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司锦将佟司钰的反常收尽眼底。随后她们随着若雪去了另一处院子,在那里用了饭。佟司钰心不在焉,佟司钥只能和佟司铃聊天。现场除了若雪之外,并无谷家的人,佟司钥说起话来便有此没遮拦,她拈了块点心放入口中,问若雪道:“不知用完餐还有无别的活动?”
若雪道:“外头天冷,老太太怕大家在外头冻着了,便让你们投壶玩,那处地方大,还可以写字作画吟诗,说的是请姑娘们随意。”
佟司钥道:“投壶这个好玩,三姐姐,一会儿咱们就玩这个吧。”
佟司钰胡乱摇着头,“我觉身子乏得很,只想回屋子里歇着。”
佟司钥看她一眼,“咦?刚才谁兴致最高呀?怎么这会子焉头耷脑的。哦,对了,该不是还想着那位紫袍男子吧?”
佟司钰脸一线,瞪了她一眼,“你有没有规矩,这样的打胡乱说也是能出口的吗?看我回去给不给玛麽告状?对了,你刚才还推倒屏风,让我在大家面前丢脸,我还没说你呢。”
佟司钥跳起来反驳,说那屏风分明是佟司钰自个儿推倒的,又叫佟司铃给她做证。
佟司钰不依不饶的数落着佟司钥,佟司钥便拿那紫袍男子出来说话。现场叽叽喳喳,乱七八糟。佟司锦坐在一旁,她发觉自己低估了对方,一时被吵得头昏,便道:“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别忘了我们还在别人家里作客。”
佟司钰气得把手里的果子扔到桌子上,眼泪汪汪起来,说她们长房联合起来欺负她。佟司锦见状,也懒得理她了,见清闲不可得了,自己已经吃饱了,便起身往外头去。
而此时,谷老太太坐在花厅,端了茶盏小啜口茶水,撇着嘴道:“不是我说嘴,你那侄女也太沉不住气。我听盛儿说,她们挤在一起,将屏风都推倒了。他请来的那些公子哥儿还被吓了一跳。”
佟琦青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谷老太太所言,就是在打她的脸,那意思是说她娘家管教不严。她也听若雪说了当时的情况,心里恼着佟司钰她们,脸上却强挤出笑来解释。
谷家小儿子谷盛这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向谷老太太问完好后,便走到后头给她捏肩。谷老太太满意地闭上眼睛,心道还是儿子好。口中却嗔道:“你不去招呼那些公子哥儿们,跑这边来做甚?”
谷盛嘻笑道:“给他们找个地方,他们就自己乐去了。”他转头看向佟琦青,“嫂子娘家几个侄女看着都不错啊。”
佟琦青心里顿时有所警觉,她勉强笑着客气了几句,便想岔开话题。谷盛却说起她几个的外貌,问姓谁名何。这下佟琦青也不好避开,只得一一答了。她内心有所不安,但又想起,谷老太太对她这个小叔子谷盛娶亲的要求高,他本人也眼光高,不轻易能看上谁,便就释然了。
谷盛又与老太太寒喧了几句,便脚匆匆地离去。佟琦青也以要去看顾下侄女们,为理由告辞。
这边佟司锦在屋子外头的花池边站着,看辽阔的天空,赏太阳西斜后洒下的万道霞光,她忽然想起在京城里的吉星河,有了一种“若他在身边就好了“的感觉。
没过多久,佟琦青过来,神色淡淡地,叫她们去玩投壶。那场地的确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大陶缸,一边的案子上有类似孩童使用的木剑,五颜六色的。
玩的规则是,大家各执一种颜色,往陶缸里掷。以掷中多者,为赢。
也不知是怎么了,来谷家庄子之前,是佟司钰强压着佟司钥,占上风。现在佟司钥见佟司钰消停了,倒是主动去挑衅她。这二人走到哪里,便将争执也带到哪里。
佟司锦觉得扫兴,她自己便走了出去。黄昏刚过,夜幕降临,白天时不时刮上一阵子的风停了。刚掷过剑,佟司锦此时也不觉得冷,她按照刚来的路线,原路返还。这庄子虽大,但处处都挂着灯笼,许是里头蜡烛粗壮的原因,将附近照得亮堂堂的。
她自顾往前走着,忽然迎面走过来一位男子。佟司锦往边上避了去,那人忽然说话,“眼前可是佟家二姑娘?”
佟司锦略觉得奇怪,谷家她只认得一个佟琦青,这男子是何人?为何认得自己?她转过脸来,扫了一眼对方,见他身量不高,因有灯笼斜照过来的光,她能看到对方那张过于俊秀的脸。她莫名对这人无好感,便装没听到不言语,只等对方过去。
这谷盛本是在另一座跨院中,与他带来的那些公子哥儿们喝酒掷骰子。玩到一半,他突然变得心神不宁,焦躁起来。他想到了佟琦青带来的那几个侄女,这次请她们来玩,其实是他极力促成的。
前些时日,谷盛在外头闲玩的时候,便听说威远伯家的姑娘,相貌长得美。这句话进了他的心,在家呆得无聊时,便冒了出来。
谷老太太最听谷盛的话,她的这个小儿子,人长得俊俏,心眼儿又活泛,嘴巴还比蜜甜,她看着最为顺眼。谷盛一撺掇谷老太太,老人家便让佟琦青让她的侄女们都带过来,说是家里也请了贵族公子哥儿。
在城里大家规矩都严得来,即便是那样,男女在订亲之前,还都要找法子相看一面。到了京城以外的地方,这天高皇帝远的,姑娘小子们便可放松一些,相中了,回去再找媒人说亲,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美事儿。谷老太太是这样想的。
佟家那几个侄女,自从进来到现在,谷盛都在暗处观察了她们。头上插满钗簪的那个,想法都写到脸上,他不喜,功利心太强。总跟她对着干的那一位,他也看不上。另一个岁数看小,且长相普通。
他的目光移到最后头那个人身上时,突然就有种拔不出来的感觉。她长得是好看,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淡定和漠然,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妖艳贱货,都十分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