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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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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花的厚颜无耻已经达到某种令人发指的境界,但常盛也不是软柿子。

因为原主还残留在这具身体上的意志,又处于这样的年代,他没办法完全割裂这具身体和亲人关系,趁着分家提出和常有德李春花断绝关系一事已经让他头疼胸闷得差点爬不起来,再和其余人绝交,那原主的意志绝对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是以李春花找由头敲诈他,就算他内心极度抗拒,最后还是不得不咬牙顺从原主的意志随了礼。

大概是这三翻四次的忍让让李春花产生了他还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搓圆揉扁的农夫的错觉,竟然如此猖狂。

“成亲是喜事,我做大哥的自然会添妆。但不能厚此薄彼。同为喜儿的兄长,我添五两银子,常武常文也要添五两。”常盛看着常武正色道。

常武脸色一黑,险些吐出一口血。要他拿五两银子给常喜儿添妆,他媳妇会拿刀杀了他的!

李春花脸色一黑,直接骂道:“常武要养孩子媳妇,哪里有闲钱?常文是个书生,每日都在辛苦读书,根本就没有进项!你身为大哥怎能如此不体谅弟兄?你是不是要他们削骨卖肉你才高兴?”

要他体谅兄弟?那谁来体谅他?常盛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受伤的神色。

“亲大哥都不出钱,还想要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同父异母的大哥给嫁妆,小常李氏你太欺负人了吧?”一个看不下去的妇人出言道。

“呸!我们家的家事要你管!”李春花用吃人的眼神狠狠地剜了那妇人一眼。

妇人不甘示弱:“什么你们家的家事?常盛如今可不是你家的人!”

“张寡妇你别多管闲事!”李春花怒骂。

“这事我就管定了!”妇人插着腰呛声道,目光直视李春花,那毫不畏惧的样子摆明了这妇人是个烈性子。

“你!”李春花咬牙。这老女人着实可恶!以前就对她管教常盛指手画脚,现在她好不容易逮着常盛坑一把,这老女人还要来横插一脚!

“你什么你?”妇人微微昂起头,“按照你说的,常盛和你没关系,可他不能不管弟妹,那反过来是不是常武常文他们也不能不管常盛?”

“那我现在就给常盛找个媳妇,生他十个八个的,出世、洗三、满月、百日、周岁,你们这些叔叔姑姑都给我准备好礼物了!”

村人一听都乐了,纷纷附和道:“是啊,这礼尚往来可不就是这样!”

李春花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常武就急道:“别别别!我可不稀罕常盛的东西!既然常盛都不认爹娘了,那我也不认他这个大哥!大家各过各的,以后都不要再来往……,哎哟!”

常武突然痛呼一声:“娘你干嘛?”

“闭嘴!”李春花脸色阴沉地收回脚。

“娘!”知道李春花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常盛,常武用眼神劝道。他可不想因为他娘的一时贪心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你们都围在我家作甚?”

一道略高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眉头轻皱地看着这边。

男子身形消瘦,脸色有些苍白,眉眼和常武有五分相似。

“阿文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李春花有些惊讶,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最痛爱的小儿子。

“娘。”常文应了声,目光落在一旁面色冷淡的常盛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你来这做什么?”

常盛没回他,倒是李春花有些紧张:“呃,他……”

常武直接开口道:“喜儿要成亲了,常盛过来商量添妆的事。”

知道这肯定是李春花的意思,常文有些恼:“不必了,不是一家人就没必要假惺惺地凑一块。娘你以后不要再让他来了。”他日后可是要考取功名的,可不想让同窗知道他还和与父母断绝关系的异母兄长来往!

那可是五两银子!李春花很肉痛,常文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被他这么轻飘飘一说,她以后要怎么从常盛身上榨油水?可李春花又不敢不听常文的话。她自觉这个儿子是要做大官的,她得顾及常文的想法。

常文这种想法对常盛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意志让他没办法表示出认同的意思。于是脸色难堪地道:“无论怎么说,我都是你们大哥。”

“谁要你这种不孝父母之人做大哥?”常文冷哼,扫了眼看热闹的村民,对常盛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此后我常家之事皆与你常盛无关!你莫要再纠缠!”

常盛脸色发白,身侧的拳头猛地握紧。常文不再看他,拉着李春花进屋。常武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愉。他说的话他娘一句也不听,可常文说的话,他娘就言听计从!嗤,不就是识两个字吗?

常武郁闷地也进了屋。常盛看着被用力合上的门,紧握的拳头指骨关节泛白。

围观的村人无不唏嘘。

常武常文两人都和常盛划清界限,至于剩下的常喜儿,谁会关心一个就要嫁人的女儿的态度?

常有德一家这是彻底要和常盛断绝关系了。村人都怜悯地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高大男人。

在农家,如果没有兄弟帮衬,一个人是很难干事也容易被人欺负的……

待常盛失魂落魄地离开常家后,常盛被彻底和常家决裂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村里。

有人轻叹,说常盛当初太过冲动,否则也不会落得被家人厌弃的下场。也有人说常盛做得对,这一家人如此自私冷漠,早点认清并非不是好事。

此时的常盛怀里抱着软绵可爱的小团子,全身放松地躺在自己做的摇摇椅上,手不紧不慢地一下下撸着兔毛。那柔和的眼神和微弯的唇角,无不表明他现在心情很好。

白图图奇怪地看着常盛,男人出了一趟门回来后突然心情大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常盛把他捧到眼前,对上他黑溜溜的大眼睛,语气轻松:“终于摆脱这一家子,真是多亏了张婶子。”

原主对亲情太过执着,每当遇上和常家有关的事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李春花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得寸进尺。

今日走这一遭,他被迫和原主兄弟断绝关系,也不知道原主看清他们没有。

正想着,常盛感觉心头一轻,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意志竟然消散了!

终于死心了?常盛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冰冷。

人心向来自私,所谓的亲情抵不过利益的诱惑,看清楚人下辈子投个好胎。

摸摸小兔子白软软的脑袋,常盛的目光渐渐恢复往日的温度:“小白我给你做个小笼子吧。”

入乡随俗,为了耳根清净他已经忍耐了挺长时间的,如今尘归尘土归土,从今往后他终于能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了。

小白?白图图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这是叫它?

“小白你喜欢怎样的笼子?”

真的叫他啊……

想想大花猫叫大花,白图图也就默默接受这个名字。

他叫白图图,男人叫他小白也是没有错的。不过他可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他是兔子精不是真的小兔子!

后腿蹬了蹬,白图图从男人手心跳下来。

常盛语气温和:“是饿了吗?”说着起身给他去拿菜叶子。

他以前没养过兔子,不知道兔子有什么习性,只记得有一首儿歌说小兔子爱吃萝卜和青菜,家里没有萝卜只有青菜,他便给小兔子喂青菜。

白图图也不客气,吭哧吭哧地吃起来。虽然他是兔子精,能吸收日月精华,但不代表他能不吃东西。

瞧小兔子吃得津津有味,常盛便拿起刀,把一段竹子劈成条。

身体的原主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手工活也不错,家里的小物件都是他做的。原主少年时有木匠想要收他为徒,教他做木工,可李春花以家里弟妹要人照顾为由,硬是把他留在家里。

在这个世界身有一技之长是挺受人尊敬的一件事,而且木匠这行行情不错。小到桌椅,大到亭台楼阁,都需要木匠的参与。原主还挺喜欢做木工的,可惜老实过头,被继母拿捏得死死的,闷头闷脑地在家里干农活。

常盛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继承了原主所有的技能,这破烂的老房子是他修葺的,家里的桌椅也是他自己做的。

眼下常盛准备给小兔子做个竹笼子。这算是个精细活,为了不伤到小兔子,要把所有竹条打磨成圆棍。

常盛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一直重复一个动作也不觉得枯燥。

白图图吃完菜叶子便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看常盛干活。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可那幽深黑沉的眼眸散发着明亮的光。他手上的刀拿得很稳,每一刀劈下去都能把竹片劈成大小差不多的竹棍。

这是要做什么呢?白图图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等常盛把竹棍劈好,侧头一看,趴在小椅子上毛茸茸的小团子蜷缩着身子,在微醺的春风里睡着了。

那紧闭的眼,微抿的小嘴儿看得人越发心软。

常盛眼神渐柔,手上的动作轻快了几分。

人心自私,可动物不一样,他们单纯知感恩,比人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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