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常盛觉得说这话的常武才是有问题。他冷眼看常盛,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把常勇过继给我,我就会回去?”
常武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我都听我娘说了……”
李春花那女人又说他什么了?常盛眉眼冷凝:“我不管你娘和你说了什么,现在我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常武以为他还在生气,便道:“常盛,我知道之前是我们做得过分了,但我现在都愿意把常勇过继给你当儿子了,看在常勇的份上,你就别计较了。”
这根本就是鸡和鸭讲,常盛皱眉,不耐烦地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把常勇过继给我我就会接受?”
常武一愣,有些不太高兴:“常盛,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我们对你不好你就对孩子有意见!”
这话听得白图图别扭死了,他瞪着常武,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常勇是你儿子,和常盛有什么关系?”
常武摆摆手:“小公子,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一个外人就别管了。”
外人?白图图瞪大眼,气得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是外人?”说罢,紧紧盯着常盛问:“常盛,他说我是外人!我是外人吗?”
常盛有些头疼,把他的手指按回去:“别听他胡说。”
白图图转头对常武哼了声:“听到没有!我不是常盛的外人,我、我……”白图图想了想,道:“我是他内人!”
常盛额角突突直跳,把白图图拉到一旁,眸色冰冷地对常武说:“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我不想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有关系!常勇是你儿子,请你收回去养着,我不需要!”
“你!”常武脸色发白,觉得难堪又受伤。
他在山上想了一个早上才忍痛做出抉择,常盛居然不领情?
“常盛,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常勇的吗?”
常盛不想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就是我日后无儿无女,我也不会过继常勇。”
常武恼羞成怒:“常盛,你就不怕无人送终?”
常盛面无表情,牵着大黑往前走。
常武在后头大叫:“常盛,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不行,就是娶了媳妇也无法生儿育女!你现在拒绝我,日后别来求我!”
什么?白图图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常盛什么不行?”
常武冷笑:“他不能人道!”
白图图:“???”
“你、你胡说八道,常盛他哪里不行了!”上回常盛误吃淫蛇,差一点、差一点就把他……
白图图脸上泛红,偷瞄了常盛一眼,发觉男人面覆寒霜,神色阴郁地望着常武,脸上的热度尽褪,心中充满了愧疚。
常盛定是很生气了,可是他却不能出面为常盛作证。
他不能把那件事说出来,因为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三更半夜的会出现在常盛床上,更害怕会暴露兔子精的身份。
常盛收回森冷的目光,不再理会常武。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管不了别人说什么,而且这种事他也无法解释清楚,总不能叫他脱了裤子当众来一发。
李春花这女人真是够阴损的,居然给他扣一顶性无能的帽子。
如果他和普通人一般娶妻,妻子无所出还好,要是生了,呵呵……,你常盛头顶就绿得发亮了!
看他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白图图小小声地叫了声:“常盛……”
常盛敛了身上的寒意,温声问:“怎么了?”
“常盛,你别生气,我知道他是在胡诌的,你没有不行……”白图图难过得想要哭。
男人大抵都会介意被人说不行,可他却不能帮常盛澄清!
头顶被温厚的大掌覆住,耳边响起常盛无奈的声音:“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
“可是……”
少年抬头巴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眼眸饱含担忧,常盛抿了抿唇,道:“这种事不需要去解释,而在于身体力行。要和我过一辈子的那人知道我行就可以了。”
许是从未说过这般直白露骨的话,常盛说完便不自在地挪开眼。
白图图愣在那。
过一辈子?
轻轻咬咬唇,白图图眸中闪过几分羞涩,而后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看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常盛松了一口气。
和顶着张春梦对象的脸的少年谈论这种事情,他总觉得是在亵渎少年。
平复好心情,白图图四处环顾继续找野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山上的野鸡似乎少了。
常盛也察觉了,他仔细观察周边环境,没发现野猪群留下的痕迹,倒是发现不少人走动的痕迹。
事实也的确如此。常山村好些小媳妇都是附近几个村子嫁进来的,回娘家的时候和父母兄弟一说,这上山打猎一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加之隔壁李家村村人发现常山村没人在插秧,更是坐实了这个消息。
生怕山上的好东西被抢完,几个村子的村人一涌而上,不仅是野物,反正山上能吃的都被村民们搜刮一遍。
满载而归的村民兴高采烈地回到村里,立时引起轰动。众人议论纷纷,此后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今日上山打了多少只野鸡和野兔?
野鸡野兔死了的自个吃,活着的村民们带到城里去卖,有村人打了一头鹿,卖给酒楼得了十几两银子。辛苦种地一年赚的钱还不如上山抓几只野物,村民们大受刺激,愈加频繁地上山打猎,山上的野物急剧减少。
野鸡野兔少了,抓捕的难度增大,但白图图眼尖,常盛准头好,在山上逛了一圈抓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还发现两窝野鸡蛋。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时间接近晌午。常盛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地把野鸡蛋用干草垫着放进背篓里。
男人出过汗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阳刚之气,一举一动都吸引着自己,白图图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注意到他的动作,常盛拍拍手:“渴了?”
“……嗯。”白图图有些心虚。
其实他是有点饿了。看常盛看得饿了……
常盛拿出水囊给他倒了一杯水。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种让人尴尬的情况,这回他特地带了两个用新鲜的竹子做的杯子来喝水。
白图图不疑有他,捧着杯子抿了一口。竹筒里装的水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白图图眼睛眯起:“好舒服!”
常盛也喝了一杯水。用竹子做的杯子装水喝有清热解毒的效果,比直接用水囊喝水好多了。
白图图突发奇想:“常盛,这竹筒装水那么好喝,那可以用来装米饭吗?”
常盛:“可以。饿了?”
“嗯。”白图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回去吧,给你做竹筒饭吃。”把竹筒里的水饮尽,常盛把杯子收起来。
白图图看着他手里一模一样的杯子,笑得眉眼弯弯。
他和常盛用相同的杯子喝水呢!
下山的时候又遇到村人。带大黑狗打猎的村人正一脸郁闷地对其他人说:“这山上的野鸡少了,我和大黑在草丛里摸爬滚打了一上午才捉到那么几只……”
其他人纷纷表示现在野鸡难抓,抓到几只很不错了,言辞间酸溜溜的,村人心中十分自得。
“大话精!”白图图愤愤然地骂了句。
憨脸汉子瞧见白图图,眼睛一亮,想叫白图图,但瞧见他身后的常盛,嘴巴嗫嚅了下没开口,眼中甚至多了些可怜之色。
向来对他人情绪变化敏感的白图图感到奇怪:“常盛,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你?”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李春花在背后抹黑他的那些话。常盛眸色沉了沉。
常盛想的一点也没错。
上山打猎成为众人口中的热议话题,伴随这个话题之下的是第一个上山打猎的人——常山村的常大是个不能人道的!
李春花的为人如何,许多人都清楚,她和常盛不和,四处诋毁常盛,她说的话不可信,但村民们不需要去考虑她说的是真是假,他们只需要一个茶余饭后的聊资。
有人说李家小姐真是倒霉,居然看上一个不行的。这事传到李员外耳里,李员外当即气得脸都绿了,回家把李玉娥痛骂了一顿。可李玉娥根本就不相信,和李员外大吵一架,再三表示就算常盛不行,她也要嫁给他,否则她就去做姑子。
众人哗然,不少青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都说常盛走了狗屎运。
而常盛这时候才知晓自己无意中惹了朵桃花。
“我就说她喜欢你,你还不信!”白图图醋得眼睛都红了。
常盛把毛巾拧干搭在他额上:“别说话,睡一会。”
晚上沐浴过后正准备熄灯睡觉,少年突然发起热来,浑身红彤彤的,体温吓人。
想到白图图今日被老鼠咬了一口,常盛忧心不已。
是因为吃了野鸡灵芝汤补过头了,还是因为伤口被感染了?
“不要!”白图图扁着嘴,愤怒又委屈。
“听话。”常盛伸手轻抚他发顶,眸色难得温柔。
白图图抓住他的手,眼神炙热而直白:“常盛,你会娶她做媳妇吗?”
少年的手滚烫,那热度透过皮肤烫得他心头一跳,常盛忙把手抽回来:“不会。”为了掩盖自己的慌乱,常盛起身把一旁的被子抖开给他盖上。
白图图难耐地动了动:“不要盖被子,我好热。”
常盛安抚道:“忍一忍,捂出汗温度降下去就好。”
“不要……”白图图不舒服地哼唧,大眼睛水雾蒙蒙。
他觉得他不是单纯的发烧,他好像……发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