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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 1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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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雨丝无论打到哪里都像是镀了层金,天上云朵已经散了大半,剩余一些依旧不罢休的,想要和太阳争个高低。

卫凝意?识有瞬间空白?。

她不过是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斗完怪手斗怪人,只是没多少功夫竟然让她连跑好几个幻境,就算身体还停留在原本的地方,单是意?识也够折腾了。

她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脑袋快要炸了。

脑袋还没来得及炸开花,身体率先晃了晃,手下一个不稳险些从?栖身之处摔下去?。

她慌忙抓向一个处凸起堪堪稳住身形,随后便听见喘粗气的声音,扭头看着的是一个左摇右摆的马屁股。

马儿甩着尾巴,估摸着在这雨天里没了蚊虫的骚扰心?情很是愉悦,踢嗒踢嗒的脚步声极富有节奏。

她如今趴在马车顶上,不知?道周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方才估计是轮子滚到石头上,马车晃了晃,险些将她晃下去?。

这是又掉到了哪里,马车所属何人,她出现?在这里意?欲为?何,当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疑惑没有存在很久,细细的说话声从?身下传来。按理说马车虽不比屋宅,隔音却也不应该如此差,但马车的质量跟卫凝没什?么关系,既然马车里面有人,那就从?这里入手。

经过先前几次的经验,她多少知?道,每一次进入幻境,要么是给予一定的迷惑,要么想传达一些信息,就像前几次,与其说是幻境,倒更?像是回溯,让她去?瞧瞧过去?的事情。

而这次……

她将脑袋紧贴到马车盯上,说话声终于清晰了几分,断断续续听出些内容。

“公子此次前往容安城所为?何事?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暂时住在我那里,我在容安城有一处宅子,虽面积不大,空屋子却很多。”说话之人听嗓音年岁不大,声音刚刚退去?稚嫩,尚有变声期的沙哑,少年人的喑哑倒也极是好听。

话音方落,声音再起时换了一个种银色。

那人说话不疾不徐,带着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慵懒,虽字尾拖着不易察觉的长音,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怠慢。

他道:“如今能搭乘马车已是感谢,岂敢再叨扰公子,在下不过途经容安城,歇歇脚便要去?往下一个地方,下次若有机会必登门拜访。”

另一个公子又说了什?么卫凝没听清,她一脸震惊地趴在马车顶,空档很久的胸腔里传来咚咚声,那声音像是久违的心?跳,却比心?跳还要重上几分,几乎要突破肋骨从?里面蹦跶出来,跳到卫凝眼前,让她亲眼瞧瞧她现?在这颗心?乱成什?么样?子。

上一刻,她还在拉着这声音主人的袖子,这一会儿,一个在马车顶淋雨,一个在马车里讨论要去?哪里游玩。

即便是这样?,卫凝依旧控制不住激动,扒着马车顶的手不停颤抖,险些抓不出车顶的凸起。

她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亲近时也不曾这个样?子,如今只是听见声音,就好像许多年不见似的,恨不得立刻扑下去?。

扑下去?是不可能的,她心?中理智尚存。

她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形,又不敢跳下去?。盲目跳到马车里难保不被当成打劫的山匪,就算她模样?不像山匪,说不准会被当成此刻一剑捅了。

马车里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部分是那个年轻的公子找话说,楚瑜恰到好处地回答着,话不多,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耐烦。

安静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年轻公子估计被闷的难受,毕竟年龄稍小,沉不住气,突然想起来他们同?行?这么久尚未自?我介绍,这也算是找到个能聊下去?的话题,兴高采烈道:“在下房温书,家中排行?老五,公子若不嫌弃,叫我小五就行?,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房公子客气,在下楚瑜。”

卫凝满脑子都是“楚瑜”这两个字,明明是叫惯了的一个名字,现?在听来却像一个小钩子在她心?上挠个不停。

她一路抓心?挠肝,其他什?么心?思也无,直到马车再次颠了下才把她的魂拉正,然而她这次走神?的彻底,手什?么时候松开也不自?知?,这一颠直接将她从?车顶上颠下来,意?识回神?的瞬间,眼前只剩下一片蓝天。

还好马车车辕比较宽,卫凝后背与其亲密接触后又弹了起来,恰巧马撩着蹄子向前跑了两步,再次下落时,她越过驾车的马夫,顺理成章到了板子上,然后……进了车里。

那一瞬间她眼睛是闭着的,这辈子遇见过最尴尬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反正在她活着的时候,她就没将自?己放置在这么进退两难的境地中。

马车的门在身旁咣当一声关严,卫凝双眼紧闭,再次装起了乌龟,将掩耳盗铃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要她不睁开眼看见其他人,别人就看不见她。

雨水敲打在马车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却也显得车厢内愈发安静。

卫凝装死躺原处过了许久都没听见声音,敲击在马车上的雨水好似穿透了蹭蹭模板直接砸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长刺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住。

抓心?挠肝的状态又保持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颤抖着睫毛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反正已经是现?在这副田地了,早死早超生。

然而她刚刚掀开眼皮,却看见马车内的几人各自?安置,或闭目养神?,或掀开帘子看着窗外,唯独没有看向她,好似没有发现?车厢里多了个人。

楚瑜依旧一身青衫,怀里趴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脑袋塞在袖子下方,留个屁股在外面,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窗边那人看够了风景,重新将帘子遮好,笑道:“方才瞧见门突然打开,我还以为?起风了,现?下看去?雨势见小,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便彻底歇了。”

楚瑜眼睛睁了一半,眼尾成一条细长的线,浑身懒懒的,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答。

他摸了摸白?团子的毛发,回以一笑:“许是过了个风口罢。”

说罢,他眼睛不动声色地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卫凝的错觉,他觉得楚瑜的眼神?瞄过来时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只是还未等她确定楚瑜究竟能不能看见,那一丝视线就好像错觉般被迅速收回,落在怀里的毛团上。

“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关城门前进城,万不要在野外过夜。”楚瑜还在顺着怀里的白?毛,毛团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似是不悦楚瑜的打扰,楚瑜被它?的样?子逗得轻笑出声。

房温书:“这是有什?么说法?”

“怕是楚公子有什?么急事罢。”

卫凝这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先前没有开口,或者开口的时候她没听见,这会儿她眼皮只掀开个缝隙,瞧见近旁的两个人,角落还坐着一个一身玄色的公子,模样?和房温书有几分相似。

那公子是个惜字如金的,从?卫凝来到这里后统共也就见他这么一次开口,声音清冷。

就听那公子继续道:“莫要打听他人私事,既是同?行?,加快速度便可。”

楚瑜:“无妨,只是夜里留宿在外,难保不会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出没,完事尚需小心?。”

他低着头,说道“说不清的东西”时,眼睛转到眼尾处,又瞥了眼门口,这次没有逃脱卫凝的眼睛。

瞧着马车里人的状态,她以为?她尚且保持着游魂的姿态,周围人都瞧不见她。可是现?在瞧着楚瑜这模样?,又好似有这么个人能瞧她瞧的真切。

或许只是楚瑜瞧得真切,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想到这,卫凝一股脑的从?木板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楚瑜对面,死死盯着对方。

说起来她虽与楚瑜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这段时日里也算得上是朝夕相处,楚瑜没有什?么小动作,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看向人的笑容都已经熟悉。

可面前这个楚瑜,模样?上并没有丝毫变化,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都是佼佼者,可明明站在人群里应该是耀眼的那一个,给人的感觉却存在感极低,上一刻人尚且出现?在面前,下一刻若是离开很快便会被人淡忘,等到某事某日有人提起的时候,或许会说“啊,那个公子,我见过。”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这个楚瑜就坐在卫凝面前,熟悉的感觉上罩了一层陌生。

“你?看得见我?”卫凝没有对上楚瑜的目光,盘膝而坐故意?伸出手指在他眼前乱晃,“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

楚瑜依旧低头垂眼看着怀里的小毛团,顺着毛,将每一根企图翘起来的毛全都摁了下去?。

他没回话,似乎确实没有听见卫凝的声音。

而后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马车维持着先前的速度不疾不徐向前走,好似之前那位公子所说的加快脚程只是一句敷衍。

就在卫凝以为?他们真要在城外过夜之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驾车的马夫说了句:“公子,到城门了。”

房温书应了一声,笑着对楚瑜道:“还好赶到了,希望没有耽误楚兄的事,不然我就只能负荆请罪了。”

楚瑜颔首:“房公子客气。”

马车外声音越来越嘈杂,想来快入夜,许多人聚集在此处想要赶在关城门前进城。

外面不知?什?么东西叮叮当当围绕在马车周围,像是铁匠打铁的声音。

先不说铁匠会不会在城门外打铁,就算真有也不会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打,饶是卫凝都觉得这声音有猫腻,更?不论车内三人均非常人。

“这是什?么声音?”房温书小声询问。

另一人食指压在嘴唇上提醒他禁声,而后靠在车窗出,手指挑开帘子看向外面,然而外面一切如常,马车周围没有丝毫异样?。

尚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他不敢贸然前进,便先将帘子放下,靠在车厢内部,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剑抱在怀里,时刻提防着有此刻突袭。

这两人浑身紧绷着,而马车内另外一个人却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没动,倒也不是没动,至少他手指正转动着白?团子身上的毛,将原本捋顺的地方搅的乱七八糟。

卫凝好奇外面有什?么,瞧见那名男子紧皱的眉头,估计没有发现?异样?,便按耐住好奇心?,更?主要的是被却楚瑜的态度所影响。

更?重要是她潜意?识里似乎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心?里虽好奇却不紧张,安安静静的听了好一阵突然觉得叮叮声……有些像铜钱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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