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之前的常盛,他只是顶替了原主继续活下去的一缕外来的魂魄。
生前他也叫常盛,是常家大少爷,更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可笑的是他拼死拖着具羸弱的身躯为家族创造了无数财富,最后却抵不过人心的自私和利益的驱使,被最亲的家人无情地抛弃了!
当时因为核泄漏,致使污染物和辐射外泄,导致土地污染动植物变异,严重威胁到人类的生存。
在相关部门的组织下,人们不得不往没有被污染的地域迁移。可在迁移的过程中他们遭到了变异动植物的恐怖袭击,许多人在袭击中丧生。
他幸运地在袭击中活了下来,却因为保护亲弟弟被变异的流浪狗咬伤而被家人以不知是否会感染病毒和这病毒是否会传染等原因被丢在原地和两名保镖自生自灭。
其实,他能理解他们。
他是个病秧子,现在又受了伤,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少了他,不需要浪费珍贵的药物资源去医治他,而且他的那一份生存物资会被瓜分,大家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更大。暗地里,没有他,常家的权利重新洗牌……
人性向来自私,这个结果他不接受又如何?
常盛眼神冷了几分,可看着眼前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村子各处被绿树和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脸色稍霁。
临死前他脑子里想的是,如有来生,他不奢求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只求做个身强体健的普通人,就是做个需要下地干粗活的农夫也好,只愿能一生喜乐顺遂再无背叛。
结果他醒来之后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农夫!
想到这里常盛的嘴角不明显地弯了弯。他来到这里成为农夫常盛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除了原主的亲人让他有些不愉快外,日子过得还是挺快活的。
忙时下地种种田,闲时钓钓鱼撸撸猫,这种不用费心力去争斗的田园生活就是他上辈子一直奢求的。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如果原主的那个继母不要老想着占他便宜的话就更满意了!
常盛在一户后院种着枣树的人家的篱笆外停下了脚步,这就是原身的父亲常有德的家。一座刚盖不久的土砖瓦房,统共建了八个房。正房三间,东西各两间厢房,还有一个耳房用来做仓库放杂物和粮食。常有德夫妇和两个儿子常文常武各住一间正房,常喜儿住右厢房,左厢房挨着常文的房间,给他做了书房。余下两间厢房是给孙辈准备的。人一家七口住得舒舒服服,根本就没有常盛什么事。
土砖瓦房而已,自己别墅酒店都住过,常盛也没有在意。虽然他现在住的是常家的土柸老房子,但他一个人住,自由自在的也没什么不好。
“常盛?”常武瞧见自家门外头站着个高大的汉子,走上前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大哥常盛,不由皱起了眉头。
常盛表情淡淡地看他一眼。
“你来我家作甚?”看着男人冷峻的脸,常武心里有些发憷。若还是从前,他定是用不着这般小心,可自从常盛摔了一跤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眼神凌厉,手段狠辣,不再是那个任他们欺压的常大。
那时候他娘还指使常盛干活,结果常盛二话不说直接扯他下地。他娘想要拦着,但常盛当着村人的面质问,常文要读书不下地干活就罢了,他凭什么呆在家里坐着等吃什么也不做?
当着众人的面,他娘拉不下脸来,只好让他跟着下地。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常盛在干,他没怎么下过地,就想着去应付应付算了,可常盛又说他干多少,自己就得干多少,不然就得挨揍。
一向老实木讷的常大居然会说狠话,他只是有些震惊,倒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在家里,通常会挨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常大!
于是他很放心地偷奸耍滑,然后他被常盛狠狠揍了一顿。
他娘看到他被揍的那个惨样,心疼得也把常盛揍了一顿,可常盛竟然还手了!那个一向任打任骂的常盛居然敢反抗他娘!
他还记得常盛抓住他娘手里的竹条时那个狠戾的眼神,不仅他连他娘都被震住了。
那一晚家里鸡飞狗跳的,常盛没被他娘打着,反而家里的锅碗瓢盆打碎了不少。他娘只当常盛是为了不下地耍疯,让常盛干更多的活,常盛没拒绝却要他跟着干。他不干,常盛就变本加厉地揍他!
性情大变的常盛十分阴损,下手非常狠毒,表面看起来他没受什么伤,可却痛得要命。几次下来,他怕了,他娘也怕了。
都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他娘怕常盛真的疯起来会和他们同归于尽,于是偷偷和他们商量把常盛分出去。
他知道他娘的想法。常盛自从醒来后就不愿意下地去干活,说伤到了头,要好好休养。他娘哪里能同意?用不干活就不给饭吃来威胁他,常盛无所畏惧地瘫在那装死,把他娘气得脸都绿了!
家里的饭一向是常盛做的,常盛不做饭大伙都没饭吃,等于大伙和常盛一起挨饿。最后常文受不了,他娘才打发喜儿去做饭。可喜儿一向娇惯,十指不沾阳春水,手艺根本没法和常盛比。一锅饭煮得半生不熟,菜炒得干巴巴的,大伙勉强填饱肚子。剩下的饭菜他娘直接倒给猪吃了,不给常盛留一点。
原本以为这能震慑到常盛,结果常盛半夜三更熬鸡汤喝,把他们给馋醒了!
他娘火冒三丈,大骂常盛不孝子居然吃独食。常盛面不改色地把碗里的汤喝完,道:我现在病着需要补身子,你不给我留饭,我只能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吃。
听到这话他娘气得险些晕过去!
他爹也冷着脸责骂常盛,可常盛说得有理有据。不干活不给饭吃,那你们晚上吃得是啥?
之后常盛当着众人的面放话,都指望我干活?可以啊,拿好吃的好喝的给我养好身体再说!每顿三大碗干捞米饭,必须两晕一素,不要肥猪肉!鸡鸭鱼五花肉排骨随意搭配!
他娘当场炸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可常盛啥也不管,直接回杂物房躺着。
接下来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常盛不动,家里的活可不能没人干,他被责令和他爹下地,喜儿去喂猪和做家务,就连一向用读书为借口逃避干活的常文都被安排去浇水。
大伙劳累了一天回来想吃顿好的歇口气,可喜儿那个手艺,能吃饱就不错了。
晚上大伙都在休息,结果厨房那又传来诱人的香气!常盛又在弄吃的!
这男人居然在烤鱼!深更半夜的在烤鱼!
把嘴里的鱼刺吐掉,常盛说,哦,我没吃饭,我只是去河里捞了条鱼来填饱肚子。
他们在外面累死累活,结果回家没一口好吃的,半夜还要给人馋醒。而常盛像个老爷似的从早睡到晚,醒了就出去晃荡一圈找些猎物准备晚上吃。
类似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发生,谁能受得了?
于是分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以好吃懒做,不敬父母,不亲手足等等理由,他们家通报了族里要把常盛分出去。可分家的时候因为意见不一闹了起来。
他娘以常盛有李老头的遗产,一文钱都没分给常盛,只给了他老宅那破屋子。可常盛却是给自己算了一笔账。
李老头的遗产是外祖父给他馈赠又不是常家的家产,不能算在内。他们要分家自然要以常家有多少资产,然后按男丁人头来分。他是常家长子,日后父母要和他住,他负责养老,分家上要给他多分一点。这样一算,常盛能分到六亩水田,六亩旱地以及一头母猪等等。
他们家的水田是上好的水田,一亩得二十两,一亩旱地十来两,加起来差不多两百两!更何况还要添一头可以配种的母猪?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他娘哪能同意?直接说不和常盛住,日后也不要他养老,那些地啊猪啊就算是常盛给的养老钱。
常盛咬牙,要我净身出户?行啊,那断绝关系,把我的户籍迁出来,我自立门户!
村里的长辈以为常盛被气晕了头脑才说出这样的话,急忙劝他收回话,可他娘就怕常盛反悔,当场让人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让他爹和常盛都按了手印。
自此常盛便搬到了老宅住,过起了一个人的逍遥日子。
可不是逍遥日子?常武嫉妒地瞟了眼常盛结实的身板。
常盛净身出户后,靠着李老头的遗产小日子过得不知有多美!他家里养了一只大花猫,也不知道平日里吃得有多好,连带一只畜生都养得肥肥壮壮的!而他呢,每天早早下地,太阳落山才回来,滚了一身泥回来还要被他娘骂!
“你爹叫我来的。”常盛冷声道,没理会常武眼里的妒忌。
常武面色讪讪,当初分家闹得那般难看,常盛被气得和他爹娘断绝关系,他爹心中有愧根本就羞于见常盛。这样大喇喇地叫常盛过来家里的事,只有他娘会做!
果然,下一刻常武就看到他娘推门出来。
“娘。”常武赶紧走过去。瞧见常盛来他们家,有好事的村人已经伸长了耳朵,他可不想那些人看了他们家的笑话去。
李春花可不管这些,趾高气扬地看着常盛:“喜儿要成亲了,你这个做大哥的就添个五两银子压箱底吧。”
那眼神那语气仿佛是在施舍常盛。
周围的人一听都冷抽一口气。这小常李氏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五两银子都够农家人大半年的花哨了!
常盛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了李春花这厚脸皮。明明他都已经和这两人断绝关系,可李春花说,你和我们是没关系,但他们可是你的弟妹!你冷血到六亲不认?
得!常武小儿子出世找他要钱,满月找他要钱,百日还找他要钱!常文考童生找他要钱,说亲也找他要钱……
反正每一次李春花除了找他要钱就没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