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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节 得遇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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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天冷,

思楠策马入了乌骨城。大隋动乱,很多人为避战祸,不是逃亡草原,就是避在辽东,北方众多的小小国度,反倒是他们的安乐的场所。

思楠寻得个中原人士,问了几句,骑马向城南而过,经过个幽静的巷子,前方渐渐热闹起来,原来不远处却是个集市。

这些人说话多受中原的影响,似是而非,思楠勉强听懂。

四下望去,见一店铺热闹非常,横幅上油光亮,污秽不堪,写着三个大字,“芶布李”。

思楠下马,牵马缓步走过去。

芶布李前人倒是多,排成长队,热腾腾的包子出来后,人手几个,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思楠见到不由感慨这里人幸福的简单。

天虽冷,摊前忙碌的那人却满头大汗,背后背着一个,身边还跟着一个,可饶是如此,那人没有丝毫疲惫的感觉,,忙忙碌碌的他洋溢着满足的神色。

思楠倚在马旁,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看。

卖包子那人感觉到有人注意,望了思楠一眼,目光满是诧异,他记忆中,自己从不认识这样的女子。

正忙碌时,一女子挺着大肚子又端着一笼包子出来,汉子紧走几步,快手接过来,关切道:“你又有了身孕,小心身体。”

女子笑道:“我又怎忍心让你一个人操劳?”女人走路聘聘婷婷,看起来并非这里的村妇,素面朝天,但双眉纤纤,未语先笑,虽是蒙尘,但出落的端是不差。

二人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互相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思楠望见,眼中露出了笑。忙碌了半个时辰,包子终卖完,汉子见思楠还立在那里,终于忍不住道:“这位姑娘请了,可是饿了没有吃饭,这还有几个……剩包子,你可需要?”原来他见思楠不语,只以为她缺乏盘缠想要吃饭却又张不开嘴,早就悄悄留下了几个包子,汉子的婆娘也招呼道:“是啊,姑娘中原来的吧?”

思楠微有诧异,“你如何的知?”

“这里的水土如何养出姑娘这种钟灵毓秀的人物?”女人笑道。

思楠见女子谈吐风雅,和本地女子大为两样,径直问道:“你是雨荷?”

女人微愕,带了些警惕,“姑娘如何认得我?”

“那你多半就是朴正欢了。”思楠望向汉子道。

汉子也是诧异,“不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你叫我思楠就好,”思楠径直:“我认识萧布衣,也就是东都的西梁王,”她说明来意,汉子和女子都是释然喜悦,“原来你是恩公的朋友。”

原来汉子就是朴正欢,女人却是乐坊的雨荷,当年萧布衣初下江南,留在乐坊以掩人耳目,无意中撮合了这一对苦命鸳鸯,朴正欢和雨荷苦难终逢,分外珍惜这姻缘,朴正欢家本辽东,见天下日乱,遂带雨荷到了辽东,眼下虽过的辛苦,可二人却是份外珍惜,倍感甜蜜,当初萧布衣探听容妃一事,就是从朴正欢口中得知。

快手快脚的为思楠拿过凳子,朴正欢道:“姑娘请坐,”他爱屋及乌,当年得萧布衣大恩,念念不忘,恨不能报,对萧布衣的朋友当然竭尽心力的招待,可这女子既然识西梁王,当不会穷的没有盘缠,才要把包子拿回去,思楠已伸手接过去,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萧布衣若在,多半会开玩笑说,没想到思楠也不光吃白饭。

思楠吃完包子,这微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朴正欢忙道:“不要钱,你给我钱,就是打我脸,”多年的风霜,已让这当年穷酸的文士变的爽朗了些。思楠郑重道:“要的,你不收,我只能把包子吐出来,”

朴正欢一愣,见到思楠眼中的笑,才知道她在玩笑。雨荷一旁伸手接过了银子,微笑道:“多谢姑娘了。”她倒是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实在是因为在乐坊见多了场面,不以这些为意。朴正欢笑着摇摇头,“姑娘如此,到让我愧对萧恩公,我身受他的大恩大德,一直难以回报,这芶布李包子在京师是一绝,到过京师的人吃了都说好,我无以为生,这才琢磨起做包子,也就借用那个名,做的不好,倒让姑娘见笑。”

思楠认真道:“用心做的事情,无论是包子还是文章,都是好的。”她一句话让朴正欢怔了半晌,雨荷望见他的侧脸,一时间脸色黯然,过了许久,朴正欢摇头苦笑:“包子还可,但文章嘛,那就不用谈了。”

雨荷突然道:“姑娘,你从中原来,听说那里广开言路,就算寒生都能直上青云,光宗耀祖?”

思楠点头道:“不错,西梁王打破门第之念,广纳寒士,实乃天下穷苦人的幸事。”

朴正欢岔开了话题,“姑娘不远千里而来,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手?”

思楠道:“不知你外公在何处?”她来这里找朴正欢,其实就是为了当年旧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萧布衣之口得知,可不清不楚,她想着若能听这老人说一遍,或许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朴正欢脸色黯然道:“他老人家……不久前过世了,”

思楠轻“啊”了声,有些失落,见朴正欢伤心,只能安慰道:“还请你节哀顺变。”

朴正欢道:“人生悲欢,哭乐难言,去了对我外公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姑娘可是要找容妃?”

思楠微怔,“你如何知晓?”

朴正欢解释道:“我在这里多年,少和人接触,中原只有西梁王派人和我谈及容妃之事,姑娘是西梁王的朋友,用意当然不言而喻。”

思楠没想到朴正欢也十分聪明,惋惜道:“可惜老人家过世了,既然如此……”

“其实外公终日说的也就那些话。”朴正欢热心道:“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到寒舍,我再说一遍?”

思楠见他盛意拳拳,倒不忍拒绝,“如此也好。”

朴正欢夫妇说话的功夫,快手快脚的收拾了摊位,让思楠到家。寒舍虽是简陋,朴正欢点了炉火后,倒是甚暖,二人对思楠颇为热情。思楠知道这两人多半是看在萧布衣的面子上,听完朴正欢一席话,却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朴正欢所言,甚至还不如萧布衣对她所说,只因为朴正欢还不知道前因后果,萧布衣所言却加上了细致的分析。

蓦的心中一阵温暖,思楠只是想,萧布衣戎马倥偬,政事繁多,可他还为自己的事情如此细心,对自己的心意……

不想让自己想下去,思楠起身告辞。

朴正欢见天色已晚,还想挽留,思楠却已上马不见,回转后,见妻子望着自己,惋惜道:“可惜恩公的朋友,我们没有太过招待,可是我们……”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雨荷凝望着夫君,轻声道:“我们不说,是有原因,义父让我们不说,想必有些道理。”

朴正欢有些讪讪,叹口气,显然是对思楠隐瞒了什么。

雨荷见他谈起,问道:“她多半让你想起了繁华的中原吧,当你去中原,不就是慕仰中原文化,希望能有机会。”

朴正欢看屋中嬉闹的孩子,展露笑容,“那时是年少轻狂而已,我去热饭,你本来不需如此清苦,可跟了我,连件好衣服都穿不起,我……”

柔荑掩住了他的唇,雨荷轻声道:“我心甘情愿。”

朴正欢遽然心热,沉声道:“我亦如此。”

初冬寒峭,可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那无疑就是春天,

◇◇◇◇◇

思楠出了朴正欢的家,一时间心有茫然,她本来是要找朴正欢了解容妃一事,她已认定容妃就是自己的母亲,当初是为了找自己的同胞姐妹,这才将自己交给婢女暂带,到如今,她心中已无痛恨,倒是渴望去见见母亲。

毕竟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从朴正欢那得到的答案和萧布衣所言一样,容妃在老辽东王死后不久就已失踪,再无下落,感觉东风冷酷,思楠心下黯然,想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多半已不在了。

策马前行,见天色已晚,只想先找个客栈落脚,可这里颇为生疏,比起中原更是显得破落,思楠转了半圈,竟然还没有找到客栈,才想找个路人询问,陡然间勒马不前,目光一转,落在前方的一个汉子身上。

那汉子皮袄在身,带着皮帽,一身上下都包在厚重的皮衣之下,典型的辽东人打扮,思楠见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高手。

那汉子虽在皮衣包裹中,但是身材魁梧,胡子根根如针般扎出,双眸倒是平和,但一望到楠,双眸中光芒一现。

二人目光相对,冰冷的空气中似乎都要泛起火花,可汉子很快的移开了目光,缓步从思楠身边走过。

思楠陡然发现,这汉子有些沧桑。

不知为何,总觉得见过此人,思楠蹙眉凝想,霍然啊了声,带了兴奋,扭过头去,只见到长街寂寂,汉子却早已不见。

思楠暗自凛然,心道这汉子看似走的缓慢,但脚程好快,实在算是大巧不工的地步,拨转马头,沿长街下去,可一直奔出好远,竟然现不了汉子的行踪。

思楠若有所思,遽然发现又回到了朴正欢的家门前。

见天色已晚,思楠有些苦笑,才要离开,思楠再次勒马,手按剑柄,扭头向一侧望去,原来那汉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外三丈之处。

思楠记得方才来时,虽看似随意,早就将周围查探清楚,绝无人踪,可这汉子攸然而逝,飘然而来,功夫奇高,实在和裴矩等人难分轩轾。

汉子皱了下眉头,“你找我?”

思楠问,“你是萧大鹏?”

汉子双眸露出怪异之色,缓缓推开帽子,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赫然是萧布衣的亲生父亲萧大鹏。他淡淡道:“没想到在辽东,还有认识我的人,我可没有见过你,不知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姓?”

思楠解释道:“我也没有见过你,但是我见过萧布衣手上你的画像,你不是在百济,我正要去找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辽东、百济、新罗三国一直都是处于敌对的关系,思楠知道萧大鹏已做了百济的国师,其实下一站就要寻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见。

萧大鹏听到萧布衣名字的时候,哈哈一笑道:“你是思楠?”

思楠没想到他一口喝出自己的名字,虽是惊奇,也不否认,“你怎么知道我?”

萧大鹏道:“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爹,照顾不了布衣,可儿子身边有几个女子,还是一清二楚的。这世上还有女子能到辽东,又对布衣如此熟稔,除了你之外,还有何人?”他话一出口,恢复了以往那个热心肠的本色,这种关爱,真的一点不改,思楠黑巾罩面,让人看不到脸色,只是放松了握剑之手蹙眉:“我是他的朋友,仅此而已。”

萧大鹏上下打量着楠,有些丑恶的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原来只是朋友。”

他口气淡淡,可戏谑之意不减,认定了思楠是他的儿媳。思楠听过萧大鹏的往事,做梦没想到这人如此诙谐,有些哭笑不得的岔开话题道:“萧大鹏,你怎么到了这里?”她直呼其名,并非无礼,一来是天性,二来怕叫伯父,萧大鹏更是打蛇上棍,又说些风言风语,萧大鹏不以为忤,沉声道:“我来这里,其实和你有关。”

他语调低沉,转眼间好像换了个人。

思楠望见,不由一惊,只觉的此人渊渟岳峙,实在不让裴矩。

不知道为何总把萧大鹏和裴矩联系在一起,思楠压住这个心思,饶是聪明,一时间也无法理解萧大鹏的意思,“你来这里,怎么和我有关?”

萧大鹏眼中露出怜惜,一闪即逝,“一会儿你自然知晓。”

思楠本来见到萧大鹏,准备就算动武也要逼他说出点往事,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萧布衣所问,虽然她知道自己多半不是萧大鹏的对手,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发作起来,萧大鹏就算是天王老子,都要惹他一惹,可听他对自己甚是不错,而且有意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倒忍住了脾气。

萧大鹏伸手敲敲门,朴正欢的声音传出来,“谁呀,是姑娘吗?”思楠有些好笑,萧大鹏道:“不是姑娘,是你老子。”

朴正欢愣了下,转瞬欢欣道:“义父来了?”

思楠更是糊涂,搞不懂这中的关系,“咯吱”声响,朴正欢推开了房门,见到萧大鹏,高兴道:“哪股风把你老吹到这里来了?”瞥见思楠在旁边,脸上竟露出点不自然之色,他本来对思楠颇为热情,可这时候的表情,倒像恨不得捂住了脸。

思楠知道里面有古怪,却还能不动声色,萧大鹏如进自家庭院一样走进来,问道:“我问你要一件东西。”

“义父要什么?”朴正欢诧异道。

“肚兜,”萧大鹏一字字道。

朴正欢差点晕过去,“什么肚兜?”思楠也有些脸红,倒觉得这个萧大鹏老不正经,这样一个堂堂大高手,竟然要什么肚兜,说出去成何体统?

雨荷从房内走出来,瞥了思楠一眼,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义父,你是说留下的东西中可有肚兜吗?”

萧大鹏望了思楠一眼,道:“不错,容妃在这里留下的东西,不知可有个小孩的肚兜?”思楠心中一颤,还是冷然,朴欢恍然道:“原来义父你要的是容妃的东西,”

萧大鹏笑骂道:“我难道从百济来,是要你的肚兜?”

朴正欢有些尴尬,心道我只怕你要我媳妇的肚兜,说道:“义父,跟我来,”他当先行去,萧大鹏扭头望向思楠道:“思楠,你不用怪他们,我已找到容妃了……是我不让他们对旁人说,就算……我儿子萧布衣也不知道,”

思楠冰冷问,“为什么?”

萧大鹏道:“你跟我去,自然明白,”他先跟随朴正欢到了间柴房,朴正欢推开柴房道:“那女人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没有翻动,你看看吧。”

萧大鹏点头,“没事了,你回去陪孩子老婆吧。”

朴正欢尴尬的笑笑望了眼思楠,声道:“对不住。”

思楠双眸无甚表情,朴正欢缓缓离开,萧大鹏突然道:“你定是找到了他,他告诉你不知道容妃的下落,所以你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不错。”思楠冷冰冰道:“你最好带我去见容妃,不然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不急于一时。”天已晚,萧大鹏点燃房的油灯,目光投向了一个箱子,箱子有锁,他伸手扭断,思楠看的心惊,暗想萧大鹏这一双手也和兵刃一样。

掀开箱盖,萧大鹏翻了半晌,里面都是些衣物,甚是朴素,他找了半晌,这才皱眉道:“我总以为这里会有她一直嚷嚷的肚兜,没想到还是跑了一场空。”他神色失落,不再翻寻,道:“走吧。”

“去哪里?”思楠忍不住问。

“你来这里不是要见容妃?”萧大鹏淡淡道。

思楠急切问,“她还活着?”

萧大鹏点点头,“这你倒要感谢朴正欢,就是不久前,他才找到容妃……可是……她神志不清了。”萧大鹏叹口气,“为避免麻烦,我这才让朴正欢暂时秘而不宣,不告诉任何人。”

思楠心中一酸,“她为什么疯了?”

萧大鹏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是神仙,你要去看她,我就带你去见,若不想,我不再勉强。容妃疯了,我就她到我那里居住,她一直嚷嚷着什么楠楠的肚兜,我想……她可能见到这个会好些,是以回转,当初带她离开,那些衣物累赘,我统统没带,只带走一些她手上,小孩的玩意。”

思楠扭过头去,哽咽道:“伯父,请你带我去。”

萧大鹏看了她良久,叹道:“好。”他说完后,大步离开,和朴正欢夫妻打完招呼后,连夜离开。

见萧大鹏无马,思楠问道:“伯父,这里离平壤尚远,你没有马匹,怎么来的?”

萧大鹏道:“道路崎岖,群山环绕,我嫌麻烦,就弃马徒步翻山而来。”

思楠敬佩交集,也不多言,萧大鹏看了思楠一眼,终于还是去市集买了匹马,和思楠并辔出了乌骨城。

二人趁夜色赶路,萧大鹏甚少说话,辽东初冬的天气,已颇有冷意,思楠和萧大鹏连夜疾驰,跑出不远,然间额头微凉,思楠抬头望去,才发现天已落雪。

雪花琐屑,伊始不过如米粒碎屑,可风一起,天气变,北方呼啸,大雪竟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再奔了数十里,二人身在山区,风吹雪飘,路不可辨,萧大鹏苦笑道:“找个避雪的地方吧。”

思楠也觉得马儿有些难以承受,于心不忍,跟随萧大鹏找个避风的山脚,积雪不及,颇为干净。萧大鹏收集些枯柴,取火点燃,一切做起来自然而然,思楠亦是自立惯了,默默为他收拾枯枝。

火一起,寒风中有了暖意,萧大鹏这才坐在火堆旁,抬头望天,眼中有了怅然。思楠和萧大鹏见面后,谈话不多,感觉到他性格数次改变,这种姿势,和萧布衣有了几分类似,试探问道:“你其实本不用如此奔波。”

“是呀。”萧大鹏也不转头,缓缓道:“我的儿子是西梁王,我这时候本应该享着清福才对,你一定觉得,我对布衣漠不关心,不像个父亲。”

思楠轻咬嘴唇,低声道:“我以前的确是这个想法,可今天听你说的几句话,突然想到,我娘一直也在牵挂着我,不然也不会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要找楠楠的肚兜。”

萧大鹏叹口气,“你知道就好,天下相争,不知道牵连多少无辜之人,悲欢离合,绝非一人之事,我的故事,也是从这样的一个冬天开始。”

他言语幽幽,又像是换了个人,思楠好奇心大起,不知道这看似粗犷的山寨主,到底藏着了多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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