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线被长指捏在手中依旧不停挣扎,却在想要偷袭的前一?刻自底部开始燃烧。
楚瑜看向站在一?旁一?脸严肃的卫凝，脸上凝结的冰霜在这一?刻悉数消散，目光再次归于柔和,笑道：“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卫凝一?言不发,远看着?黑线烧成灰掉在地上后被雨水冲刷干净,随后盯着?楚瑜指腹上染着?的黑色和手腕处的伤口?直皱眉头?。
楚瑜笑着?揉开卫凝眉心处,黑灰顺势沾了上去,和了雨水后牢牢站在上面，像是个?调皮捣蛋弄了一?脸灰的小孩儿。
见此，楚瑜笑的更开心。
卫凝在幻境里走了一?遭心情本?就不好,一?般这个?时候都是身边人?能不惹就不要惹，偏偏还有个?拿她取乐的，连周遭危险都不顾,好像逗她才是头?等?要紧的大事。
思及此,她更不高兴了，用力摸了摸额头?，圆形的黑灰被抹得老?长。
“你手腕。”卫凝扯过楚瑜的手，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手绢,这才想起她没这玩意?，半是生气半是尴尬地盯着?那条不短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一?会儿雨水冲着?血液好像比之前淡了许多。
“快多瞪瞪，眼神可比伤药好用多了。”说罢楚瑜将胳膊往前递了递。
心思被戳破,卫凝赶忙撒开手，既是没什么大碍也懒得操心，她情绪还没有在幻境里走出来,即便下意?识想要帮着?楚瑜，心里尚有着?芥蒂。
荀乐章站在一?丈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卫凝一?系列动作，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嗤笑一?声道：“虽然很不想打断二位，不过能否尊重一?下在下？”
卫凝对楚瑜尚有些复杂的情绪，对荀乐章便简单多了，除了厌烦还是厌烦，特别是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她抛着?手里的铜钱，歪着?头?，扬起眉毛道：“不知荀公子有何高见？哦对了，不是荀公子，是房公子。”
荀乐章低笑两声：“高见不敢当，只?是现在你们?是不是过于悠闲了？”
怪手被砍断后重新长出新的五指，在他们?周围不停晃动着?，似是寻找空隙重新将他们?禁锢。
如?此怪异的场景中，荀乐章好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数不清的冤魂任由他操控，无论如?何都有些不可思议。
卫凝环顾四周，她方才错过了许多，最后看向躲在荀乐章身后的女鬼，随是不情不愿，还是拉了拉楚瑜的衣袖：“这女鬼怎么哪儿都有她，她到底是做什么？还有这些怪手便是怨灵？怎么会听从外人?的指挥？秘境不是归你掌管吗？”
楚瑜学着?卫凝的样子，歪头?矮下身，压低声音道：“冤魂可不是秘境的一?部分，你把我当造物主了吗？”
他的话?带着?玩笑的意?味，卫凝倒是听个?一?本?正经，她眉头?皱得更紧，眉心处一?小撮黑色的东西尤为明显。
楚瑜瞥见后在上面揉了一?把道：“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他刚迈开步子准备上前，卫凝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用着?更低的声音问了一?句：“当初真的是我沾了你的血后，贪恋人?间才想逃脱这里，导致秘境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问？”
“他们?都这样说，而?且……”而?且她在经历了几?次幻境后，看到的过去全都忽略了这一?段事情，前因后果，没有中间。
楚瑜盯着?卫凝看了两眼，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道：“详细的回头?你可以问问容楠，总之不是你逃跑，是我将你送了出去，朝代尚有兴衰更替，即便是神造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十全十美，秘境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早就应该淘汰，变了味的昆仑不过是另一?个?地狱。”
“那……”
“别想那么多。”楚瑜率先道，“当初并非是我让你有了灵智，那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过是顺应天意?。”
说罢，楚瑜没有再和卫凝多言，轻轻推了她一?把将她送到容楠身边，嘱咐道：“看好阿凝，再有问题拿你是问。”
楚瑜很少会和容楠说重话?，这次话?里带着?点开玩笑的口?气，容楠却感?觉到了一?丝威压，“问”字出来时他浑身站的笔直，一?手搭在卫凝肩膀上，老?老?实实地回了句“知道了”。
见容楠应下，楚瑜本?想要再揉揉卫凝的头?发，然而?人?此时已经到了容楠身旁，中间隔了段距离，无可能再碰到。
长指伸开又蜷了回去，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谁都没有发现。
他对着?卫凝笑了笑这才转过身，看向荀乐章时笑容已经收敛干净，手腕处的伤口?也已经结痂，这到底是他的昆仑秘境。
荀乐章兴致勃勃地见他安排完事情，笑道：“这是安排后事了？楚兄倒是个?明白人?。”
虽说知道楚瑜的身份，到底还是这个?名字叫的熟练，也让他放松不少，毕竟“陆吾”两个?字象征地太?多，难免未战先生惬意?。
楚瑜手里的竹棍不知道扔到了何处，他本?就没有趁手的武器，随手拿到什么算什么，如?今连随手都没有，便就着?下落的雨水凭空一?攥，一?把水剑凝在手心，倒是和容楠先前的招式差不多。
他挥动水箭，剑气直奔荀乐章而?去。
荀乐章闪身避过，拍着?胸脯道：“楚兄何必这样大火气，我们?好好谈谈不好吗？”
楚瑜没再废话?，将剑横在胸前，脚下一?轻，直奔荀乐章而?去。
卫凝被容楠禁锢在身后，虽她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是添麻烦，但尚有铜钱傍身，总能帮些忙，所以扭动着?肩膀想要从容楠手里挣脱出来。
然而?容楠如?今虽没有变成白虎形态，手劲却极其大，让她唯有乖乖待着?的份。
在又一?次将卫凝摁下后，容楠道：“别费劲了，你去了也没用，何必给人?添麻烦？”
卫凝斜了眼容楠：“对，这就是你心安理得站在这里看戏的理由。”
容楠耸耸肩：“你是不了解他，也不了解现在的形式，还是乖乖站着?吧。”
听见这话?，卫凝真的老?实下来，目光定格在青色的身影上，喃喃道：“是啊，我都不了解，没有人?想让我了解，我就只?能顺着?形式，让我向东就向东，让我向西就向西，乖乖投胎，乖乖去死。”
容楠低着?头?，看着?卫凝乱糟糟的头?顶，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名为怜惜的情绪。
虽说他平时很情绪化，但其实情感?少的可怜，更不会在某人?身上花费大把的时间了解喜怒哀乐，即便一?个?人?在他面前惨死也顶多换来一?句感?叹，还要结合一?下背景，说出一?句比史书还要公正几?分的话?，若是让当事人?听见，着?实要心寒的骂他一?句冷血。
他就是个?冷血的兽，他从来都没有否定过这一?点。
所以先前楚瑜带着?卫凝的时候，他总是嗤之以鼻，不过鉴于卫凝的来历，只?当是个?乐子。
结果这个?乐子在这时，让他冰冷的情绪生出了点另外一?种东西，甚至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同情的情绪上来了，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终于良心发现，搭在卫凝身上的手轻了轻，认清这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随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其实事情也不是这样子，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你知道我方才见到了什么吗？”卫凝喃喃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却在今天两次进了似是幻境又似梦境的地方，我在里面见到了你和楚瑜，还有一?个?姓房的公子。”
容楠惊讶地看着?卫凝，这姑娘却没了下文，嘴唇抿的很紧，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他不知道卫凝究竟见到了什么，记忆这种东西并不是通过梦境来找回，既是看见了，估摸着?也是有人?故意?让她看见。而?这个?有人?就很微妙了。
卫凝看向楚瑜的眼神里含着?的东西容楠一?时看不太?懂，好像除了迷茫以外夹杂着?一?丝怨气，至于怨气从何而?来估计跟卫凝所说的梦境有关。
他顺着?卫凝的目光看向另一?头?，楚瑜的水剑已经与荀乐章缠着?黑气的长剑交叠在一?起，来往间，汇聚在周围的怪手不知何时就遭了殃，趁虚而?入没成功，倒是成了菜，被他们?切的到处分溅。
那场面着?实惨不忍睹，容楠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侮辱。
这样血腥的场面饶是容楠都看不下去，卫凝却不曾移开目光。
她越发看不懂那边的两个?人?，事到如?今依旧没有人?给她一?个?解释，甚至连个?提醒都没有，就让她一?直当成个?看客，和现在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忍了好几?次容楠都没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索性不再矫情，再加上同情心作祟，关注这战局的同时他对卫凝道：“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问问我，他不想说的不代表我不想说，况且我觉得我的话?至少比那位荀公子靠谱。”
卫凝诧异的看了眼容楠：“你能告诉我什么？”
她在容楠脸上没有看出戏耍，倒像是一?本?正经地跟她讨论。
容楠：“比如?你可以试着?相信楚瑜，方才你问他的话?我听见了，确实没有逃跑一?说，若他的血便能让死物生出灵窍，咱们?脚底下的瓦砾此时应该哭着?求你别踩他们?。”
卫凝一?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这话?听着?怪怪的，但又好像很有道理。
容楠接着?道：“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楚瑜又是什么位置，至少他不会害你，今天之前不曾做过，之后也不会做，这点你可以放宽心。”
卫凝好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容楠道：“你看我像是那么傻的样子？我虽不知道事情始末，但也不是善恶不分。”
容楠耸耸肩表示不想对此发表言论。
卫凝顿时很想尝尝烤老?虎是什么滋味。
她用力攥着?铜钱，强忍着?放火的心思，心中默念这人?还有用，先留着?，日后算账来得及。
“可我确实在地上怨灵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容楠：“世间一?共有多少人?你数的清吗？又有多少人?容貌和声音相似？若是可以去想，便会发现一?些不相关的人?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相似之处。”
卫凝沉默。
怨灵的嚎叫声本?就有些失真，听容楠如?此一?说，她有些不确定之前听见的声音是不是真的和记忆力相融合，或许真的是别人?可以引导，让她往某些方面上联想。如?此一?来她心里舒服了许多。
父母是在外面糟了难，不像她本?身和秘境有所联系，怎么都不想是能被拉进来的样子。
这件事到眼下没有证实的机会，便也只?能搁置，她又想起另一?件被她忘了许久的事情。
“最开始你们?便知道我跟铜钱有关系，所以楚瑜因为这个?带着?我？”卫凝问完才想起容楠那时候没跟他们?一?起，只?是就算不是一?起，前后应该也有所商议，就像楚瑜在那段时间去过京都一?样，总不会是为了游玩。
容楠道：“哪能这么简单辨认，入了轮回便跟普通人?无甚区别，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哦，普通鬼，你看看你自己像个?铜钱吗？”
卫凝发现跟容楠说话?要么有足够好的脾气，要么带一?个?武器。
她磨磨牙：“那后来……”
“小心！”
卫凝话?没说完，容楠一?把拉住卫凝的胳膊向旁边闪开。
她回头?看见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然变成个?黑洞洞的窟窿，一?根浸满粘稠液体的手臂从洞里伸了出来，五指张开钉在屋顶上。它偷袭扑了个?空，用力将手指从瓦砾间拔了出来，再次对着?卫凝直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捋了下剩下的主线，完结还得有几章，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