伙吃顿饭。日子订在月底,那日正好是衙门里公休的日子,还请杨捕头?领着各位捕快来?我铺子里吃杯水酒。全当给我长个?脸。”
杨捕头?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这?才干四个?多?月吧,就在镇上买了铺子?”
杨捕头?婆娘掩嘴笑?,听杨捕头?戏谑地叫周景表哥,她就知道周景是谁了。这?事杨捕头?回家曾和她说过。“当家的,你说错了,你这?认的周兄弟可是有大本事的,不仅买了铺子,牛车也买上了。”
杨捕头?看着他婆娘满眼不可置信,要不是二人认真的神?色他都要以为这?是在和他开?玩笑?。
不仅感叹道:“想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只是在集市上出摊子,这?左右不过我拿了几个?月的月例时间,你转眼就成?了掌柜了。得了,这?是喜事,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过来?和我吃盅酒。”杨捕头?立时改变了态度。
在镇上有铺子和在镇上摆摊子那完全是两种概念,两种身份。虽然在镇上开?铺子的不都完全大富大贵,但起码想要落个?镇上户籍轻而易举。况且杨捕头?能混这?么多?年官场,可不傻,他自然明白?凭周景这?个?一穷二白?毫无?背景而言的泥腿子,能在这?么短时间混得这?么好,绝对不简单。而这?还是在他靠山只是他这?么个?小人物,最多?不过护着不让镇上小混混和衙门里的人找他麻烦,其他的完全帮助不了的份上,就能混成?这?样。要是给他攀上个?大人物,那简直不敢想象。
因此态度上马上变了,没了轻视,热络起来?。
周景处变不惊,并不因为杨捕头?突如其来?的热情而慌了手?脚,依旧如来?时从?容不迫。
“谢过杨捕头?,可今日真不行。我是和家里夫郎一起来?的,这?不把牛车单独放在外头?我两都不放心,就留他自己看着。他不会驾牛车,我要是吃了酒,就回不去了。不如等?到了月底,你和兄弟们?过来?铺子上,我好酒好菜招待,咱们?不醉不归。”
杨捕头?道:“如此,我就不留你了。只是不知道你那铺子位置在哪里?”
“长安街上,原来?是一位叫周达的汉子开?的,他说借了高利贷,着急还,便宜不少卖给我的。”
杨捕头?皱着眉头?,念叨两声?周达,忽然大惊失色。
“你呀,这?是受骗了,怎么敢买他的商铺?”
这?可把周景唬到了,脸色刷地就变了。他也觉得事情怪怪的,可一直想不透哪里不对劲,加之铺子本身并没有什么毛病,便以为没事,没想到果然有猫腻。
“你知道我是王家村的,这?辈子头?次出来?,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厉害关系,我看他家装修和手?续齐全就没多?想,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弯弯绕。”
“弯弯绕倒是没什么,也不是说他家房子本身质量手?续有问题,而是这?房子闹鬼。”
“闹鬼?”
“对,闹鬼。”杨捕头?道:“这?事当初闹得很大,镇上几乎人尽皆知。其实这?铺子本来?不是周达的,而是周达娶的夫人带来?的。周夫人是远嫁的女子,家里给带了许多?嫁妆,甚至为了保证女儿成?亲后,手?里银子依旧能够用,不必靠夫家,还特意派人过来?这?边给相看了铺子,就是你买的那间铺子,当初是周夫人娘家花了二百三十两的价钱买来?的。”
“留了一个?掌柜在这?边经营,做酒楼生意。这?个?掌柜管理有方,能力出色,铺子很快被他经营的风生水起,虽不能和镇上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想比,但最起码也是人尽皆知。别说是养一个?深闺妇人,就是养周达家一大家子也错错有余,甚至还能保证他们?生活富裕。”
“周达家因为这?间铺子一下跻身富人行列,走到哪里也能被称呼为声?老爷。这?人吧好日子过几天就乐意忘记自己是谁,竟然真学着有钱老爷养起小的,养的还是一个?春风楼里的头?牌。可能还是有些忌惮家里,周达在外面置了宅院,装修豪华,竟干起了金屋藏娇的勾当。”
“这?一藏就是一年,后来?这?位头?牌有孕了,便不甘愿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竟跑到周夫人那里去闹。言语十分难听,把周达床笫间说给她的情趣话还有说周夫人床上刻板无?趣死人似得,引不起周达兴趣等?言语添油加醋那么一说。周夫人气得当场就晕过去了,等?周达回来?知道此事,不仅不怪罪那个?头?牌反而破罐子破摔要把人接进府里给个?名分。”
“周夫人不堪受辱,一尺白?绫生生吊死在房梁上,可怜了周夫人还抛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儿子。没成?想周夫人都死了,周达竟然还不知悔改,在周夫人头?七都没出就迫不及待把人给接进府里。”
“估计是头?七没过,周夫人的鬼魂还没离府,周夫人把一切都看见了,死不瞑目,咽不下这?口?气。从?那日起,周家就开?始不安生,周夫人带过来?的铺子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开?始还好,只是能在菜里吃出虫子蟑螂什么的,都不是大事,让客人白?吃一顿就罢了。周达以为是厨房里干活的人惫懒,不尽心,把人都辞了,又新请了一批。”
“可没想到竟出了大事。那天小二因为有事没来?,铺子因为之前?的事不敢随便请人,掌柜没办法,请周达过来?帮着忙乎一天。厨房里炒出菜来?,是周达亲自给端着送到客人桌上的,可就在他刚转身的瞬间,桌上的女人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周达转身一看,竟发?现他端到桌上的菜,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生生变成?了一整盘死老鼠。老鼠们?一只只被油炒了,整整齐齐的盛在盘子里。”
“而那个?女人早已经被吓得从?椅子上栽下去摔晕在地上。他家人大呼小叫,跑上跑下的把大夫找来?,又是含了人参片又是捏人中的好不容易把人弄醒。可醒来?的却不是这?位客人本人,而是周夫人。周夫人借着女人的嘴双眼赤红地诅咒定要让周达声?名狼藉、身败名裂。那种尖锐的声?音,阴森恐怖地语调配上女人头?上蜿蜒而下的血迹,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别说周达害怕,当时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人,有几个?都被吓得回去就病了,后来?请了神?婆才好。”
“周达真吓到了,回去就病了,便有心卖了商铺不开?了。可那个?头?牌看这?是一只生蛋的母鸡怎么也不肯放手?,就使了银子给我,请我们?帮着彻查,一口?咬定不是鬼魂作?怪就是人为。我记得我领着五六捕快天天起早贪黑的查,把那个?被周夫人被附身的女人问到差点崩溃最后也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且半点证据也没查到。”
“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就打算作?为疑案结案,那个?红牌却不愿意,使了银子非要栽赃给那个?被周夫人附身的女人,想让我们?屈打成?招,把事情栽赃给周夫人留下的那个?十几岁孩子身上,想污蔑是那孩子陷害的。理由都想好了,就是因为他父亲娶了她,并且扶为正室,小孩心里不忿,记恨父亲,做下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应该是周夫人冤魂不散,听到了这?事,不到晚上,商铺就又出了事了,这?次是一位老爷吃中毒了。要说那个?被附身的妇人还能被买通,可这?位老爷却是位有钱人家的大老爷,财力远在周达之上,谁也买不通。”
“这?位老爷吃中毒他家里可着急坏了,使了不少银子请衙门务必查出凶手?。可到最后,查来?查去,仍旧找不到凶手?,却在第二天清晨在商铺墙上发?现了人血写成?的血债血偿四个?大字。字体娟秀,一对比正是周夫人生前?的笔体。这?次那位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老爷说什么也不肯查了,唯恐被周夫人冤魂缠上,坐娇子都要绕着周达家和他家商铺走。说来?也怪,那位老爷之所以能好,是因为请了神?婆做法,又在周夫人坟前?焚纸祭拜,说是不知道周达那个?狗东西如此不仁不义,否则说什么不会去铺子里吃饭等?等?。别说,把周达骂了一通,发?誓不登商铺的门口?,这?位老爷就奇迹般地好了,竟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下,周达家商铺闹鬼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没人再敢去吃饭。昨日还宾朋满座的铺子,一夜就成?了鬼宅。就连衙门里县太爷也下了死令不许再查下去,并把所有的错都归到周达身上。赔偿这?两个?人几乎就掏空周达大半家底,周家一夜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