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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二节 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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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是从噩梦中被惊醒的。他的睡眠严重不足。

人在精神压力极大的时候,总会做些千奇百怪的梦,李渊就梦到萧布衣将他擒住,五花大绑,然后用小刀一刀刀的将他身上的肉割下来,

梦境很血腥,李渊醒来后,大汗淋漓,突然想到了什么,向宫人问道:“怎么太子和秦王还没有来呢?”李渊知道李建成已到了京师,所以一直在等。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眼下只有亲生儿子让李渊感觉到可靠和有希望。李建成已到京师,可只让手下来禀一声,说还有事情处理,再等一两个时辰后再来见,可现在显然已过了那时候。

李渊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不详之感。

起身在殿中踱来踱,望着墙上挂着的关中地图,久久沉吟。眼下关中已处于绝对的劣势,他根本想不出还有何良策对战气势如虹的萧布衣。

萧布衣显然是他的一生之敌。李渊每次想起这点,都是心中哀叹。这个他的一生之敌,从伊始的刻意拉拢,到中途的虚与委蛇,再到如今的图穷匕见,每次都让他心力憔悴。

既然老天让他取下关中,为何又给他安排个萧布衣?

天书?李渊脑海中蓦涌起这两个字,眼中露出迷惘之意。

看了下殿旁的红烛,又燃了半截,李渊终于忍不住,招来宫人道:“去看看,为何太子和秦王还不来见驾呢?”

宫人不等退下,又有宫人前来:“启禀圣上,温大雅急来求见。”

李渊微愕,宣温大雅来见。温大雅一直负责卫护太子,这次和太子从柏壁回转后,一路劳顿,染病在身,抱恙回府休息,不知为何又匆匆来见?

温大雅见到李渊的时候,满是惊惶,低声道:“启禀圣上,情形好像有些不对。”

李渊只以为他在说天下大势,气道:“眼下的情形,的确对我们不利,萧布衣他……”

“我不是说萧布衣,是秦王和长孙氏有些不对!”温大雅急道。

李渊一怔,“秦王和长孙氏如何了?”

长孙氏眼下是关中大族,无论在朝堂还是门阀中影响均是不小,不然当初长孙无忌也不敢携长孙无垢来找李渊讨个说法。对于这些门阀大族,李渊本身也有无奈。他要天下一统,就不能不依靠这些人的支持,但很多时候,这些门阀大族就趁支持的时候,悄然的渗透到李唐的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哪个都不能轻易处理。李渊紧急时刻,只能对他们宽厚礼遇,甚至很多时候,对于门阀嚣张,不过睁一眼闭一眼,长孙氏是他亲自拉拢的门阀,这会又有什么不对?

“他们好像密谋……密谋反叛!”温大雅艰难道。

李渊一怔,转瞬笑:“怎么可能?他们反什么?他们没有理由呀。”听到温大雅的告密,李渊心中微恼,若非温大雅是首义功臣,而且对他一直忠心耿耿,只凭这一句话,很可能就被他推出去斩了。

“我不知道他们反什么,”温大雅急急道:“老臣见圣上后,身子不妥,本告退回转修几日,没想到在北衙就头晕目眩,只能暂歇,可无意中听中郎将吕世衡密报,说长孙无忌让他相机而动,然后就和秦王带近身侍卫进入了玄武门。他不解长孙无忌之意,总觉得有些不妥,这才来禀告于我,老臣听到,总觉得这里有些事情,所以才急急来报。”

李渊已皱起了眉头。来唐承隋制,西京的防御和东都大同小异,内城虽戒备森严,但还分外朝、内廷两部分。外朝之地在南,内廷在北。皇城北部的诸门对内廷的安危关系重大,而玄武门更是举足轻重,所以李渊为防叛乱,在玄武门外设两廊,叫做北衙,卫府精兵和宫廷侍卫很多都在北衙守卫,以应急变。相对而言,过玄武门进内廷后,防备已大不如前,若是被贼人掌控玄武门,基本很快就能控制内廷,也就是直接威胁到他李渊的安全。温大雅说的若是真事,长孙无忌的用意可说是极为可疑。

李渊本来是老谋深的人,虽已有疑心,可终究还是难以置信。

因为事情有因有果,他实在想不到李世民和长孙氏为何要反他!

蓦的想到了什么,李渊问道:“世民还是世民吗?”他问的古怪,温大雅微愕,迟疑道:“当然是秦王,不然谁可轻易带人进入内廷呢?”

李渊当机立断道:“命侍卫高手隐在殿后,以摔杯为令!”

温大雅立刻听令去做,一时间脚步繁沓,李渊一颗心怦怦直跳,手按桌案,脸上阴晴不定。又过了柱香功夫,有宫人进来禀告道:“秦王携长孙恒安求见圣上。”

李渊沉默片刻,道:“宣他们来见。”

李世民进殿的时候,甲胄齐整,身带佩剑,李渊望见,心头一沉。因为他从李世民脸上看到少有的决绝之气,而长孙恒安的脸上,也代表有大事发生。

有什么大事发生?

世民还是世民,这无可置疑。李渊知道李玄霸能乔装改扮,但他虽老迈,绝不老眼昏花,加上对李世民极为熟悉,是以一眼望过去,就知道眼前这人还是他的儿子。

可世民为何满是杀气?他们要做什么?李渊终于发现很多事情,他亦是无法掌控。

“世民,你一路辛苦了,求见朕,不知道有何事情呢?”李渊缓缓问。

李世民第一句话就石破惊天,尤如一个炸雷在李渊耳边响起,“大哥建成死了。”

李渊本极沉稳,听这句话后霍然站起,失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大哥建成死了!”李世民一字字道。

李渊身躯晃了两晃,脑海一阵空白,扶住桌案,喃喃道:“建成死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艰难问道:“是谁杀的建成?”他辛苦一生,只想着一统天下,千秋万代永承大统,李建成寄托着他的希望,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李世民犹豫片刻才道:“是元吉杀的大哥!”

李渊缓缓坐下来,道:“元吉呢,怎么不来?”

“元吉杀了大哥,被我杀了。”李世民道。

李渊不语,李世民也保持沉默,长孙恒安本觉得李世民说的太过直接,不够委婉,可转念一想,当机立断最为重要,李世民开门见山,就要看李渊的反应。

李渊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坐在桌案后,神色木然,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忍不住道:“父皇,不知你对这件事如何来看?”

“建成,是你杀的对不对?”李渊突然问道。

李世民心中一惊,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他不知道李渊如何知道这点,难道说消息走漏,那他不是自投罗网?

“建成毕竟是你大哥……亲生大哥。”李渊终于落泪,哀声道,“你说及建成之死,竟然没有半分痛苦,建成之死若非你的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见李世民不语,李渊苦涩道:“为什么不回答我?”见李世民已有惶恐,愤然一拍桌案道:“说,为什么!”

李世民本已下定了决心,准备自己掌权,然后再谈其他。因为他已认定自己非李渊的儿子,做这一切当然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感。可见李渊悲愤欲绝的样子,心中竟有惶恐之意,叫道:“你问我为什么,那我问你。为什么李元吉三四次对我挑衅,你却无动于衷?为什么京城满是我不是你儿子的传言,你不加禁止?为什么都是你儿子,你厚此薄彼?为什么长孙无垢与世无争,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为什么李元吉毒杀玄霸?为什么有功的总是被猜忌?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骗我,说我是你的儿子?!”

李世民一腔怒火,蓦的发作,端是惊天动地。李渊听后,眼前漆黑一片,已猜到一些事情,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悲哀之意,颤声问,“世民,谁说你不是我儿子?”

李世民冷笑道:“难道到现在你还要骗我?谁说的,难道你不知道?”

李渊紧握双拳,牙恨声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李世民反倒糊涂起来,至于逼李渊退位之心,不知为何,已很淡了。其实他本来不想逼宫,要见李渊除了是因为长孙氏的缘故,更多是想自己讨个说法。眼下就算他能坐到李渊的位置又如何?李世民自忖是难以抵抗西梁大军南下,既然如此,他做个皇帝有何用处?

李渊凄凉地笑起来,“原来都是报应!”他一伸手,桌案茶杯已掉到了地上,殿后温大雅听令冲出,已将李世民、长孙恒安团团围住。

长孙恒安脸色微变,暗自叫苦。原来他们一直都是拥护李世民,见李世民剑上有毒,连续毒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也就一直以为李世民早有杀心,是以才当机立断的出主意让李世民掌权。不然杀太子之罪足以让所有人满门抄斩。长孙氏在内廷也有人手,长孙无忌用最快的速度召集百来人,虽然不算充足,可想李渊对李世民当然也是疏于防范,所以长孙恒安和李世民径直去见了李渊。本来按照长孙恒安的意思,李世民应当机立断,控制住李渊再说其他。可李世民心情激荡,只顾得讲理,却转瞬被禁卫围困。看这里的人手,李渊显然早准备,那非但大事不能成行,只怕长孙家就此被连根掘起。

李世民手按剑柄,竟不畏惧,怒视李渊,双眸喷火道:“我为你鞠躬尽瘁,你如此待我?”

李渊说道:“黄门侍郎,带人退下。”

李世民一怔,温大雅也几乎以为己听错,问道:“圣上,你说什么?”

“你带人退下!”李渊怒喝道,他身为皇帝,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温大雅见李渊怒火中烧,不敢有违,只能带兵退下。李渊从桌案后走出,缓步到了李世民的身前,说道:“我要杀你们二人,方才已经杀了。”

李世民不能不承认李渊说的是事实,长孙恒安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李渊到底如何想法。

李渊拔剑,长剑若水,带着寒气森然,

长孙恒安退后一步,李世民不退,凛然的望着李渊。

李渊倒转剑柄,将宝剑递过来,哀恸道:“世民,为父知道你被玄霸那畜生毒害已深,说什么都难以让你相信,你若不相信是我的儿子,就拿起这宝剑一剑刺死为父好了。”他声音哽咽,真情流露,脸上那种悲痛欲绝的神色,让李世民动容。

“为何不接剑,不刺?”李渊问道。

李世民浑身发抖,没有去接剑。可李渊这招如当头棒喝,让他幡然醒悟,声道:“爹难道……玄霸所言是假?”一直被李玄霸的悲情所打动,回转路上心事重重,想着这些年来的一切,益发的相信李玄霸所言,再加上到西京后被李元吉百般激怒,早一心认定自己非李渊的儿子,所以对李建成、李元吉的死没有任何伤感。但见李渊如此对他,甚至将命都可交在他手上,他又如何还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一刻,他只觉的天塌地陷,悔恨已极!他已铸成大错!

李世民想死的心都有!

“冤孽!”李渊伸手掷剑于地,两行清泪流淌而下,悲声道:“果然是这个畜生挑拨你我的关系!竟然死了还要和我作对!”

“玄霸他死了?”李世民失声道。

李渊咬牙道:“他当然死了。他若不死,我怎么会放松了提防,铸成今日之错?我恨不得当年就摔死了他!世民,建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呀!”李渊悲痛欲绝,老泪横流,

李世民虽然明白一些,长孙恒安却还是如入迷雾,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可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不由心中惴惴,李渊不正眼望他,可他已如芒刺在背。

李世民觉的天地颠覆,心乱如麻,知道自己落入了个极大的阴谋之中,但已无能寻找出真相。

听李渊询问,终于将回转西京所生的一切如实说了,可对长孙氏诛杀李元吉手下并没有说及,李渊这才望了长孙恒安一眼,长孙恒安脸色如常,可内心却打突。

李世民在相信自己受骗之后,早就悔恨不已,心灰如死,见李渊向长孙恒安望去,不知为何,内心反倒有了片刻的平静,说道:“父皇,原来一切都是孩儿的错,事已至此,所有的罪责,孩儿愿意一肩承担。”

李渊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世民,你不过是受奸人利用,这些事情与你何关?爹本来就你们三个儿子可成大器,可建成已死,元吉又亡,我怎么忍心对你如何?”他真情流泪,李世民也是泪流满面,叫道:“父皇,是儿子无知,中了李玄霸那狗贼的奸计,孩儿不孝!”他一边哭泣,又将李玄霸救他两次之事说了一遍,悔恨道:“孩儿怎么会想到,他竟然心机如此深沉,救我两次,不过是想利用我。”

李渊仰天长叹道:“这个畜生,原来早就一直在算计我!朕一时心软,妇人之仁,竟然那么晚才杀他,可说生平最大的错事!不用问,当初太行山的萧布衣,肯定就是这畜牲假扮!世民,李玄霸这畜牲对你所言的故事中,前面说的都对,可就是最后改变了事实。实际上,你娘亲生了你,而宇文箐那个贱人生了李玄霸,李玄霸混淆是非,说你们都是宇文箐所生,就是想要诱骗你上当,说起来,还是为父的错!”

李世民一凛,回忆往事,不由目瞪口呆,见李渊满是悔恨,又不敢去问个究竟。

“不对,这畜生还有帮手。”李渊到底老辣,所有的事已知晓,马上想到了疑点,恨声道:“很多事情,他一个人绝不能做到,建成、元吉枉死,肯定是他们在作祟,黄门侍郎!”

“臣在,”温大雅虽说退下,可仍关心李渊,离开并不远,听李渊吩咐,疾步上前。

李渊脸上还有忧伤,眼中已燃着熊熊怒火,“世民,跟随你造反的人,肯定有李玄霸的余孽。”

李世民瞋目结舌的功夫,李渊已向长孙恒安问清楚情况。长孙安见李世民主意变换极快,李渊竟能原谅李世民,知道眼下应将功赎罪,马上告诉了长孙无忌的动静。

李世民求情道:“父皇,他们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我,只求你原谅他们。”

李渊冷哼一声,并不说什么。长孙恒安心中惴惴,可已经进退两难,他这才发现比起长孙顺德的老练和深远,他和无忌实在稚幼很多,眼下长孙家如头悬利剑,何去何从,实在难以抉择。

想到叔父长孙顺德,长恒恒安蓦的想到了什么,垂下头来。

长孙无忌正带着众亲卫冲到殿外,守卫大殿的亲卫如临大敌,和长孙无忌的人手对峙,就在此时殿中霍的又冲出数百亲卫,将长孙无忌等人重重围困。长孙无忌大惊,暗叫糟糕,李孟尝一旁道:“糟糕,只怕消息泄露,长孙先生一会当要擒贼擒王,以防全军覆没。”

长孙无忌心乱如麻,微微点头,可蓦的心中有了疑惑。这个李孟尝跟随他多年,以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出色的表现,怎么会在如此的情况下,还是这般的镇定?不等多想就见李渊、李世民和兄长并肩而出,长孙无忌饶是智慧非常,一时间也不明了到底发生何事。

长孙恒安见李渊望来,叫道:“无忌,圣上英明,对我等之责不再追究,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长孙无忌心头一颤,暗想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这种作乱是为死罪,束手就擒,那真的任人宰割!

“无忌,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错,你若真的帮我,赶快收手。”李世民见长孙无忌犹豫,就要上前,却被李渊一把拉住。

李渊目光如电,落在长孙无忌身,缓缓道:“无忌,朕看你长大,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且命人放弃抵抗,朕既往不咎。”

长孙无忌正犹豫不决,李孟尝低声道:“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长孙无忌听李孟尝蛊惑,心中一动,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他拔剑在手,李世民一惊,喝道:“无忌,不可造次!”长孙无忌却是厉喝一声,一剑向李孟尝劈去!

这一剑就算劈向李渊,都不会让众人如此诧异,可长孙无忌劈向李孟尝,无一人知道原委!

这一剑极为突兀犀利,眼看李孟尝就要被劈成两半,没想到李孟尝然一退,拔剑在手,反手一剑刺了出去。若说长孙无忌那剑是出乎意料,李孟尝这一剑更是诡异非常。长孙无忌大叫一声,觉得这一剑刺来,自己竟避无可避,危机关头,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退去,半空中鲜血滴落。

长孙无忌落地后,一个踉跄,原来已被李孟尝一剑刺中了大腿,众人皆惊。要知道长孙无忌虽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也算武技超群,竟然被个寻常的李孟尝一剑刺伤,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不是李孟尝,你是谁?”长孙无忌厉声喝道。

温大雅见长孙无忌窜出,早命兵士将造反的侍卫团团围住,跟随长孙无忌齐来兵谏的那些卫士,早就脸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李孟尝一剑未杀了长孙无忌,见四周满是侍卫,叹了口气道:“长孙无忌,你如何发现我的破绽?”李孟尝说话的时候,一改方才的低声下气,神色已有了高傲之气。

“你太过急迫,和以往的李孟尝已有区别。”长孙无忌忍痛道:“原来你故作被齐王打伤,不过是掩人耳目,你……是谁?”他问话的时候,心中已有了个答案,可这个答案多少有些荒谬,是以他还不敢肯定。

李渊在远处听李孟尝所言,恨声道:“李孝恭,果然是你!”

李孟尝微微一笑,“圣上,你终于还是认出了我……”

众人大惊,不想到李孟尝竟然是李孝恭装扮,可李孝恭不是早就死了?

李渊脸沉如冰,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你和李玄霸一直狼狈为奸,我想好人不长寿,奸人活百年,你坚持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就死?果然,你以诈死骗朕!”

“如果真的如圣上言,那圣上多半也能活上百岁了,”李孝恭淡淡道。

众人失色,想不到一向受李渊器重的李孝恭,竟然敢如此蔑视圣上。

李渊咬牙道:“李孝恭,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我知道,你绝对活不过今日。”

造反的兵士乖乖的放了兵刃,在内廷禁卫的看管下退到一旁。

李孝恭并不理会那些兵卫,被众人重重围住,脸无惧色,淡淡道:“今日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李孝恭,你到现在还用阴谋诡计害我,只怕没有想到,李玄霸早就在地府等你了。”李渊道。

李孝恭眼中突然有了泪水,却还能笑道:“我当然早就知道玄霸已死。”

李渊倒是一怔,他一直以为李孝恭是和李玄霸配合行动,没想到李孝恭竟然早就知道李玄霸已死,既然如此,他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其实就因为玄霸已死,我才更要发动。”李孝恭道:“李渊,你秘密杀死了玄霸,只以为消息没有泄露,却不知道我和玄霸早就约定昨日联络。他没到,亦是没有半分消息传来,我就已知道,他肯定有了意外,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玄霸什么?”

李渊面沉如水,并不回答。

李孝恭道:“你答应玄霸只要再杀了窦建德,就会恢复他的身份,让他亲自领军,一统中原,玄霸这个要求苛刻吗?一点也不,但你食言了!”

李世民脸色阴暗,他虽早就想到很多事情可能是李玄霸暗中策划,但听李孝恭说及,还是心中不是滋味。

李渊笑道:“你难道真以为我是傻的?李玄霸什么居心,我会不知道?”

李孝恭淡淡道:“什么居心无关紧要,可你答应他的事情并没有做到,你可记得当年和李玄霸的约定?若是不遵约定,后果如何?”

李渊已变了脸色,后悔和他多言,喝道:“杀了他!”

四周侍卫早就等这句话,听言纷纷上前,长枪劲刺,大刀飞舞。李孝恭武技不俗,在人群中抵挡厮杀,孤军奋战,片刻的功夫亦是周身浴血。

他武功显然远不及玄霸,被众侍卫团团围住,已不能杀出重围,可脸上仍带着笑意,并不畏惧,出剑之际,还在说道:“你和玄霸约定,若是违背诺言,就会断子绝孙,孤独终生,到如今,已应验了大半……”闷哼一声,肋下已中了一刀,鲜血淋淋,李孝恭并不在意,还是笑道:“我知道玄霸已死,马上绑了长孙无垢,引李世民去猜忌,知道李世民回转后,又把长孙无垢的玉佩丢在了李元吉府邸的巷子前,然后故意让郑仁泰捡到……郑仁泰为请功,果然迫不及待的去找李世民。”

郑仁泰听到这,又急又怒,冲过来砍杀,没想到李孝恭反手一剑,正中他的咽喉,郑仁泰满是不信的倒下去。李孝恭腿上又被砍了一刀,踉跄而行,还能说道:“李建成、李元吉在防备李世民的时候,哪里想到我就在身边,我暗中射出毒针,轻易射中他们二人,他们死都不明不白!李世民当然更是稀里糊涂!我假装捡剑去看,顺手在剑上下了毒,让长孙无忌误以为剑上有毒,认为李世民杀心早起,所以为保主子,也为保全自身,要造反,我呢……当然要顺推舟,跟他们过来杀你,哈哈!”李孝恭虽是被困,却是得意非常,显然知道难以幸免,以言语刺激李渊。

长孙无忌羞愧难言。他自诩聪明,哪里想到竟被李孝恭当作刀使!长孙安更是大汗淋漓,骇然李孝恭用计奇诡,让人身在其中,浑然不知。

李渊双眸几乎要瞪出血来,李世民更是怒火高炙,恨不得将李孝恭碎尸万段。

“李孝恭,我和你有何冤仇,你要这般害我!”他想要上前,却被温大雅死死抱住,李孝恭穷凶极恶,武功不凡,温大雅保护太子不成,已心中忐忑,见李世民犯险,如何肯让?

李孝恭大笑道:“你和我无仇,可惜你是李渊的儿子,我要让李渊应了断子绝孙的誓言,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李渊,今日……就到你毙命之时,看我毒针!”他厉喝一声,手臂一扬,众侍卫都是骇然,有的已悄然退后,李孝恭剑一挥,斩了一人后竟然腾空飞起,向李渊的方向跃去。

有几人只觉得身子发痒,低头去看,见身上插银针,都是骇然惊叫。

李孝恭武功虽高,但毕竟远逊李玄霸,再加上早就负伤多处,这一跃起,动作已缓,众人见他要杀李渊,都是拼命上前拦阻。

李孝恭半空就挨了一枪,向地上落下,只是空中厉喝道:“着!”他手臂急挥,半空中一点极为难察的光芒向李渊射去。李渊没想到李孝恭临死之前,还想着要杀他,急忙退后,长孙恒安已冲到李渊身前,叫道:“护驾!”他挡李渊身前,拔剑挥舞,只觉的手臂一麻心中惨然,长孙无忌见识过毒的厉害,毫不犹豫的挥剑向长孙恒安砍去,

长孙恒安大叫一声,手臂被砍断,鲜血狂喷。还有人不解其意,长孙恒安却知道兄弟为救自己,效仿壮士断腕,不然自己被毒随血液攻入心脏,只怕转瞬毙命。

李孝恭终于没有冲重围,才一落地,就被刺了数枪,一刀砍下,落在他肩胛之上,将左臂也砍了下来。李孝恭大叫一声,奋起气力,长剑飞出,将砍中他人刺死,可已力尽,转瞬右臂又被砍断,被枪夹住,并不摔倒,

浑身上下有如血人一样,李孝恭盯着李渊,竟然还能笑出来,最后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活着,多半比死了还要痛苦!可惜……”他话未说完,有人见李渊神色不悦,知道不需活口,两枪刺入他的心脏。

李孝恭嘴唇喏喏而动,最终还是头一歪,没了声息。李孝恭虽死,可所有的人都有感他的惨烈,心中狂跳。

李渊伸手从侍卫手中夺过单刀,快步上来,一刀砍下去。他用力极大,一刀竟将李孝恭的头砍了下来,心中余怒不平,又是几刀砍在李孝恭的身上,一时间血肉横飞。众禁卫不敢躲闪,李渊一直砍的气喘吁吁,李世民骇然叫道:“父皇!”李渊听儿子呼唤,这才松开了单刀,只觉得浑身酸软,众亲卫都是若寒蝉,不敢多言。李渊回过神来,对温大雅道:“黄门侍郎,你马上派人,去将和李孝恭有关系的人都斩了。”温大雅慌传令下去,一时间忙成一团,又怕还有余孽行刺,将跟随长孙无忌兵谏的人尽数斩了。

长孙无忌脸色发青,却是一言不发。长孙恒安手臂被砍,这久没什么毒发的迹象,知道命多半保住了,可到底能保多久,谁都不敢多言。长孙无忌早就帮二哥绑扎好断臂,长孙恒安脸色苍白,沉默地望着李渊。

李渊心思飞转,缓步走过来道:“长孙恒安护驾有功,赏黄金千两,锦缎三百匹。”又关切问道:“恒安,你没事吧?”

长孙兄弟跪倒磕头道:“圣上对我等恩重如山,我等却是不知好歹,羞愧无地。”

“你们也是为了世民。”李渊叹道:“这件事是奸人挑拨,怨不得你们,朕当然明白这点,又如何会责怪你们呢?好了,你们先回转休息,我和世民商议点事情。”他口气虽和缓,但脸上仍是悲痛非常。李建成、李元吉死去对他的打击不言而喻,但他还没有倒下,亦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长孙兄弟互望一眼,施礼退下。李渊留下李世民,突然泪流满面道:“世民,我真的对不起你的娘亲,我答应过她要照顾你们兄弟,可是……我真的……”他无法说下去,痛哭失声,李世民跪倒在地,流泪道:“孩儿不孝,请父皇重责。”

李渊流泪拉起李世民道:“世民,爹辛辛苦苦打下江山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传给你们,到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为父知你受奸人暗算,怎么会责备于你呢?一切都是为父的错,为父悔恨当初呀。”感觉头有些晕,李渊道:“世民,为父的皇位,迟早要传给你,你不要辜负了为父的希望,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世民愧然而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李渊等李世民退下,,只觉的四周灯光昏暗,一阵阵热血冲上来,这时候,有宫人将太子和齐王的尸体带回,李渊见到,心中酸楚,“哇”的声,一口鲜血吐出来,摇摇欲坠。

李世民出了皇宫,只觉得天昏地暗,身心乏力,可不想回转秦王府,只是顺着皇城走出去,如孤魂野鬼。

国难更急,兄弟阋墙,这些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本来经过疆场的磨练,一颗心坚硬如铁,但被李玄霸所骗,将西京搅的一塌糊涂,更亲手误杀了大哥和弟弟。虽对李元吉早有不满,也一直想要教训他,可真的杀了后,心中那种滋味无法言表。

顺着墙根走下去,见新月当头,惨淡阴冷,树影摇摇,有如鬼魅。李世民头昏脑胀,就这样的走了半夜,他潦倒落魂,身上又满是鲜血,旁人见了,纷纷躲避,早认不出这是声名赫赫的秦王。李世民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府邸,见到上面写着“长孙”两字,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长孙府邸。

虽然说因为长兄弟二人的参与,让事情更是一团糟,可听了李孝恭所言,李世民已知道两兄弟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心中对这二人,没有怪责之意,暗想长孙恒安为父皇断臂,无论如何,自总要去看看。

走到府门前,拍门半晌,竟然无人应。李世民暗自奇怪,心道长孙家出了大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睡着。他只是拍门,过了许久,这才有个人应道:“来了,是谁?这么晚做什么?”

府门打开,一个老仆出头来,李世民认得那是长孙家的老管家,突然想到长孙无垢还是不知下落,更是着急,只想找长孙无忌商议此事。

老仆半晌才认出李世民,脸上有些异样,李世民没有注意,问道:“无忌呢,我要见他。”若是以往,老仆早就恭敬地带李世民进府,可这时候,老仆支吾吾道:“三公子睡了。”

“你骗哪个,他这时候能够睡着?”李世民倒是一点不笨。

老仆又是支支吾吾天,李世民中不喜,一把推开老仆,冲入到府中,府中极静,如死!

李世民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了不安之意。对长孙府他是极为熟悉,冲到长孙无忌的住所,踢开房门,只见到屋内黑暗,床榻哪有人影?伸手一摸,床榻冰凉,根本不是有人回转的迹象,突然想到了什么,李世民的一颗心,也和床榻一样冰冷。冲出房来,一把抓住了老仆,李世民厉声喝道:“无忌去哪里了?”

“三公子他没来回来过。”老仆道。

李世民叱道:“你才不是说他在睡觉?”

“是我糊涂了。”老仆辩解道。

李世民一脚踢开老仆,冲出门去,叫道:“无忌,长孙无忌,你出来!”他喝声凄厉,渐渐远去,老仆这才擦了把冷汗,带上房门,招呼道:“快些!”

这时候内堂走出一批人来,都是大包小包,就要出门,蓦的都是愣住,只见到李世民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前,问道:“你们去哪里?”

那些人纷纷叫道:“秦王,三公子让我们出城,你看在往日的恩情上,不要为难我们吧。”

李世民寒声问道:“无忌出城了?”众人面面相觑,并不回答,可神色显然是默认,“那恒安当然也走了?”李世民又问,众人还是保持沉默,可这沉默中,有一种心寒之意。李世民仰天笑道:“好,好!”他虽笑,可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惨烈之意,不理这些家眷,转身离去,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出府。

李世民一颗心已如冰般凝结。

他从未想到过,长孙无忌竟然也会离他而去,他不相信,但事实已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长孙无忌和他一起参与了兵谏,他虽没事,但长孙氏已是惶惶,无论如何,今日的兵谏就一如一根刺,已埋到了长孙氏和李唐之间,他不掌权,长孙无忌只能走!

无情、冷酷,却是不争的事实!

李世民想到这里,蓦的哈哈大笑起来,如同疯狂,这时有两个路过,见李世民大笑,以为是疯子,一人道:“这人这晚在这笑,真的和疯子一样。”

“这算什么,今天京城发生的事情比这还疯狂。”另外一人接道。

先前那人道:“是呀,谁又能想到秦王杀了太子和齐王,他真的疯了吧?”

李世民脸上肌肉抽搐,握紧了拳,并没有冲上去,心中的声音在大喊,我真的疯了?我真的疯了吗?我疯到鬼迷心窍,听信李玄霸的话,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兄弟。玄霸一直对自己如亲生兄弟,自己对他感激和佩服到五体投地,偏偏是他给了自己最狠的一刀!这世上,亲情算什么?这世上,谁才值得信任?玄霸一直对我说,说我有大才,有君王之相,原来都是骗人!父皇多次给自己机会,自己却一直怀疑他的心意!自己数次兵败,折兵损将还有何面目领军?眼下就算长孙无忌都为了自身的利益,舍自己而去,这西京城的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自己?父皇虽原谅了我,但他伤心欲绝不言而喻,我又怎能原谅自己?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脑袋混乱如麻,可那两个百姓的话却总能清晰的传过来。

“秦王没有疯,只权力让人疯。”一个百姓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另外一人问道。

“以前京城早就说了,秦王的功劳一直在太子之上,所以应该立秦王为太子,但太子怎么会干,所以们兄弟一直不和,这次秦王抢先发飙,杀了太子就是为了抢太子位。”

“可他们毕竟是兄弟呀。”

“兄弟算个屁,当了太子就当了皇帝,可以为所欲为,杀个兄弟算什么呢?谁不想做皇帝,你不想?”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应声那人有了胆怯,二人终于转过了巷子,不见了踪影。

李世民还是孤单的立在那里,只觉得双颊红赤,一阵阵热血涌上来,一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凄清的月光下显得惨烈非常,

可他仍是不动,就那么呆呆的站着,月光洒下,将他的影子拖的孤孤单单,好长好长……

◇◇◇◇◇

李渊天明醒转的时候,头痛如裂,他其实并没有熟睡,可他一直强迫自己去睡,只有在睡梦中,他才能少些撕心裂肺的痛。

内忧外患,他该如何?他不知道!

不知多久,这才疲惫道:“传……内书侍郎来,朕要拟旨,也将秦王找来吧。”他真的有些坚持不下去,只想先立儿子世民为太子,平息京都恐慌,事情要一步步来,他不能倒下去,他话音才落,就有宫人急匆匆赶到:“圣上,黄门侍郎求见。”

李渊一听到黄门侍郎四个字,就有不祥之意。温大雅进来的时候,满脸的恐慌之意,“圣上,长孙氏已有小半数出了京师,不知去向!”

李渊霍然站起,脸色已变,“长孙无忌和长孙恒安走了?”他最怕这点,所以昨天好言安慰,哪里想到这长孙兄弟只怕他秋后算账,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温大雅忧心道:“是他们兄弟带头,听人说,他们昨日出了皇宫,马上用最快的速度通知长孙近亲从京城撤走,半夜就不知了去向,老臣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

李渊缓缓坐下来,握紧了拳头,一字字道:“他敢跑,我就敢杀!黄门侍郎,你传令下去……”本来想尽数诛灭京城的长孙氏,可犹豫很久,终于还是难以做出决定。要知诛杀京城的长孙氏容易,可长孙氏散居关中,引起门阀的哗变,那可如何是好?温大雅当然也白这点,劝道:“圣上,长孙无忌只图眼前之利,远比不上长孙顺德的稳妥,他走了,也是怕圣上怪责。”

“难道要朕跪着去求他不走?”李渊怒道。

“那倒不是,可眼下西京一片混乱,当图稳定军心,长孙氏虽有小部分叛逃,但为稳定门阀的立场,还不适合大肆屠戮。”

李渊沉默良久,缓缓点头。这时有宫人匆匆忙忙进来禀告,“圣上,大事不好。”李渊已经被西京之乱弄的心烦意乱,听到大事不好四个字的时候,头皮发麻,问道:“何事?”

“秦王不知所踪,我们遍寻王府,找不到秦王!”宫人惶恐道。

李渊全身颤抖起来,“你说什么?”

“我们找不到秦王,已让所有人在京城寻找。”宫人紧张道。

李渊霍然站起,双眸圆睁,晃了几晃,缓缓的向下倒去……

◇◇◇◇◇

西京大乱的时候,萧布衣已回转到了东都。

李渊被李玄霸的冤魂弄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萧布衣却是平静非常。

从河东回转东都后,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和礼遇。杨侗身为皇帝,出城十里相迎,文武百官更是迎了黄河渡口。

萧布衣领兵又征战一年多,取得的战绩可说是辉煌的无以伦比。东都不但击溃了突厥,打的突厥一蹶不振,还痛击辽东,重创渊盖苏文,到如今,西梁大军已占领了大半个山西,而且西梁大军已过黄河强攻龙门,剑指西京。

天下一统,已指日可待,

除了关中的门阀,天下人都已振奋,他们实在乱了太久,他们也迫切的希望恢复到天下一统,百姓安定。

在天下沸腾的时候,萧布衣还是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些黯然。坐在府邸中,他手中拿着半块玉,翻来覆去的看。

裴蓓静静地坐在萧布衣身边,陪着他看。

虽然知道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参考意见,可裴蓓还是喜欢陪着萧布衣,陪着他出生入死,陪着他平平淡淡。

这是真正的爱人,知心的爱人。

萧布衣终于放下手上的半块玉,叹口气道:“看不出我爹托人送给我这块玉的用意。”

裴蓓猜测道:“或许是令堂的遗物吧,不过……”小心翼翼道:“李玄霸已死,这块玉说不定已无关紧要了。”

萧布衣道:“这个东西很特别,更像我那个时代之后的东西,”

“你那个时代之后?”裴蓓虽说已对萧布衣的思维开始融会,但还是理解的吃力,

萧布衣道:“这玉并不光滑。”

裴伸手摸去,感觉的确如此,不解问,“那又如何?”

“这东西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电路,”萧布衣苦笑道:“或说,是一种装置,反正……我对你们不好解释,你很难理解。”

裴蓓歉然道:“布衣,很抱歉,帮不了你,”

萧布衣哈哈一笑,“我还抱歉,不能很好的给你解释呢,其实这种事情,和二哥说倒可能有探讨的价值,他是我在这个世上,观点比我还奇特的人物,不过他在龙门,我会找他。”

裴蓓嫣然一笑,“要去龙门,只怕也要等登基后才去了,皇泰帝已主动禅让皇位,东都百官请你登基,推辞不了的。”见萧布衣有些惘然,裴蓓惴惴问,“布衣,你不喜欢吗?”

萧布衣喃喃道:“登基?”半晌道:“我真的要登基称帝了?”

“当然了,皇泰帝已三次让位,莫要为难他了,这天下,你不做皇帝,又有哪个敢坐这个位置呢?”裴蓓轻声道。

“或许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也没有我这么礼让过。”萧布衣苦笑道。

“赵匡胤是谁?”裴蓓好奇道,萧布衣只能摇头,暗想,自己这一登基,怎么还会有赵匡胤呢?正沉吟间,卢老三前来道:“西梁王,裴小姐的手下,影子求见。”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李玄霸自尽身亡,裴茗翠只求萧布衣让她带走李玄霸的尸体,萧布衣这次并没有阻拦,裴茗翠一走,再没有了消息,不知道这时候派影子前来,有何事情?

影子进入王府的时候,还是蒙面,避开萧布衣的目光,递上个包裹道:“西梁王,裴小姐说感激你让她带走……”犹豫片刻才道:“这是她给你的东西,说……你现在已坐拥天下,别的已不在乎,或许这个东西,你还有用。”

卢老三接过包裹,得萧布衣示意,缓缓拆开包裹,现出里面的三件东西。

萧布衣双眉一扬,裴蓓也是目光一闪,二人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诧异。三件东西很简单,有两封信,最后的一件物品却是半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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