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关于炮竹一?类易燃物品一?向严加管控,唯有年节各家各户才?可以燃放，而若其他日子例如喜事，则需提前跟官府报备,得到批准后方可在?当日燃放。
爆竹声?炸裂,即便隔着老远都能?感觉房顶上的灰尘扑簌簌向下落,更不论?站在?近处切身感受,连灵魂都会被跟着颤抖,但也是难得的喜庆。
卫凝向来不喜欢吵闹,所?以知?道周围要放炮竹都会提前跑的远远的，等声?音消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炮仗会在?她脑子里炸开。
近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雨滴被后来的打落下去,睫毛间一?直湿漉漉的。
她从没这样近距离看过楚瑜的睫毛，哪怕知?道他的眼睛很?美，细长的眼尾乍一?看觉得温润,看久了便会发现延伸至双鬓间的那点长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淡。
他总是这样,看起来对谁都是好脾气，笑笑不会上心，倒也真的不会上心，或许在?他看来,那些在?他面前蹦跶的人跟蚂蚱无甚区别，顶多有些蹦的高些，短暂映入眼帘,转瞬之间又忘到了脑后。
卫凝不是没有跟楚瑜这样近距离接触过，只?是上次是她主动,而且带着一?点恶作剧的意味，想要在?楚瑜身上留下点自己的痕迹，与这次有大大的不同。
长时间置身于雨水中,她本就没有温度的身体凉得跟冰块差不多，嘴唇更是没什么温度。
直到现在?，身上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一?处，楚瑜身上的一?点体温烫的她险些站不稳。
柔软的触感带着点麻酥酥的意味从唇上传遍全身，疯狂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这哪里是安抚，完全将她思想全部清空，脑子里只?剩下一?张俊脸，还有没事儿就喜欢逗她几句的薄唇。
周围恶鬼的嚎叫声?在?这一?刻似乎消失地无影无踪，卫凝呆愣地被动接受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轰的一?下着起了火，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现在?动作竟如此亲密，连周围的人都不顾。她这些思想刚冒了个头便被楚瑜轻咬下唇的动作打断，到最后只?能?在?迸发的感情里沉沦。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楚瑜从她耳后拉出一?个指甲大黑色的东西，仔细看能?瞧见它嘴里吐着信子，竟是一?条小蛇。
时间过了多久卫凝已经辨别不出，楚瑜将她放开的时候她喘着粗气，抵在?胸前的手正用力抓着楚瑜的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下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做完这个动作才?发觉她现在?像极了餍足的小猫，舔着舌头回味方才?的美味。
好丢人……
楚瑜将卫凝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见她终于平静下来，幽幽开口?道：“不疯了？”
卫凝实在?不知?道现在?这个场景下还能?说什么话，装聋作哑地慢慢把手收回来，捂着胸口?，其实那里并没什么动静，即便她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却?只?是她的错觉。
这一?感知?将她上头的热意降下去一?些，然?而唇上的触感没有丝毫消散。
卫凝别过头，道：“这……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提前打什么招呼？！这种事儿还能?打招呼？
她说完这句话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总不能?摁着楚瑜的脑袋强制他忘记。
说什么错什么便更加不愿意开口?了。
楚瑜确定卫凝心情稳定些，这才?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容楠。
容楠接触到楚瑜目光的后想要扭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却?在?目光错开的瞬间瞧见楚瑜眼神极快地瞥了眼身后，那里一?个被捆结实的一?个“粽子”正躺在?地上蠕动着。
容楠顿时明白楚瑜的意思，转头看着留着一?个背影的卫凝，脚下步子极轻地往“粽子”旁边挪动，还好雨声?很?大，将细微的声?音掩在?下面，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容楠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正事从来不敷衍。
楚瑜确定容楠去处理荀乐章后，故意放重脚步声?让卫凝听见，几步间手指向上一?勾，被他抓出来的小蛇顺着手指来到手腕伤口?处，没有丝毫停顿地钻了进去，比先前的黑线还要灵巧几分。
卫凝此时已经从眩晕中恢复了许多，这还要多谢下个不停的雨，再怎么样的热情被冷水淋个遍也能?冷静下来。热情退下之后，意识一?时有一?瞬间空白。
她双眼盯着脚面出神，被楚瑜打断的东西一?点点又爬了回来。只?是这些东西不再能?像先前那样给?她留下阴影，倒是让她想起了些其他东西。
她听见身后脚步声?越靠越近，知?道那是楚瑜，她没回头，没有出声?，刚刚有些微妙的气氛慢慢趋于僵硬。
楚瑜站在?身侧，望着远处翻滚的血池和?脚下一?个漆黑的洞，四枚铜钱依旧悬浮在?洞口?处打着圈。
他笑的温柔，即便卫凝此时没有抬头，没有看向他。
“虽然?我不知?道方才?你?见到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但以我对这里的了解倒能?猜出一?二。”
卫凝浑身一?颤。
楚瑜似是没有发觉卫凝的异样，漆黑的眼睛和?黑洞遥遥相对，同样深不见底。
他活了多少年自己心里都没有数，大部分时间都在?各处游走，深山街巷都居住过。他懒得管世间杂事，也比一?般人活得通透，而这通透有时候变成了一?把双刃剑，通透太过便会成了冷情，他可以在?最感性的时候将自己摘出来，理智地面对事情。
其实他们很?早之前便有过交集，只?是卫凝入了轮回后忘记了，这并不要紧。
楚瑜接住一?张飘到眼前的纸钱，薄薄一?张黄纸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难为它还能?在?半空中慢慢飘荡。
一?般人瞧见纸钱都会绕道走，这东西通常跟白事相连，凡人多有忌讳。其实没什么忌讳的，不过是活人的一?种精神寄托，希望可以将思念通过这些东西传递到幽冥，也希望已故之人能?收到纸钱后在?阴间过得好些。
楚瑜将纸钱拿到面前，乍一?看上去与寻常之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它出现的不合时宜。
“若是有什么声?音能?忽略最好忽略，不能?完全忽略也要尽量减少对你?的影响，这里综合了太多人的欲望，相对的也会知?道人的弱点，不要将那些东西放在?心上。”楚瑜话说的无意，却?每个字都敲在?卫凝心上。
他转动着纸钱，普普通通的纸钱到了他手里好像成了什么有趣的把件，左右翻转好不热闹。
“我……”卫凝觉得自己的心态越来越不稳，连先前拿手的调笑都已经发挥不出来，除了开头的一?个字，后面淹没在?重新回归的尖叫中。
血池翻滚，仔细看较之前还有汹涌，原本脚下几张狰狞的面容这是却?有些安静，皱起的眉头平复了些，和?卫凝目光相接。
楚瑜道：“等回去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了。”
卫凝苦笑，回去？怎么回去？可是就算回去又如何，她就是个鬼，还是个孤魂野鬼。
“怎么回？”卫凝将想法压在?心底，面上不动声?色，“总不会是跳到洞里吧？”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笑出了声?。
真是太荒唐了。
然?而荒唐的明显不止她一?个，楚瑜听见后非但没有笑，反而在?她身侧站定，道：“你?先跳还是我们一?起？”
卫凝一?惊，下意识挪了两步：“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这是个笑话？”
“不好笑。”
卫凝嘴上说着不好笑，脚下又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楚瑜一?言不合直接将她推下去。
她转眼看着下方，眼角处依旧留意着楚瑜的动作，说道：“你?不是想彻底摆脱秘境？我们就这么走了秘境怎么办？不管了没事儿？”
一?个红色的泡在?下面形成，几张怪脸被气泡的边缘越挤越远，刚和?缓些的表情又开始变得狰狞。它们仅有一?张脸，根本没有抗争的能?力，只?能?张大嘴，将声?音压成一?条极细的线冲破天际。
可惜声?音除了让人觉得吵闹以外，对气泡没什么影响。
寻常液体里的气泡长不了多大就会碎裂，然?而这个气泡在?不停侵占底盘的同时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要超过屋檐冲到面前。
直到这时，卫凝才?切身体会到“惊弓之鸟”是什么意思，泛着红光的气泡不停胀大都能?将她心提上来。
她向后退了几步，余光见到楚瑜依旧站在?原地，紧靠着屋檐，气泡再长长就要碰到脚尖。
她总有种错觉，气泡会将楚瑜吞进去。
“发什么呆呢。”卫凝蹭蹭蹭跑过去，拉住楚瑜的胳膊向后拽，“你?刚说我不要受影响，自己还这样。”
她以为楚瑜同样听见了古怪的声?音，半是调侃地想将他从里面拉出来。
然?而楚瑜没动，气泡在?这时已经撞掉了屋檐处的瓦片。
坚硬的瓦砾碎成一?块块掉进血池里，楚瑜的鞋尖已经陷进气泡中，他无知?无觉的站着，长长的睫毛将目光掩藏在?黑暗里，辨不清他究竟想着什么。
卫凝只?觉得这一?刻的楚瑜变了，突然?发生的事情，她连个转折点都没摸到。
她拉着衣袖的动作有些犹豫：“你?怎么了？”
“容楠。”楚瑜没有回应卫凝，唤着另一?旁一?声?不吭蹲了很?久的人。
容楠立刻明白楚瑜的意思，拎小鸡似的将荀乐章拎起来扔到楚瑜身旁却?没跟上去，颇有些忌惮越来越大的血球。
荀乐章屁股刚着落地上就好似被火烧到了般，浑身没有一?处不在?扭动，再次干瘪下去的皮肤因为他距离活动而产生更多的裂纹，像是下一?刻就会被自己晃成碎渣。
“你?要做什么！你?想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扔下去也没有用！”荀乐章眼见楚瑜慢慢转过身，疯了似的想要后退，奈何身上绑的太紧，乱动不但没有远离反而往下滑，眼瞅着就要到房檐边。
他看着楚瑜一?言不发的站在?面前，即便没表情没动作依旧怕极了，甚至有一?瞬觉得死?都比这样要强，他就像是个被盯上的猎物，耗着他的精神，等着某一?刻的松懈一?口?咬在?命脉上。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再次跌倒，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你?，你?知?道那些恶鬼想要的不止是我，就算他们恨极了我又如何？如今这个局面你?没得选，若不按照既定的结局走，我们都会困在?这里，早晚成为他们一?部分，只?能?让...啊！！”
一?把泛着青色的长剑贯穿脚踝将他钉在?房顶，他脚踝没了血肉，只?剩下一?根骨头，这已经不是钉住脚踝，几近将他脚踝斩断。
楚瑜握着剑柄蹲着，长剑上水流流动带着一?点点黑色的杂质，是荀乐章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他似乎猜到荀乐章后面想说什么，两步剑捏出一?把水剑直接插进荀乐章脚踝。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看来年岁与头脑无关。”
荀乐章五官挤在?一?处，饶是浑身没有血肉，疼痛却?丝毫不减，伤口?触动着身上每一?根神经，疼得他差点咬断唯一?一?块肉——舌头。
“你?，你?就算把我剁碎也同样改变不了事实！”
楚瑜看了看他几乎断掉的脚，将剑拔了出来散成水珠，笑道：“我对卸了你?没兴趣，要是再多话，我不介意直接切了你?的舌头。”
他这话说的随意，却?让荀乐章下意识闭了嘴，生怕再多一?句连最后一?块肉都保不住，就算以后活下去也只?能?当个哑巴。
他的自尊让他不能?忍受身上有任何缺失。
身后的气泡像是个巨大的血球高度已经超过房顶，比蹲在?房顶的楚瑜还要高一?些，凡是碰到的地方全都被它装得粉碎，很?难想象若是碰到人会怎么样。
然?而楚瑜鞋尖处除了染上一?点暗红色以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若不是荀乐章的表情太过惧怕，或许只?会觉得这是个怪异的气泡。
雨势一?直没有减缓，冲刷着荀乐章空了一?处的伤口?。黑色碎片顺着屋顶冲了下去，流到屋檐处被血球上流动的液体带走，粘在?红彤彤的外观上尤为明显。
只?是黑色还没滚多远便啵的一?下被吸了进去，之后嗝的一?声?，血球像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膨胀的速度更快了。
荀乐章低头正好瞧见这一?幕，颤抖的身体倏地停止，被封了穴位般一?动不动。
楚瑜顺着他的目光回身看去，一?片黑色恰巧被吞掉。
就这么个转身的瞬间，两条藏匿在?黑暗里的蛇顺着楚瑜的脚踝爬了上去，将他脚踝禁锢住，再想向上爬时楚瑜已经回过神，捏出一?把匕首钉进蛇七寸之处。
黑蛇尚未来得及再做出什么便化成两道黑灰散在?空中。
变故生的太快，楚瑜刚要看荀乐章搞什么鬼，就听身后一?声?惊呼。
转头就见荀乐章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抱住卫凝向血球冲去，待楚瑜跑到屋檐处却?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卫凝不过是在?身后看热闹，她最先注意到地上的两条蛇，但蛇动作太快，想要出声?提醒之际楚瑜已经将两条蛇打散，她还没来得及夸几句，焦臭味扑鼻而来，随后她便被拖着一?头扎进不远处的血球中，血腥味压过了焦臭味，熏得她直反胃。
身体进去后她才?发现里面其实是空的，当真就是个血泡而已，只?是里面味道比外面闻着还难闻，底下依旧是血池。
她被荀乐章拖进血池里，周围既没有怪脸也没有怪手，除了味道难闻以外倒是比外面看起来好了许多。
他们刚进血池平静的池子突然?开始翻滚，四周庞大的球体同时开始急剧收缩，急于将他们困住。
“这是搞什么？！”卫凝惊呼。
荀乐章也没想到进来后会是这样状况，池子里飘着先前被吸进来属于他的黑色。
她将卫凝挡在?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眼看着球体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一?半，他突然?没了动作，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顶部：“我们都要死?在?这了。”
卫凝听见这话疯狂挣扎起来，趁着荀乐章失神之际真让她得了手。
她连忙后退，慌乱之际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荀乐章低头看向摔在?血池里的卫凝，却?没再急着抓她，打量了片刻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我实在?不明白你?急着出去做什么？在?这里你?还能?跟着楚瑜过过生活，出去后你?还有什么？一?个孤魂野鬼能?在?世间游荡多久？”
卫凝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浑身红彤彤的，倒真像是个厉鬼。
荀乐章向前迈了一?步：“你?真以为那两条蛇楚瑜没注意到？你?以为我过去抓你?他不知?道？顺水推舟的事情他做的如火纯情，秘境开启虽说是我推动，你?不会以为他什么都没做吧？他这个神快做到头了，已经自身难保又怎么会顾忌你?？”
他步步紧逼，卫凝步步后退，她不是没想过反抗，然?而几枚铜钱已经被她掷了出去，手里什么都没有，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荀乐章走的很?慢，像是故意给?卫凝后退的时间，卫凝动一?步他动一?步。
“若你?心甘情愿献了自己多好，皆大欢喜。你?怕是不知?道吧，就秘境现在?这个情况楚瑜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叫坚持不了多久？”
“字面上的意思。”荀乐章笑了两声?，“这么个满是污秽的地方，你?觉得对一?个神来说有什么影响？你?看，他若没了，你?在?世间最后一?个点联系也断了，回去还有什么意思？你?连活着都不算，真可怜。”
卫凝抿着嘴，说实话，前面那些她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楚瑜……好像真的是最后一?点联系了。
血球收缩得太快，这一?会儿已经只?剩下一?人半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他们牢牢挤在?中间。
就在?这时，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飘到眼前。
纸钱穿过气泡壁飘了进来，洋洋洒洒，卫凝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
“卫丫头……”
起初卫凝没听清声?音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卫凝终于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从前在?哪里听过。
是她生前最喜欢去的茶馆里，总喜欢调侃她的婆子的声?音。
一?声?卫丫头唤出了卫凝失去了许久的泪水，一?声?声?呼唤覆在?纸钱上送到了卫凝的面前。
她不是没人等，她在?世间还有牵绊。
漫天的纸钱越来越多，飘到血池上很?快变被染成红色，上面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折扣的传了出来。
卫丫头三个字层层叠叠地唤着她，念着她。
卫凝身上突然?染上一?层淡淡的红光，在?血球里并不起眼。荀乐章一?直关注着卫凝的变化，刚瞧见一?点异样后放弃语言上蛊惑，飞快地向卫凝冲去。
他有一?只?脚几乎断裂却?不影响他的动作，几步间已经跑到卫凝面前。
眼前纸钱落下，荀乐章和?卫凝四目相对，血球在?这时突然?加快收缩，将他们紧紧包裹在?其中。
荀乐章刚刚靠近卫凝，想要在?血球收缩到最小的时候将卫凝禁锢在?身侧，万一?遇到什么可以做挡箭牌。
他盘算的好，腹部突然?传来剧痛，低下头时只?看见一?个一?点点红色的东西。
此时血球已经收缩的很?小，卫凝退无可退站在?荀乐章面前。
“我不知?道楚瑜怎么打算的，但面对着你?们这些狐狸，我怎么可能?不留点防身的东西。”
那并不是一?个匕首，而是宋柔瑾先前剪纸是用的剪刀，沾了怨气的剪刀。
若说荀乐章怕什么便只?有秘境中的怨气，他进来太多次，盘算太多次，害死?了多少人自己都数不过来，那些人的灵魂困在?这里，到最后只?剩下满是怨气的执念，这里但凡利器都占了些怨，如今找到债主，哪怕只?有一?点点怨气都够他受的。
剪刀没入腹中，周围突然?一?震。
卫凝脚下不稳直直向后摔倒，然?而她没有再次跌入血池中而是直接撞到球壁，后背刚撞上去胳膊突然?被拉住，随后一?个用力，她竟然?直接从血球里脱身而出，楚瑜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别乱动，闭眼。”
卫凝不太了解情况，刚从血球里出来时眼前一?片通红，还没来得及看什么眼前突然?一?黑，熟悉的温热覆在?眼睛上，是楚瑜的手。
“怎么了？”她感觉到脚下的水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着，流的特?别快，若不是楚瑜在?身后撑着她，说不准已经被湍急的水流带走。
楚瑜声?音没什么异样，甚至有闲心和?她玩笑几句：“没什么，怕你?刚出来不适应光线伤了眼睛，回头出去了想做些什么？”
卫凝真的认真思考：“出去后我还是鬼吗？没有人帮我许愿，我自己许的愿也不知?道灵不灵，而且，万一?还有无穷无尽的秘境要走，这么多变数要怎么去想做什么？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嘛。”
楚瑜笑声?压在?耳畔，听得卫凝耳朵痒痒的：“万一?你?回去后发现什么都没有变，你?想做些什么？”
卫凝想了想，若是什么都没有变，那她还是个飘荡的鬼，说不准哪天就被阴差勾去了地府，看见一?堆奇形怪状的鬼魂，想想还有些吓人。
她打了个哆嗦，双手拉着楚瑜横在?面前的胳膊：“你?不是神吗？那我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那……敢问公?子养鬼吗？”
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话音方落，她脚下一?空，身体开始极速下落，只?是她眼前依旧被楚瑜牢牢遮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下坠的空档，有一?瞬间她似乎闻到熟悉的草木香，但血腥味太过浓重，她后来怀疑可能?是被这令人作呕的味道熏出毛病了，才?能?在?这么个环境里闻到一?点觉得……好闻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上的暖意一?点点变凉，触感变轻，手离开的瞬间她下意识睁开眼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周遭漆黑一?片，好似楚瑜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
蔓延的黑暗让她内心忐忑不安，下意识想要抓住楚瑜，然?而周围抓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抓到。
她刚想叫人，就听有人在?她耳边道：“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