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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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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了一匹马,不能像来时那样租一艘小船回去,又怕小船颠簸惊扰到大黑,于是常盛找到回平城的货船,花了些钱搭个顺风船。

来时搭的是小船又逆水,回时乘大船且顺风顺水,亥时一刻常盛一行就回到了平城。

此时夜深人静,除了停泊在码头的渔船还挂着灯,放眼望去四下皆是一片漆黑。

常盛和船家道谢后把大黑牵下船。一人一马静立在码头,暗淡的星光散落在男人肩上,蓦然生出一丝寂寥。

然而这丝寂寥很快就被一声高亢的猫叫打破。

“喵!”被罚了一个月不能吃小鱼干的大花神气地站在大黑头上,那威风凛凛的样子像极了一位为万千士兵指明前进方向的将军。

常盛头疼地把它抱下来,塞进背篓里。大花喵喵叫着抗议,常盛黑着脸说再闹连鱼都没得吃,大花才耸拉着脑袋蹲下。

白图图没心情理会郁闷的大花,他看着黑黢黢的河水,眼睛酸涩,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难受得不行。

常盛不但骂了他,还拿他最喜欢的三叶草和萝卜给大黑吃!

想到常盛这一路上对大黑无微不至的照顾,白图图心里就更难受了。

男人内敛沉稳,情绪极少外露,可是对着大黑,男人却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谈起大黑时眼里还会自然流露出喜欢和赞赏……

小小的兔子蜷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的像是睡着了,常盛低头看着,目光含忧。

自马市离开,小东西心情就开始低落,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今早说的话语气过重,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有心想摸摸白图图,但又怕把他惊醒,常盛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哪里就知道后果的严重?他当时冷着张脸怕是吓到这小东西了。在外不方便细说,待回到家再和他好好说说就是。

寒凉的晚风夹杂着咸腥味吹来,大黑打了个响鼻,马蹄不住在地上刮刨,常盛拍拍它的背安抚道:“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完,长腿一跨,纵身上马。

“咦嘿嘿嘿——”大黑仰天长嘶,健壮有力的四肢骤然发力,如疾风般朝着黑夜奔去。

被番邦商人运送到南方贩卖,它已经很久没能敞开怀奔跑,眼下踏着坚实的土地,面前的视野空旷开阔,那种被拘束被限制在方寸之地的憋屈感尽退,大黑意气风发,发了狂似的狂奔。

常盛紧紧抓住缰绳,幽深如潭的黑眸直视前方,一向冷漠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喜欢这种纵情奔驰的痛快。前世自从病倒后,他就再也没骑过马,如今的他身强体健,又得了一匹好马,他终于又能乘风而行!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四野,一人一马在黑夜里穿行,惊起无数夜虫。

深夜的道路通畅无阻,不消半个时辰常盛就回到了家。

“喵!”大花迫不及待地从背篓里跳出来,跑到院子里撒欢。它喜欢外面世界的新奇,但更喜欢自己地盘,毕竟它是一只猫。

把大黑牵到院子里,常盛摸摸它的头,给它喂胡萝卜:“辛苦了。家里没有草,你先吃些萝卜,明日再给你打些草和弄些豆子。”

闻言,一阵小小的“咕咕声”从怀里传出来。

小小的兔子耳朵高高竖起,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恼然。

常盛把他的胡萝卜给大黑吃,还要嫌弃他的萝卜不合大黑胃口!真是气死兔了!

小东西生气了,常盛毫无所觉,仍眉眼温和地看着大黑:“今晚委屈你在这歇着,明日我给你搭个棚子。”

胸口一阵晃动,白图图扒着常盛的衣襟猛地往外一跳。

常盛立时皱起眉头。

白图图蹲在他面前,看男人冷着脸看自己,手还亲热地揽着大黑的脖颈,心里咕噜噜冒酸水。

哼!气死兔了!白图图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着常盛。

“醒了?”常盛蹲下身,想看看他有没有摔着,结果小兔子支楞着小耳朵,黑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看着自己,咕咕叫了声就跑走了。

常盛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东西刚才好像瞪了他一眼?

把大黑安顿好,常盛进屋去找白图图,看到小小的兔子窝在他枕边,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在一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情绪来,但他就是觉得小东西不高兴了。

走过去戳戳小兔子,小兔子只是抖了抖耳朵没有抬头看他。

常盛把他抱起捧在掌心:“饿了吗?要吃东西吗?”

你把我的草和胡萝卜都给大黑吃了,我还有什么可吃的?白图图在心里控诉,背过身子,用尾巴对着常盛。

常盛没养过孩子,也没哄过人,看白图图明显还在气头上,敛着眉沉默不语。

他想要和小东西谈谈,但小东西并没有和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果他贸然揭穿小东西是个妖精,他担心小东西会因为害怕而离开。

虽然收养小东西的时间没有收养大花的时间长,但他习惯了每日一睁开眼就看到那团白软的毛茸茸,习惯了在外出的时候把小东西揣在怀里,也习惯了每晚抱着小东西一起看书。

他不想那双看着他时满是信赖和依恋的眼眸盛满惊惶。

夜已深,窗外传来虫子低低的鸣叫,常盛静默片刻,还是没想到要怎么哄人,便把他抱回床上:“不想吃的话就睡吧。”

他不懂哄孩子,也不懂说软话,还是明日做个小玩意给小东西吧。

小东西一向乖巧,或许睡一觉就消气了。

看常盛好话也不说一句就把自己丢下去沐浴,白图图气得在床上打滚。

青丝如瀑,肌肤若瓷的少年气呼呼地锤了下常盛的枕头,嫣红的唇委屈地扁着,漂亮的眼眸水光潋滟。

“喜新厌旧!”白图图哼道,用力把常盛的枕头揉成一团。

在院子里溜达的大花跃上窗户,看到床上躺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眼睛一亮,“喵!”的一声兴奋地扑过去。

“喵呜!”大花开心地围着白图图喵喵叫,新奇得不得了。

白图图伸手揉揉它脑袋:“你个傻喵,这么高兴作甚?”

听出他话里的郁闷,大花安慰似的蹭蹭他手心:“喵……”

白图图翻过身,趴着和大花大眼对小眼:“我要是你就好了,没心没肺的,被骂被冷落也不会感到不高兴。”

开了灵智有一点很不好,就是会变得多思虑多忧愁。

……还会变得贪婪。

少年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覆盖在眼睑上,昏黄的灯光在他如刚剥壳的鸡蛋般细腻白嫩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让红唇紧抿的少年看起来更显神色落寞。

大花愣愣地看他一会,摇摇尾巴,忽然快跑两步跳上窗台。

“喵!”大花对白图图叫了声。

白图图坐起身:“做什么?”

“喵!”大花回了句,转身跳下窗户。

白图图忙探头出去,发现大花站在窗户外面等着,那在黑夜中泛着橙光的猫眼静静看着他。

这是要他跟上?

白图图迟疑地问道:“你要去找你的豹子精朋友?”

“喵!”大花催促地叫道,转身小跑起来。

既然少年不开心,它带他去玩一玩就好了!对它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吃一顿好吃的或是痛快地玩一场不能解决的!

从来都没有在大晚上跑出去玩过的白图图心动了。

他不喜欢黑夜,但不代表他不喜欢在黑夜里玩。这一带大花熟悉得很,再有它的豹子精朋友照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可白图图又有些犹豫。

如果他和大花偷偷跑出去,常盛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你生气他都不管,你管他生不生气?

对!有了大黑常盛都不管自己了,自己也不要管常盛了!少年昂着头赌气似的冷哼一声。

一道白光闪过,少年变回兔子的模样,后脚一蹬,跳出窗外。

常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屋里只余豆大的灯火在夜风中飘摇,往日这时候早已占据他枕边的位置的小东西并不在。

眸色微沉,常盛在屋里找了圈,屋里空荡荡的,没发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出去院子再找一圈,还是没有。

小东西不在,大花也不见了。

常盛立在院中不动,黑沉沉的眼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群山,眉头深锁。

半晌,常盛面无表情地回屋。

已是子时,可常盛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

以前曾听人说小孩会有叛逆期,没想到自己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小孩不仅不听管教,还夜不归宿!

揉揉胀痛的额角,常盛努力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翌日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生物钟按时唤醒了常盛。

男人眼睫轻轻颤了下,很快就睁开眼。侧头下意识地去寻找那团洁白的毛茸茸,却发现枕边空空如也。

混沌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

常盛坐起身,面色如霜。

“咦嘿嘿嘿——”

屋外响起大黑的嘶鸣,常盛抹了把脸下床穿衣洗漱。

院子里,大黑望着四周葱郁的青山,嗅着满是草木清香的空气,兴奋地刨着蹄子。看到常盛走过来立马“咦嘿嘿嘿!”大叫着冲过去。

常盛轻拍它脊背:“别急,待会和你去打草。”

以往都是他背着背篓揣着小东西出门打草割菜,可小东西还没回来,他只能带大黑去了。

“呼呼!”大黑喷气,眼神热切。

把自己打理好,常盛背上背篓准备出门。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一声猫叫。

“喵——”

常盛循声望去,只见一灰黑一洁白两个身影正从篱笆下钻进来。

正是大花和白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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