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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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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裙子铺在杂草上,突兀的红色碎裂在裙摆中间。

明明落下时仅有?小?小?的的一滴,触及到衣裙后迅速晕染开?,一大片似花儿般绽放。

卫凝惊讶于眼前见?到的景象,不仅是她没有?消失地肢体,还有?逐渐将整个裙子笼罩其中的红色。

血液落下后仿佛有?了生命扩散的极快,意图将她完全?包裹在其中。卫凝上一刻还在惊讶,下一刻便感觉到温热,触及灵魂的温热,似是将她的身体从冰封拉了出来?。然而这?样舒服的感觉尚未持续多久,温热变成了滚烫,染上红色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让她蹦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双脚着地转了好?几圈,卫凝倏地回?神,她手脚竟然恢复知觉可以动了?

那热度尚未到忍受不了的地步,她揣着心思震惊地抬头看向树杈上的身影,那人靠在树干上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发遮挡住了大半张脸,挺立的鼻尖上镀了一层金色,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先前垂在一侧的手腕如今已?经放回?了身前拢在袖子里,丝毫看不出破绽,滴着血的手如同卫凝的错觉,但也?没有?再给她验证的机会。

温度又高了几分,卫凝恨不得立刻找个池子跳进去。她瞥了眼树上的身影,而后捻起两根手指提着裙子火急火燎地往远处跑去,她虽对此?不熟悉,却?下意识地觉得不远处便有?一方清池,里面应该常年游着几条颜色各异的鲤鱼。

卫凝跑走的瞬间,树上的身影在这?时有?了动作?。那人侧头看着逐渐跑远的身影,杂草将其全?然掩去的前一刻,似是踩到什么石头踉跄了一步,他低笑了一声,确定?身影彻底瞧不见?才又靠了回?去,维持着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动作?,好?似从未移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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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凝赤着脚在地上跑本就很难过,不时还有?石子树枝划过,在白皙的脚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虽不怎么疼但却?恼人,奔往池子的路上绊了好?几次,还好?有?惊无险的到了地方。

拨开?杂草绕过几棵参天巨树,卫凝瞧见?了她潜意识里的那个池子,一如她想的那样,池水清澈见?底,几条悠闲晃动的鲤鱼听见?沙沙声后惊吓得往池子深处游去。

卫凝方到池边时脚步一顿,她低头瞧着已?经染了整个裙子的红色,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脱了再跳到水了。然而这?个犹豫只维持了一瞬间,灼烧着的感觉将她两条腿全?部包裹在其中,连摸着裙子的手也?疼痛难忍,她不确定?周围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等?不及将衣服脱了再跳到水里,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鲤鱼后直接跳了进去。

冰冷的池水立刻将她包裹在其中,水珠四溅,卫凝一头扎进水里连一根都发丝都没露在外面,灼热感褪去了许多,她这?才探出半个头。

风从林木间穿梭而过,带动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周围放眼望去除了她以外见?不到一个能动的东西,连那几条花花绿绿的鱼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卫凝仅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风扫过池面,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冲进她鼻腔里,那味道并不好?闻,起码卫凝闻到后胃部一阵痉挛,险些直接吐在池子里,幸好?她忍住了。

灼热感淡了许多,她从池子里站起身。

她进池子时没有?往里走太远,站起来?后水堪堪漫过腰际,下身裙摆依旧浸泡在水中,而血迹全?都停留在腰部以下,将水映的通红。

不对,不是映的通红,她周遭的池水,乃至远处全?都变成了血红色。

这?哪里还是原先的清池,已?然变成血池。

卫凝脸色惨白,慌忙的往池边跑去,奈何?水中石子太多,池底并不平整,又有?水做阻挡,走起来?并不快,奋力前进也?才走了几步远。

她越急走的越慢,几步远就已?经耗了许多体力,就算是鬼也?累得腿发酸。

池水不知吃了多少血液,在卫凝动作?这?一会儿逐渐变得粘稠起来?,卫凝越用力池水颜色越深,眼看着她就要走到岸边脚下却?再也?迈不动步子。

水里不知道冒出了什么东西紧紧缠着她的脚踝,尚未转身便听见?身后有?水流声。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从水里冒了出来?,未回?头看清是何?物,就听一人开?口道:“既吃了山神血,贪了世间繁华,独自徘徊在人间倒也?罢,为何?要拖累了旁人?”

那人声音染了年岁有?些喑哑,确是卫凝最为熟识的,那是父亲的声音。

卫凝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回?头这?么个小?动作?都做不出来?,只有?一双眼睛上布满了水汽,不知道是进了池水还是久违了的泪。

卫凝死了多少日子她自己没有?算过,不是不想算,而是她一直在逃避,就像她凭借着幽魂的身份穿梭在真实世界和秘境里,私心里希望这?些不过是一场怪诞的梦,她父亲还在那间小?布庄里打点着生意,母亲则盘算着带她去某间庙宇,再求个平安顺遂的符。

再或者若一切确实真的,她成功通过了秘境,父母便同样能再回?到小?布庄里,过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安稳日子,死了的这?些时日不算也?罢。

可是仔细回?忆当初的点滴,哪里有?什么安慰日子,只要她在一日,安稳二字便跟他们无缘。

裙子上的血到底什么意思已?经昭然若揭,那便是整个事情的开?端,因为她一己私欲导致了如今的惨状,若不是她得了灵气非要离开?原本的地方,或许秘境还是原来?的秘境,世间就算依旧存在着欲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受控制。

是了,或许如今放大的欲望正?是因为有?些崩坏的秘境所?导致的。

卫凝原本还在跟水里拉着她的东西做抗争,想到这?后渐渐失了力气,任由越来?越多的手攀上她的腿,用力拉扯。

父亲的声音没有?因为卫凝的放弃也?有?丝毫停顿,他依旧带着不甘和怨气接续说:“你为什么投身到我们卫家,我们哪里对不起你要为你担下罪责,而你却?在世间继续快活?地狱太冷太痛苦,你来?罢,属于你的罪责你应该自己承担!”

至此?,水下的手愈发用力拉扯着,卫凝向后踉跄两步,脚下不稳眼看着就要跌倒在血水里,被那些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手拖拽至他们口中的地狱。

身体倒下的瞬间,腰间被脱了一把,卫凝没了焦距的眼睛转了一圈,一颗巨大的眼球贴在面前,她浑身一颤,刚刚沾满心头的负面情绪顿时退了少许。

“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刺鼻的血腥味依旧缭绕在周围,灼热和冰凉的余韵留在小?腿处没有?散去,然而那股黏腻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卫凝茫然地看向旁边向后退了一点的大眼睛,这?才看清来?人全?貌,竟然是已?经恢复人身的容楠。

她眼神尚有?些涣散,看向容楠的眼神有?些痴傻,而后转头看向一旁,原本矗立在那里的青色身影没了踪迹,倒是有?一条条红色的东西从院子里伸了上来?,延续到裙底,正?扯着她的小?腿往下拉。

看到这?里卫凝吓了一跳,连忙向后撤了两步,奈何?那东西手劲极大,即便有?容楠在傍边震慑,他们依旧僵持着没有?退缩。

“这?是什么东西!”卫凝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她还记着方才父亲的声音凑在耳边说着满是怨气的话,“它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黑漆漆的手在浸了红色的雾气后变了颜色,像是被剥了皮肤只露出血肉,或许方才池子里的手就是这?番模样,才能将池水全?都染红。

卫凝对这?些怪手换了称呼,她怕这?里面有?她不愿意想到的人,不想用‘它’这?个字来?唤,她对那些惨死的人再也?保持不了平常心,怀着愧疚之情看着正?在不停往上伸的怪手。

她是罪人。

卫凝回?忆着方才不知是幻境还是回?忆里见?到的场景,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至少进池子前的那些事让她心里产生了共鸣,她潜意识地觉得自己曾经应该是经历过的,包括许久之前做梦时在林子里不停追逐着某个身影。

她原本以为追逐着一个人的背影便是从前的全?部,甚至觉得楚瑜即使是怀着目的接近她也?是可以大度地原谅,只要没有?伤害她和身边的人,毕竟没有?怀着目的去主动靠近便不会有?交际。

他们一个身处京都,一个远在容安城,若没有?这?‘故意接近’也?就没了后续的相处,谁和谁最开?始相识不是因为有?着目的?

可现在看来?,就刚刚瞧见?的场景,若那个青色的身影便是楚瑜,她便不再是有?资格去原谅人的那一个,她才是怀有?目的的,就算现在被揪出来?,被楚瑜利用也?是活该,这?本就是她应该受的。

卫凝任由一只只怪手抓住小?腿却?没有?反抗,容楠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身侧,没有?插手的意思。

在卫凝先前失神之际,荀乐章再次挥起他诡异的长剑,甚至联合第一重秘境的那个女鬼一同攻向楚瑜。

荀乐章什么目的容楠清楚,人心不足蛇吞象,秘境给予他的好?处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欲望,他将手伸向了楚瑜。

而卫凝……

雨水拍打在卫凝身上,在周围形成了一层水雾,她低着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怪手在覆满腿后将手伸向卫凝的胳膊,她像是被打上罪人的标签,即便站在人间,却?已?经被来?自地狱的手牢牢抓住,说不准哪一刻便要被拖下去。

卫凝自己好?似察觉到了这?一点,想要在“赎罪”之前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她问:“容楠,他们都说我是铜钱,真的吗?”

容楠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卫凝,直到这?时他才有?些佩服这?个姑娘,如今卫凝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惨不忍睹,换成其他人早就吓瘫了,她却?还有?心思关心其他。

不过有?兴致是一码事儿,他依旧不想出手帮忙,即便楚瑜离开?前吩咐他护好?卫凝。

“是啊,你不是先前就知道了吗?”

先前那么多人说她是铜钱,即便她嘴上应承着,心底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信的,所?以才能轻飘飘的将那些嘲讽她的话怼回?去,可如今再让她面对房旌,不知道还有?没有?先前的勇气。

“所?以楚瑜是来?纠正?从前的错误的?”卫凝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她到底还是觉得楚瑜喜欢上她这?件事有?些扯。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没等?容楠回?答接着问:“所?以我父母也?是因为受我影响改了命格,替我担了罪责?他们真如房旌所?说在地狱什么地方受刑,不得转生?”

“那倒没有?。”

闻言卫凝倏地抬起头,灰蒙蒙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

容楠虽不是很喜欢卫凝,但也?不屑于为了打击她而撒谎,实话实说道:“天道是最公平的,他们身负之罪不过是将非正?常魂魄带到人世,又非其主动为之,便受不了什么苦,暂时不能轮回?倒是真。”

卫凝点点头,看着地上翻滚的如同血液般的粘稠:“那如果……如果我作?为铜钱归了位,或者直接死在这?重秘境里,你们是不是也?算是通过秘境考验,秘境是不是便会达成你们这?些尚且活着之人的心愿?”

容楠诧异地看着卫凝,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已?经将她的想法猜出个七七八八。

女鬼此?时不知道去了哪里,楚瑜仅凭着竹棍将荀乐章击落墙头,一道红雾脱手而出紧追着荀乐章而去。在荀乐章挥剑想要凭着剑气转身飞至另一侧墙时,红雾却?轻飘飘的将剑气击散,荀乐章没了依傍径直摔进地面翻滚着的液体里。

他被打得突然,到底还是自信过头,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擒住楚瑜,结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斗体力早已?跟不上,竟直直摔落进红色液体里。

卫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立在墙头上的身影,她现在能好?好?站立在这?里已?属勉强,却?还是稳住声音对容楠道:“传说中昆仑丘的山神人面虎神守护者铜钱,这?个山神说的到底是你还是楚瑜?”

怪手将卫凝手脚死死拉扯住,它们许是察觉到容楠没有?帮忙的意思,开?始渐渐发力意图将卫凝拉扯下去。

脚下碎瓦哗啦啦往下滚着,楚瑜那边估计要不了多久便能解决,容楠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他挥起衣袖,一道道水箭凭空出现,而后飞向卫凝将她身侧的怪手切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我很希望你被拖下去一了百了,但鉴于我还没活够,而且有?些问题没说清楚,估计你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被拖下去,索性将这?些事情都说个清楚,以后或死或生都由你自己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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