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五爷听了这句话,大脑有些发懵。提亲啊?这个得想一想,且他做不了主。但他向来对年轻女子投怀送抱无力拒绝,心里正当犹豫矛盾时。
佟司钰可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拴牢眼前这个廖五爷。她把荷包往廖五爷手里一塞,满怀情意的双眼望着他,然后挣脱他的手,扭头就往回跑。
廖五爷看看手里的荷包,又望望姑娘远去的背影,摇摇头,把荷包揣进袖笼里,自去小解然后回院中不提。
佟司锦就蹲在雪堆跟前,见佟司钰与那人拉拉扯扯了一阵子,接着从自己跟前跑了回去,然后又见那人也走掉。眼前是空无一人,只余天上钻出云层的月亮,清清泠泠地照着大地。她是觉得看了一场好戏。
这佟司钰为了抓牢相中的人,也够豁得出去,甚至不愿意等到明天说给佟琦青或者齐氏,跑出来私相授受。不过,这件事情目前与已无关,她也没那个心思掺合进去。见月色甚好,不愿这院中发出的呕哑之声污了耳朵,便起身抻平衣角,往后头那幽静之处慢慢走去。
谷家这庄子甚大,离了那群人饮酒院之后,其余各地处处静谧安详。月亮又不知躲去了哪里,周遭渐渐变得漆黑。佟司锦四处游荡了一阵子,决定回去休息。她抄的是条近道,贴着一处院落的后墙,穿过去离住处便不远了。
她出来是穿的是一双软底子锦靴,走起路来轻巧无声。当她从院墙跟前走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跟我装蒜,我扔下前头这么多人过来,是看得起你。”
这是谷家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佟司锦见前头有道角门似未关紧,她快步走过去,闪进门里,摸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屋子后关。从开了道缝的窗子往里看。
正对着窗子有张红木案子,上面摆着一个填漆锦纹敞口匣子,里头放着各式粉脂和一柄花鸟纹铜镜。看上去就是闺阁女子所居之处。果然一道女声传了出来,“三爷,老太爷说是晚上回京城,也不知他是否真走了,我怕……”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要不有你好受的。”
女子哀求道:“万一被老太爷发现了,妾在府中哪里还有活路?”
“你不从爷的,难道就有活路了?你想想,你一个小妾,老太爷娶你,为了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日夜服侍着老太太么?上回你侍候了小爷我,我跟老太太一说,就让你单独住进了栖霞阁。那栖霞阁又不挨着老太太的住处,也免了你的服侍,你跟正头夫人有啥两样?”
里面沉默了好一阵子。接着,就是脱衣服解钗环的声音,男子不耐烦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前次你不是快活得要命吗?怎现在推三拦四?宛荷,你攀上小爷我,你就等着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上回老太太和老太爷都不在家,现在……前院老太太还在的吧?”
佟司锦听到这里,心里有几分明白,这个叫谷三爷的,应是在逼迫他父亲的小妾宛荷,欲行那苟且之事。她摇摇头,没想到看似冠冕堂皇的人家,里面还有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污耳朵!
她听不下去,转身就要走。没承想,窗子透出来的光线亮堂,她收回目光后,一时无法看清脚下之路,一不小心碰到一垛劈柴。劈柴本是码成齐整的一堆,这一碰垛形哗啦啦地散了架。
“外面是谁?”里头那位谷三爷大声问道。佟司锦听他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一时不知往哪里躲藏。
忽然有道黑影出现在她身后。她的嘴被捂住,身体被带着往另一边阴影处而去。她不敢反抗,屋子的窗子被推开,有个男子伸出头来四处张望。佟司锦这下确认了,这个谷三爷正是傍晚时分跟她搭讪的那位男子。
她摒住呼吸,见他张望一阵把窗子关上了。他的声音随即响起来,“可能是野猫,我今儿还看到外头跑了两只。”
佟司锦长吁一口气,她曲起手肘准备给身后那人重重一击。对方却靠近她耳边,转声道:“哎,是我。”吉星河?她顿时泄了力气,静靠了一会儿,又突破弹跳起来。她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吉星河指了指刚才佟司锦偷听的那间屋子,窗子透出的光亮已经减弱,且里面不停地发出喘息等声音。佟司锦脸腾地红了,吉星河带着她从角门闪了出去。
他们快速离开那座院落。佟司锦抿了抿唇,正待开口询问。吉星河主动与她说,自己正好遇到青樱,听说她被接到谷家在城外的庄子上来了。正好他明天下午当值,便骑着快马赶了过来。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佟司锦想到庄子外围修建的高墙问道。
“跳墙进来的。”吉星河道,“这地方远,我不放心你们。”
“有什么不放心的?”话出了口,佟司锦想到刚才的情景,便住了口。果然吉星河停下脚步,用黑亮亮的眼睛望着她。她抿了抿嘴,脸上是有些讪讪的,但心里还有滚过一道甜。她扯了他一把,两人继续往前走。
“你晚上有地儿歇吗?要不你回去吧,我现在回去就歇下,明儿就回京城了。我不会再出屋子了。”
“我明日再回。这里屋子多,随便摸一间无人的就可歇一宿。你也别担心,这里头的条件比我那会儿在山洞里的要好很多。”
吉星河有主意有办法,佟司锦知在这方面说再多,也没什么效果,便由了他去。他们边走着边说话,方才她要么是孤影对月,要么提心吊胆,佟司锦只觉得这会儿的感觉比方才好一百倍,应是知道身边有可倚仗之人,安全轻松的缘故。
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向吉星河道再见,叫他赶紧去休息。吉星河见眼下时辰的确是太晚,怕影响到佟司锦,也不再逗留了,抱拳后便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