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离铺子不远,但街上人很多,大多数人都朝着东边的方向涌去。“大家都怎么了?前边有什么?”
吉星河走在她马车临人群的那一面,往前头张望了一番,道:“好像今天是礼佛日,大家应是去烧香拜拂。”
“有次我出门,碰到活佛讲经,也是这般人朝涌动。”
“是啊,大尚朝寺庙和道观都有,朝廷不拘约他们,大家便各取所需。”吉星河见路上车子也增多了,就更加了一番小心,怕佟司锦的车被撞到。
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到达铺子门前。佟司锦的铺子名叫“花想容”。她亲手写的牌匾就挂在店铺上头,三个簪花小字写得是瘦洁秀丽,流畅潇湘。
申德良正在铺子里招呼客人,见佟司锦来了,忙让客人等一会儿。他迎了出来,将佟司锦和吉星河迎了进去。
吉星河早已知佟司锦开了铺子,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进到铺子里,只见一组矮柜子靠墙而放,墙上挂着木制格子,上头展示着各种瓶瓶罐罐。另一边有几张圈椅和绣墩,围着三个剔红香几而放。铺子里有两个年轻的妇人,还有一个戴了帷帽的少女。
佟司锦示意吉星河去圈椅那边坐了,她亲自去接待客户。“不知夫人想看看什么?”她问的是那位年纪稍长的。
对方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去看刚才接待自己的申德良。申德良笑道:“这铺子是她的。你今儿有福了!这些香脂都是她制的。”
这妇人见她肌肤如玉般莹润,又似雪般洁白,羡慕不已,问道:“可有让面部肌肤湿润些的?我这干的,眼尾都显皱纹了。”
“有的。你试试这款‘落雁’,每天晚上在眼尾附近多抹一些。”佟司锦拿了一个细瓷瓶子递给这妇人。她考虑到京城多风,气候干燥,这与江都大不相同。在香脂设计上考虑到滋润和增白的功能,区别于江都的“闭月”“羞花”,她推出的是“落雁”和“沉鱼”。
这妇人接过去,揭开盖子闻了下,香味细腻不刺鼻,她付了银子,高兴地离开了。
佟司锦五官长得美,肌肤无暇,气质沉静高逸,她往铺子里一站就是活招牌。再加上她还是这些香脂的研制者,待人态度极为亲和。
铺子里剩下的那位年轻的妇人和少女,都围在她的身边,讲述着各自的诉求。佟司锦按她们的要求,给了少女能增加皮肤白晰感的“沉鱼”。年轻妇人则“沉鱼”“落雁”各拿了一瓶。
她俩还没走出铺子,外头又哗啦啦进来几个妇人。原来第一个妇人家就住在附近,她出去见着熟人就忍不住说,“真没想到花想容的老板长那么美,要是用了她家的东西,能长她那么美就好了。”
有人问,“申先生说铺子招牌是老板写的,我看那字就写得好看。”
这妇人道:“是啊是啊,人长得更好看。”
她这一番宣传,妇人们跟着就进来看热闹了。她们见前头那个所言不虚,有的买香脂,有的要问肌肤上的问题。佟司锦一时忙不过来,申德良忙过去帮忙,谁知那些妇人只要佟司锦递来的瓶子,好似经了她的手就会受到加持一般。
申德良无奈,走回去与坐在暗处角落里的吉星河道:“要是佟姑娘每天来铺子的话,这生意就赚大发了。”
吉星河笑道:“你跟她说说,看她肯不肯。我猜她是不肯的。”
申德良摇摇头,“她不愿意,二爷你就劝劝她。”
“我不劝。”吉星河看着人群中的佟司锦,她落落大方,应对有方,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这个姑娘,对她了解得越多,他就越中意。
申德良被一口噎了回去,他还想说些什么时,忽然门口起了一阵喧哗。“你这人怎么回事?挤什么挤?”
“让开,我要进去。你们看我这脸,我的脸被这里的香脂毁了。”一个穿着罗衫身材苗条的姑娘奋力往铺子挤着。
原本大家都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着队,对于插队的都表示反感和不满,可一听这姑娘说的话,便不由自主看向她的脸。只见她脸上有几粒痘子,红肿着,快要溃烂,又都咂舌道:“哎唷,这痘子,看着吓人。”
“这个传染不?听说这烂的地方,会流水,滴到哪里哪就烂。”
“天哪,你说的是真的吗?”大家闻言都往后退,这苗条姑娘就顺利地挤到了前头。
佟司锦早就听到了这一切,但她仍旧不动声色,在给面前一位妇人试香脂,她纤纤玉手挑了一点,抹在妇人手腕处,让她看效果。
“喂,你看我这脸!”苗条姑娘一使力,将那试香脂的妇人挤到边上,自己取而代之,伸手指着脸道。
吉星河怕她有事,起身站了起来。佟司锦似有灵犀般看过来,朝他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她好像才看到这姑娘,啧了一声,“你这脸,可真是难看,怕是好不了啦。”
那姑娘神色变了变,差点哭出声来,她是真怕自己脸坏了,可继而她想到被叮嘱的那些话,眼神转狠,“你还有脸说呢!我正是用了你铺子的香脂,脸才变成这样。”
申德良一听就急了,几步蹿了过来,他打量着这个苗条姑娘,“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压根儿没来过,怎么说是从我们这边买的香脂?不要血口喷人!”
姑娘急得跺脚,“这瓶香脂是你们的吧?我可没有诓人。”她说着,拿出一个瓷瓶子放到面前的柜子上。
佟司锦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早就看出这姑娘色厉内荏,恐怕是来找事儿的。申德良拿过瓷瓶子细细研究了一番,他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与佟司锦道:“这是我们铺子里的。”
那姑娘得意起来,看着环附近的妇人们道:“我说得句句都是实话,我根本就没撒谎。”
佟司锦倒没怎么生气,她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那姑娘说道:“不知姑娘有何诉求?可否说来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