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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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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丫鬟无端端被罚跪在此处,等于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北央看了一眼嘉儿,“她们几个不在千羽楼这事儿你怎么不说?”

“奴婢没在意。”

“你是我身边唯一的大丫鬟,不是你一句没在意就可推脱的。”北央先行一步进了屋子,但嘉儿还是听到让她回去领罚的后半句,嘉儿抿了抿唇,平了面色守在屋外。

掀了帘子,屋内北月北蓉都在,一副其乐融融。看北央进来,北月露了笑脸儿,“小妹这是过了及笄,人都精神了,看这样子病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今日过来,北央还特地照了镜子看了看,面色仍是苍白。

昨夜饮酒,眼睛都还有些肿,哪里来的精神一说。却回道:“借着姐姐这话,我也该好好吃药好让身子好的快些不让家里人操心。”

北央朝着老太太行了礼,又突的跪下,“不知奶奶为何罚了那三个丫鬟,可是孙女儿哪里犯了错处,惹的奶奶不高兴了。”

“什么丫头?你先起来,你身子还没好跪什么。”

夏嬷嬷听了老太太这话,忙上前扶了北央,扶到一旁椅子,端了热茶过去,“三姑娘是不知道,老奴昨日见这几个丫头在千羽楼处说话,没个正经的干活样子。提到跟前儿问了问,这么些日子了,连姑娘吃喝用度一概不清楚,这样的丫头自然该罚。”

原是这么个意思,北央了然。

老太太这是借着夏嬷嬷罚了三个小丫鬟,暗里提醒自己别不拿她的话不当回事儿。又或者,也是告诉自己,自己这么个小丫头,别妄图在她老人家底下耍什么心眼子。

茶叶清香在口中盘旋,北央犹豫自己该如何回应。

若是装的太软,日后府中势必随便个谁都能往二房插手,若回的太硬,似容易激怒老太太。

毕竟是自己的奶奶,真说上插手自己的事儿,也说的过去。

北央又饮了一口茶,看夏嬷嬷一副慈祥面容,心中反感。

其实她的脾性此事不是不能忍,却觉无甚忍的必要。

之前是因为入宫的事儿,怕老太太使什么手段,便是拿了母子之情去压爹爹一头,爹爹想必也会听老太太的。更别说还有大娘处的算计。

这回,选秀取消,安国公府在宫中又无人,那她为何还要忍。总要露了几分脾气,好教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她北央,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哪怕是老太太,自己也不会一声不吭的就那么认了。

既然老太太嘴上没明说,那也就别怪自己拿乔了。

“不规矩了是该罚,不过我前些日子一直病着,还没来得及安排那三个。何况...”北央语气轻柔,却又有理有据。

冲着夏嬷嬷笑的模样看着更是柔善,“既是老太太派到我院儿里的人,夏嬷嬷处置之前是否好歹和我打个招呼?便是奶奶给我送了差使的丫鬟,也还是先问了问我的意思呢。”

夏嬷嬷一愣,没想到北央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算她头上了。她又不能直接说是老太太的意思,何况北央这话也堵了她的嘴。

一直无言,反应过来之后忙朝着北央赔了罪。

“嬷嬷是奶奶跟前儿的人,不用向我告罪。”北央说着又起身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儿,那眼角还有水光,身子瘦弱,皱了眉更显憔悴。

“这回要是我娘亲院子里头的春嬷嬷去罚了两个姐姐的丫鬟,老太太想必也会生气的。”

这话说的实有歧义,大房和二房虽不干涉,但老太太想管还是能管的。不过刚才老太太装了回糊涂,这话钻了巧,让老太太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

北月含笑不语,北蓉听这话想给顶回去,却被北月拉了袖子。

老太太面容不变,敲了敲拐杖,“三丫头说的对,夏嬷嬷你是不警醒了。罚你一月月例银子,下去吧。”后又盯着身前北央,“身子这几天感觉如何?”

“回奶奶话,昨夜头疼,早早的睡了。这会儿还有些气闷,也不知奶奶今个儿唤了孙女儿来是什么事儿要吩咐?”

“无什么事儿,就问问你身子。还有...”

片刻停顿,北央抬眼和老太太对视,双方目光均无躲闪。

“还有你们三个都已经及笄了,后头行为举止都要注意些。更要多在闺中学习女红,琴棋书画,这样出去了才不给安国公府丢人。”

北月,北蓉,北央,均行礼称是。

北央一出屋子,就将那罚跪的三个丫头带走了。夏嬷嬷门口看的清楚,又见三姑娘连从自己身边儿过都没给自己个眼神,心中越发气恼。

而北蓉原本还想等着北央一起,顺便说她两句,却被北月给拽走了。

屋内,老太太换了动作,躺在软塌上,看着梁上雕花出神。

“还真是不一样...”她不自觉说了这话,想到自己小女儿北倾,和北央虽长得像,性子却差的十万八千里。若当年北倾是这么个性子,是否就不会那般早的就去了。

脑海闪过北倾天真娇憨模样,歪在自己怀里唤自己娘亲...没再深想,唤了夏嬷嬷进来。

“你去请大夫人来一趟。”

回了千羽楼,嘉儿明白自己失职。今日这事儿说小可小,往大了说,院里丫头去哪都不知道,这不等于是给了话头把柄让人拿捏么。

嘉儿端了茶盏举于头顶,跪在二楼床边。

北央换了衣袍,从屏风后走出来见其自觉,开口道:“今日便罚你跪两个时辰,若下回再这般不警醒,你就去夫人身边伺候。”

之前在不忘庙中,北央从未对嘉儿说过这般重的话,即便犯错也是含糊过去了。这会儿被这么一说,嘉儿才头一回深刻体会到,这不是在外头,而是在阶级森严的京中,更在规矩多,人心杂的后宅。

北央没等嘉儿回应,又去了一楼。

一楼门口前,三个丫鬟不敢进屋,只跪在门口。

北央此刻才打量起了这三人,看着不过都是十四五的丫鬟,长相均算的上清秀佳人。

一一问了来历府里关系,才发现都是人牙子买来□□许久的。

也不知老太太是真关心自己这个孙女儿,给自己找了得用体面的下人。还是早就打算好了送自己入宫,而这三个美貌丫头,便是当个特殊时期的筏子。

北央冷笑,不怪她想的太远,实在老太太有卖女求荣的前科。何等腌臜的心思。

“别在门口跪着,进屋来。”

三个丫鬟眼观鼻鼻关心,乖乖进屋又从新跪在北央跟前儿。

北央气闷,从起了到现在更是连口东西都没吃就要应付这些,语气自带三分怒气,“你们三人被送来许久,之前我身子病的重,便一直没来得及安排你们。今日既出了这事儿,便和你们说说日后在我跟前儿该如何伺候了。”

“你们是千羽楼的丫鬟,便只有二夫人和我才能处置了你们。若下回再有其他院子里头的人无缘无故找了你们错处,身板子就给我放硬些。我都没说什么,轮的到别人说吗?”

见三人有触动,北央又放缓了些语气,“你们日后,跟着嘉儿后头好好学学,日子长了,便也该知道如何伺候了。”

又一一赐名,红梅,红影,红菱。

这才一人去了世安苑寻了孙氏。

这夜,安国公府各院又得了千羽楼的三姑娘发了热症的消息,只念叨着定是身子还没好就被老太太折腾的。下人言语,也不敢传到主子耳朵里。

只北央躺在床上难受的捂着腹部直抽气儿,她是故意说发了热症,实际是下午在孙氏处吃多了。

借着这茬儿,又推了不少出门应酬的事儿一直在千羽楼养病。直到五月底,那因蛇毒的病才算好透了。

五月二十九,定做的夏季衣裳并珠钗绢花一并被送来了府里。

衣裳都是事先定好的,这珠钗绢花,被送到千羽楼之时,可就剩下了几个不入眼的。

姑娘及笄,该是备上几套体面的头面儿。

老太太倒是给了北央两套,不过那样式一看就是老太太年轻时候自己用的,贵重是贵重,样式却太老套了。

孙氏更是没什么好东西,又或者说是好东西都当了给北兴在官场应酬用了。中馈处又舍不得给银子,搞的北央妆奁里头还真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也是这天傍晚,秦晚又送了请帖来了府里。这回没再把北蓉落下。

请帖所言,邀北家三位姑娘于六月初一在鸿宾楼一聚,由头则是夏季到了,宰相之女刘心蕊办了个夏字集诗会。

北蓉得了请帖就去了柳稍小筑去找北月。

“姐姐你说这刘心蕊办集诗会,怎么是秦晚给咱们送了请帖?”

“自然是宰相之女看不上我们,没请咱们。但秦晚又想喊了北央,便下了帖子把你我捎带上了。”

“每次有刘心蕊的地方,总不忘嘴上讥讽我。我还真不想去。”

北月正习字,待最后一笔收尾,才道:“去不去随你就是,我倒是愿意去的。”

“为何?”

“带小妹出去逛逛,让外头的人都认识认识她。”

北蓉心忖你倒是大度,都成了顺带的,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却不行,得了这么个机会,便琢磨尽了脑子,想让北央到时候在众人面前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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