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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游荡荡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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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昨晚有些灰头土脸的狼狈,面前的这个男子仪容整齐,除了白衣上仍留着昨日沾染的灰尘,很难让程姣姣想到他昨晚曾被她丢在破庙地上睡了一晚。

“呃……”程姣姣面上微红,浅浅笑了笑,“小事一桩,公子不必多礼。”

夏清濯道:“那金环是魔教出了名的杀手,若非姑娘相救,昨日夏某必然已死在她的手上,此等救命大恩怎可是小事,夏某必定铭记在心,他日有机会定报答于姑娘。”

魔教,那不就是那个天龙教么!

程姣姣的神色一僵,完了完了,昨儿个脑袋一热竟然得罪了这么一尊大佛,还把人给放走了,传闻那天龙教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她这样三脚猫的功夫竟然就这样把这个大麻烦给惹上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姑娘?”夏清濯看程姣姣突然神色僵硬,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是啊,她现在很不适,恐怕今后都要很不适了!

要不要马上逃回山沟沟里去?

程姣姣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是笑了笑,答道:“没有。”

昨儿个金环真是说对了,何必来趟这摊浑水,当真是“何必”呀!

是个人都贪生怕死,她才出来闯荡了多久,师父给的那七两半的银子都还没花光呢,怎么就结了这么大一个仇?

夏清濯取下腰间悬着的玉佩递与程姣姣,“姑娘,如今魔教猖狂,你昨日从那妖女手上救了我,恐怕今日会有魔教的人前来寻仇。我现在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唯有这块玉佩是家传的,今后若遇上魔教寻仇,姑娘尽管拿这块玉佩到无瑕山庄底下的分舵避难就是,也可让那些人去寻我,夏某定当竭尽全力护姑娘周全。”

这话算是说到程姣姣心坎里去了,也为程姣姣这黑乎乎的江湖路点亮了一盏灯火,程姣姣蓦地想到,何必想着怎样逃命,眼么前不就一个又粗又壮又枝繁叶茂的大树好乘凉么,还不快快攀上更待何时?

有道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请原谅她的势利眼,出来混的当然是得有座根基深沉的靠山,这样才能走得久远不是?

玉佩雕的是一只麒麟,玉质通透又有光泽,雕工也是一流,麒麟被雕得栩栩如生,不过小小一块的玉佩,其雕工之精细,连每一片细小的鳞片清晰可见,绝对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程姣姣懒得虚情假意地推辞,毫不不客气得直接将玉佩收下,半真半假地笑着道:“那我就不跟公子客气了,今后若是有事,定当上门麻烦公子。”

“愿为姑娘效劳。”夏清濯一笑,犹如一阵拂过嫩绿麦田的风,温和得让人心醉神迷,看得程姣姣差点忘记自己姓什么。

“少爷!”一个手执长剑的男子一身劲装地跑进了破庙,甚是激动地冲向夏清濯。

“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夏清濯淡淡答道。

那男子上下将夏清濯端详了一遍,看着他那一身白衣上斑斑点点的污渍便心知肯会不会没事,垂头拱手道:“少爷,南森来迟了。”说着就要单膝跪下去。

“都说了无妨了。”夏清濯接住他的手臂,一抬,阻了他跪下去的势头。

南森站起来,方注意到夏清濯身旁的程姣姣,“这位姑娘是?”

夏清濯嘴唇一动想要介绍,才发现自己自始至终连救命恩人的姓名都没有问过,歉然道:“真是失礼了,姑娘救了夏某一命,夏某竟不知道姑娘是谁,真真是不该,夏某在这里赔罪了,敢问姑娘芳名?”

在程姣姣的前十七年经历中,碰到的都是说话简单直白的山野村夫,或粗声粗气的汉子,哪里碰到过说话这样温文有礼的人物,一句两句还新鲜,多了实在不习惯,虽然她也能说出两句这样的话来,但没事真心不怎么想说,就像夏清濯的这句话,简单点儿就是:唉呀,还不知道姑娘你叫啥呢。非得说成这样文绉绉的,听着真别扭。

程姣姣的嘴角扯了扯,“小女子姓程,名姣姣。”既然人家说得这样文绉绉,她自然也不能失礼,其实她很想答一句,我叫程姣姣。

“原来是程姑娘。”夏清濯甚是有礼地一拱手,程姣姣也只好跟着笑着浅浅弯了一下腰。

“少爷。”南森唤了一声。

“嗯?”

南森看了一眼程姣姣,面色有些沉郁,“少爷,派去的人都回来了,只是都中了毒。”

“哦?”夏清濯的面色微凝,“可找人看过没有?”

“看过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怕是……”南森没有再说下去,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夏清濯的眸色沉沉,“此地离山庄甚远,回去怕是来不及,为今之计只有求那人手下的王堂主了,只是他怕是不会答应。”

“要不我去看看吧。”程姣姣在旁小声提议了一句。

“程姑娘……”夏清濯眸中光芒一闪,他怎给忘了,昨日昏迷之前依稀听到她是神医娘子的弟子!

“那便有劳程姑娘了,夏某感激不尽。”夏清濯拱手对程姣姣道,转身问南森道:“人在哪

儿?”

“在城中的客栈里,请跟属下来。”

………………………………男四的任务是:带领女主找到男主……………………

城中客栈。

一间设有两床上房的中躺了四个男子,个个哀嚎不止,形状甚是痛苦。

程姣姣给四人一一把完脉竟发现其四人中的都是蛊,而且还是不一样的蛊。

“程姑娘,他们四人中的是何种毒药?”夏清濯在一旁问道。

程姣姣从身上取出针灸包一摊,细长的银针泛着如水的寒光一字排开。

“不是毒,是蛊,四种不同的蛊。而且都是不是立刻致命的蛊,都是着重于折磨人,最后死状异常惨烈。”下蛊之人应当甚是狂妄,这么做有种示威的意思。

闻言,夏清濯的眸光又是一沉,与南森对视了一眼默而不语。

程姣姣拈起一根细针在烛火上来回烫了烫,抬手扎进身旁个病患的经络中,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银针飞快地接上,男子原本痛苦地呻吟渐渐停止下来。

如此房中的其他三人身上亦用银针在不同的穴位上扎上了一遍,程姣姣在一旁的盆中净了净手,到桌边提笔写下了四张不同的药方。

虽然潇潇谷惯用的法子是以将蛊用银针直接导出体外,但程姣姣觉着此法虽然直接却与身体有害,以此法解毒者经络受损,少则三个月内运功行气不顺。要是没什么大事,还是用药慢慢解毒的好。

“按此药方服七日即可。”程姣姣起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南森。

南森拿着药方欢喜地拱手道:“属下替那四位兄弟多谢程姑娘救命之恩。”

程姣姣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程姑娘,”夏清濯温和有礼道,“楼下大堂已摆好酒水,若姑娘不弃,便与夏某到楼下用些饭菜吧。”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午膳时间,经夏清濯这么一提,程姣姣方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程姣姣笑道:“怎么会呢,夏公子请。”

“程姑娘请。”夏清濯伸手一让。

程姣姣浅笑着点了点头,出门朝楼下走去。

…………………………

小鸡炖蘑菇,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烧茄子;清炖鸽子汤,芙蓉鲫鱼,四喜鸭子,地三鲜。一桌八个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鸡鸭鱼肉统统齐了。怎么说是江湖第一庄呢,就是有钱。

程姣姣表示,人生第一顿豪华大餐就是在这儿了。

夏清濯自斟了一杯酒,举杯对程姣姣示意道:“程姑娘,请。”

程姣姣忙从饭菜堆里把神思一收,亦举杯对夏清濯示意了一下,然后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原以为会是女儿红烧刀子之类的酒,却不想竟是甜甜的果子酒,想必是夏清濯怕她不会饮酒,特意将她手边的酒壶换成了果子酒。

她的手边还放着一碗白粥,想是因为她早上没有进食,不宜直接吃哪些油腻的,所以先给她拿来垫垫肠胃的。

心细入微,体贴入微,这样的人物当真是世上难寻。

程姣姣的视线悄悄从坐在对面的夏清濯身上划过,谦谦君子,白衣出尘,面容如玉,赛过潘安。

只是——

举杯浅酌,细嚼慢咽,不慌不忙。同样是饿了一早上,那人却还能够吃得这样慢条斯理。

教养是很好的,动作是美观的,若是放在旁桌欣赏定是赏心悦目,但如今放在对面,却成了标准示范。

忍住扑到桌上大快朵颐的念头,程姣姣垂着眸,学着他的样子,一口口细嚼慢咽。

…………………………

一顿饭吃得束手束脚,放下碗筷的瞬间,程姣姣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让她不失礼地吃完了这顿饭。

南森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拱手对夏清濯道:“少爷,马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夏清濯点了点头。

“夏公子你们要走了吗?”程姣姣问道。

“是,长云山上的黑虎寨作恶多端为祸江湖,我们此行前去就是要除掉他们!”

除恶扬善!程姣姣的眼睛一亮。

南森在一旁义愤填膺道:“黑虎寨的人善于用蛊,之前我们便有弟兄折在了他们手上,这次的那四个兄弟也是伤在了他们手里,不过就算他的蛊再厉害,我们这一次也定当将他们连根拔起!”

能下那四种蛊的人是你说铲除就铲除的吗?你会解蛊吗?虽然南森看上去比夏清濯小了几岁,但夏清濯那样沉稳的风度却是他再活十年都未必学的来的。

程姣姣忽略掉南森话中盲目自大的部分,对夏清濯道问道:“夏公子,能施那种蛊的人怕是不简单,你们此去可有破解的法子?”

夏清濯的眉宇间滑过一道淡淡的愁色,摇了摇头:“夏某虽然也略懂一些浅薄的岐黄之术,但对于蛊毒,却是知之甚少。”

“虽然小女子的医术不是天下无敌,却于解毒这一项甚有心得。夏公子,你们此次前去黑虎寨,不如带上我,就算最后帮不上什么忙,也好以防万一。”

程姣姣发誓,她的这个提议完全是没有一点儿私心的,当然,如果好奇凑热闹也算的话。

夏清濯展眉笑道:“能得程姑娘相助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看来这次夏某又要欠姑娘一个人情了,不知何时才能报答。”

放心,如果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绝对不会找上你,虽然吃饭什么的会很拘谨,但这一路上若是好吃好住的话,就当抵消了替那四个人解蛊的事好了。

程姣姣组织了一下语句,将自认为最得体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夏公子说的哪里话,除恶扬善,小女子身为习武之人也应当尽一份薄力。”

“南森,去多备一匹马。”夏清濯转眸吩咐南森道。

“是。”南森领命离开。

骑马?

“呃……”程姣姣心中窘然。好了,暴露了吧,你丫活这么大从来只见过马跑,马毛都没摸到一根过还骑马……程姣姣蓦然想起曾今与师父一起诊治过的那个不幸被马甩在地上的人,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怎么了?”夏清濯甚是关心地问道。

“我……不会骑马。”在言词谈吐上她可以打肿脸充胖子,但像骑马这种搞不好危及性命的事情还是及时认怂的好。

看来这一次的热闹是没得凑了。

夏清濯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如果姑娘不弃,便与夏某同乘一骑如何?”

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程姣姣心中一喜,假意推辞的虚话也免了,直接道:“那就麻烦公子了。”

程姣姣曾经看过的话本里有一个词儿叫做“艳遇”,依她当时的悟性,乍一看理解成了鲜艳的遇到,什么样儿的东西遇到起来会很鲜艳?为此她与共同凑钱买话本的书友,隔壁的赵二狗进行了一场分析讨论大会,结果赵二狗那将“不耻下问”四个字儿理解地非常透澈的傻孩子跑去学堂里问了私塾先生,气得那个老夫子当场晕了过去,抖着山羊胡誓要将赵二狗逐出学堂,那德性,让人觉着事儿似乎闹得挺大。

后来老赵媳妇陪着笑脸送了一筐鸡蛋,夫子推了,老赵媳妇又送,夫子又推……这么一来二去半个多月,老赵媳妇多送了一只鸡送去,然后夫子收了,事儿便了了。但她那本话本却被师父给用内力一掌拍成了漫天雪花似的纸片儿,让她扫了将近一个半个时辰才将话本的残骸全部收拾齐……

过了几年,她与师父出去采药的时候女扮男装偷偷给人看诊,赚了几文零花又买了几本话本藏回山沟沟里,这一回,结合上下文的理解,她总算是明白了这儿俩字的意思。

可如今,她觉得,她与夏清濯的相遇那就是一场鲜艳的相遇,单纯的鲜艳的相遇。

在话本里头艳遇也跟药材似的分门别类,她与夏清濯,应当就是珍珠之遇。

珍珠之遇,好吧,她对他是珍珠之遇,他对她,呃……话本里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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