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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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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细雨飘洒在穆舒的睫毛上,她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从池边草坪走过,裙摆被浅草上的露珠沾湿,空气里有淡淡的青草味。

“你来了”寒裳靠在洞口,望着有些出神的穆舒。

先是一愣,再回神的穆舒点头,示意进去说话,两人一前一后,寒裳走的稍微快些。

洞里的灯盏发出橙黄的暖光,气氛十分安静,光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谢你,伤了我又救我。”寒裳开口打破了沉寂,语气很慢且诚恳。

“嗯……”穆舒欲言又止的样子。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的答案,似乎很难问出口,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寒裳从右边走到左边,停了下来,转头说:“既然你不说,我来问你吧。”

“……”

“你救我,是不是我有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嗯,有可能吧……”

“那好,我们做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

“凌尘在你这里,如果你能让他斩炎刀借我,让我用一阵子,我完成一件事情后,就物归原主。你答应我的要求,那么你要的帮助我就可以提供。”

寒裳说完,就朝穆舒走来,在离穆舒半米的地方停住,然后嗖的一下取出弯牙银刃匕,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微微一笑。

穆舒的神情十分淡定,并没有马上回答。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你当然可以考虑一下,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因为,这弯牙银刃匕的另一把在你那里,好像你挺喜欢的,有故事吧?”寒裳突然用有点玩味的眼神看了看她。

沙漠与凌尘决斗后的寒裳,隐身跟踪至此,想观察伺机再夺他的斩炎刀,虽然刀没到手,倒是发现了有趣的情况,好像这把刀被穆舒看得很重要,穆舒对于凌尘也算一个救治的恩人,所以穆舒去拿斩炎刀比自己去夺取会轻松很多,还会降低了不少风险。杀手的敏锐第六感和超强应变力,立马让她想出,这招绝妙的计谋。

“如果你考虑好了,三天之内,带刀来见我,否则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谢谢你们给我更换的这身白衣,虽很不习惯没有面纱遮脸,不过……让自己感受到女人味也是意外之喜。”寒裳笑着收起短匕,脸上是少有的含蓄笑容,之前中毒苍白的唇也已经恢复了血色,淡粉唇上的浅痣显得格外好看。

“……”

穆舒还是一声不吭,她取出另一把弯牙银刃匕,用手轻抚,温柔如水的眼神盯着短匕,银刃匕在暖光下反射出闪烁的寒光,映在了她的眼帘里,不知是光太刺眼,还是情绪上头,眼睛逐渐湿润,已然看不清底部刻的“鹤”字。

寒裳见穆舒伤神失魂,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竟然有点同情和迷恋,自己虽不知情为何物,不允许自己沾染感情,但每次杀人遇到因感情落泪的人,自己内心偶尔会有触动,会动容几分,说不清自己是怜悯他们,还是羡慕他们,能够为自己牵挂的人有喜有悲,也是一种幸福呢,而自己常年的无情冷酷,早就麻木了,连柔软的女儿心都不会有,对于杀手来说,动情可能带来的结果,就是性命之忧。无牵无挂是杀手的基本素养。

寒裳伸手拍了拍穆舒的肩,难得低语柔情的说:“去拿刀吧,我等你。”

这是寒裳最矛盾又不得不做的威胁,所有的人都会为了情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做任何不情愿的决定,每次她都能在这样的时刻威胁到自己的胁迫者,要么服从,要么死。

她知道穆舒一定会去拿刀的,从她深情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穆舒走向冒着火腥子的小暖炉,往里面加了几簇柴火,在小暖炉旁坐了下来,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刀?”

寒裳很意外,从来都没有人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也许从来也没人关心过她,只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或者担心自己牵挂的人。世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谁又会真的在意一个杀手的内心想法。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有趣。

“为了我妹妹。”寒裳的语气简短有力。

穆舒顿了顿抬头看着寒裳:“你是为了妹妹,凌尘是为了弟弟。你两人这点倒是挺默契的。”

为了他弟弟?寒裳没想到他竟有跟自己一样的苦衷。不过斩炎刀还是必须要拿到的,能拿到这斩炎刀,扳倒越启的筹码才能加大。谁也想不到越氏家族的杀手寒裳跟鹤宇他们正密谋的计划,就是杀掉他们的首领越启。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刀是一定要的,除非……”

“除非?”

“……除非你可以找到替代斩炎刀的神器,只是需要用到神器帮助我们杀一个厉害的角色,目前唾手可得的神器就是他的刀。”寒裳能对她透露这么多,是因为她救了自己的命。如果她知道十年前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穆舒的父亲,她还会救自己吗?

自己当年也是被逼无奈,真是造化弄人。

越氏家族是拥有众多杀手的邪族。为江湖恩怨买卖密杀的任务,结下很多仇家,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越氏家族的首领越启的儿子,一出生就有畏惧光芒的顽疾,哪里有阳光,就会发狂,不能被太阳直射,很多民间百姓听闻都笑谈这是报应!茶余饭后的议论都是以此为乐,十分解气。当年心高气傲的越启肯定受不了他人的冷嘲热讽,想尽一切办法要治好越城的顽疾,烧杀抢虐,无恶不作。

越启还曾为了治疗儿子的顽疾,用过很多骇人听闻的方法,比如用活人生祭,即命令杀手活活将他们剥皮,然后放血生祭求来的一个雕像,说是雕像可以为越城除去身上的邪气。还用孩童的眼泪给越城当沐浴的“清尘水”,哭不出来的孩子都得受鞭刑,打哭为止,必须一直哭个不停,很多孩童是活活哭死的……

有一个邪术先生跟越启说,要救好他儿子越城的顽疾,需要找一对孪生姐妹冲喜,然后越启就派人找遍了全城,就寒裳家一对孪生姐妹,毫无悬念的洗劫了寒裳家,鸡犬不宁,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童年毁于一旦,全家上下被屠,只剩下寒裳跟她妹妹寒露被绑去了越氏家族,要冲喜的那天,是妹妹寒露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让越城求情了父亲,只娶她一个就好,放过自己的姐姐。越启当然不会好心放了她走。妹妹寒露成了越城的妻子,而寒裳成了越氏家族司煞部的杀手。

肃窟村的村长是越启逼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成为杀手的第一课,就要学会痛下杀手。多年来杀过无数次人,执行过各种生死攸关的任务,而对于第一次杀人的印象就像一个魔咒,嵌在寒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印象深刻的除了村长说自己女儿穆舒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心悸,还有那个被一起带回越氏家族,说菲噬鱼珠在他身上的少年——鹤宇。

此时此刻,寒裳知道穆舒想要获得的帮助,肯定是关于鹤宇。

世间,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不会结无缘无故的果。

两人再没有对话,一阵沉寂,只有暖暖的火光在洞里交织跳跃,安静的出奇,她们心里都清楚,为这事一定会再见面。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雨停了,穆舒站起来抖抖裙裳,一句话也没留,若有所思的往洞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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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氏家族司煞部的门口的狮子雕像后面,有两名黑衣守卫正挡住傅飒。

“让开,叶清风在里面,我去见他。”傅飒不耐烦的说。

站左边的黑衣守卫说:“首领吩咐,近期除了他的吩咐,谁也不能随意进出司煞部,你还是在门口等四爷出来吧,不要为难小的了。”

“连我都不行吗?”傅飒不悦,举起手里的弓箭朝侧边比划,射出一箭,箭身不偏不倚,砰的一声,钉在了老远的青松树上。

两名黑衣守卫齐刷刷的看了看树,然后又看了看彼此,低眉摇头,不语。

傅飒怒气值大增,右手拿着弓正要向他们砸过去的时候,司煞部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公子,腰间戴青玉,手持折扇,一身烟灰色的长衣上是米白交错的花纹,简洁又不失单调,还有一种莫名的清雅,走路带风的感觉。

出来的公子缓缓打开折扇,扇面是一副清灰淡雅的竹叶富贵图,扇沿有别致的雕花暗纹,雅致不俗,他轻轻扇摆着道:“傅飒,你这么急着找我何事?”

“叶清风,借一步说,我保证你知道这个消息会激动的。”傅飒收回要打守卫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躬身笑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叶清风与傅飒一同走到插有箭的青松树下,风把树叶吹得摇来晃去,连同洒落在他们身上的阳光也随着树荫变幻摇动。

傅飒握住插在树上的箭柄狠狠的向后一拔:“叶清风,你猜我去跟踪寒裳遇到了谁?”

“喔?”

“我遇到了凌盟派现任盟主凌尘,他拿着他们的镇盟之宝斩炎刀。当年越启派我去诱导他弟弟偷刀,没想到失败了,后来才知道,斩炎刀不会内功的人拿了容易走火入魔。他弟弟错杀了亲爹,还让凌尘背了黑锅。呵……”傅飒说完,对着拔下来的箭头吹了一口气,用食指擦了擦箭尖的部分。

“所以呢?”叶清风面不改色,他只是轻轻扇着折扇,抬头看着摇晃的青松树,阳光透过树荫撒在他的面庞,他微微的半闭着眼,均匀悠长的轻吸一口空气,再深深用力的吐出。

“所以,我用箭送了凌尘越氏家族的地图,寒裳他们也看上了他的斩炎刀,不过她受了伤,这会生死未卜……,如果凌尘乖乖带着斩炎刀前来为父报仇,我们就能得到斩炎刀,如此选择权就落在了我们手里,到时候要帮越启老儿,还是帮鹤宇,这都由你来定夺。”傅飒说完这段话,发现在拭擦箭尖食指竟被划破一道深深的口子,溢出的鲜血沿着食指流入掌心,他将食指放入嘴边舔食了一下,唇边多了一股子血腥味。

叶清风收起折扇,左右手在胸前合拾,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用折扇指向傅飒的食指,食指的伤既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了,十秒之后伤口愈合,傅飒的食指完好如初,只有血迹预示着刚才确实有一道伤口在他的手上。

“只希望你的方法,能让得到凌尘的斩炎刀速度比鹤宇他们的计划快一步,我们才有得选。”叶清风说完,转身留下傅飒在原地。

叶清风走得不紧不慢,在暖阳的笼罩之下,烟灰的衣着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橙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如看着一道流云,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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