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氏犹豫了一下,道:“现二姑娘和三姑娘因犯错,都受着罚呢。拿这么好的锦缎过去,她别把错不当一回事儿!”
佟托哈皱了眉,“禁足,知道错了就行。”
“我见老太爷气得狠,怕她们不能体谅这些,早上又让她们去牌位那里跪着思过去了。”
“两个都去了?”
“是的。就这样,我看二姑娘还不服气。”那氏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佟托哈眉头越皱越紧,“错处主要在三姑娘身上。那二姑娘……我问你,太后自己和二姑娘拉上的关系?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
那氏脸上掠过一阵慌乱。她赶紧找借口道自己忙,忘记说了。又把吉夫人如何来带佟司锦去宫里、第二回去太后有赏赐等,捡要紧的轻描淡写说了一遍。
佟托哈道:“太后这边先不说。如今二姑娘也说了夫家,嫁人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你别盯着她了。重点是要把三姑娘,还有后面那两个,多操些心才是。”
那氏脸色僵了僵,她把刘婆子叫进来,让她去通知佟司锦回后院。至于吉家送来的那些年礼,佟托哈已经无暇顾及,那氏正好全收进库房,谁也没有给。
刘婆子在佟司锦面前做顺水人情,“老太太让二姑娘回去。咱们都看着为姑娘叫屈呢。你看三姑娘,还在那里跪着……”佟司锦站起身,拍了拍夹棉旗袍着地之处,掀眼皮子看了刘婆子一眼,没有说话。
她回到清合院,冯婆子凑了过来,她将吉家送的那些年礼,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通,说那些锦缎都说是从宫里得的,又说那插屏是如何精致富贵……
佟司锦这才知道,或许她这次免跪,是吉星河的功劳。
……
今天一大早,于孝通正要去院府,被一个瘸腿男人拦住去向,大喊冤情。这瘸腿男人看着还二十来岁,衣衫褴褛,头发如杂草般蓬乱,露在外头的皮肤有被冻伤的痕迹。
于孝通经询问,知这人叫黄瘸子。要告的是英国公府。黄瘸子说国公府的五爷使马踏伤他,还着人晚上要来勒死他。所有的种种,只因他和廖五爷有那么一段孽缘。
于孝通近日弹劾官员,因有理有据受到皇帝的肯定。黄瘸子自找上门来,且说的条条在理。于孝通听后,知这桩能给自己添彩。他着下人找出家里旧棉袄子,让黄瘸子穿到身上保暖。
黄瘸子跪在都察府院的堂下,不用于孝通审理,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要说廖五爷如何将他逼迫到这般田地的,居然还有一段旧事。曾经黄瘸子腿也没瘸,家里虽贫穷,但也娶了妻,且妻长得眉清目秀,相貌出众。
廖五爷偶然路过黄家,见到他的妻子,便施之以利诱。黄妻刚开始不从,被他强取,二人遂勾搭成奸。黄瘸子发现之后,以命博之,被廖五爷殴打成伤。因未得到及时救治,他便了瘸子。
廖五爷对黄妻一时新鲜,久了便心生厌弃。黄妻幡然醒悟,羞愧难当,一根绳索系于梁上自尽。黄瘸子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错了外债。妻子死后,他卖掉房子,开始以乞讨为生。
于孝通一拍案子,喝道:“既是你已落到这般田地,廖五爷为何还要使马来踏你。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说实话!”
黄瘸子如筛糠般地发起抖来,他匍匐在地,“奴才不敢隐瞒。后来,奴才去问廖五爷要过几次银子。应是他对此心怀不满,这才发狠使马踏我。衙役来问话时,我没认出来他。到了夜间,有人要勒死我做成自尽的假象。当时那人以为我死了,他道出了廖五爷的名字,我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于孝通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又听衙役已经介入,知应是有人报到顺天府。那么,顺天府可是拿到了廖五爷?
他命人将黄瘸子关押后,便骑着马来到顺天府。府尹顾同吉正在后院喝茶,听说左副都御史来访。这左副都御史和顺天府府尹,虽官阶品级一样。可都察院上达天听下通百官,地位超然,顾同吉不敢怠慢于孝通,亲自出去将他请进来。
于孝通介绍了黄瘸子来告状一事,问起衙役这边的动静。顾同吉大脑快速运转着,他知这回是不能包庇廖五爷廖知隆。便表示已派出衙役全城搜索,应该这两天便有下落。
按大尚朝的规定,都察院和顺天府同时介入一个案子,涉及到朝廷命官的,由都察院先办,待案情明晰后,转交给顺天府办理。
于孝通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廖知隆是籍由一只绣花荷包,才暴露出来身份的。而这个绣花荷包,据说是佟家二房嫡女的。
这又绕到了佟家,于孝通只觉巧得让人惊奇。他从顺天府出来之后,便去了英国公府。国公府上廖老太爷柱着拐接待了于孝通,这个老太爷知小儿子犯了事,找顾同吉通融没得到肯定的消息,便派人想干掉黄瘸子。这人倒是回来了,说黄瘸子已经毙命。
廖老太爷准备观察一天后,将躲在乡下庄子上的小儿子接回来,好生管教一番。可这半天还没过去,都察院的御史就大驾光临了。他心涌上不吉的想法。
果然于孝通进来后,屁股还没坐热,就跟廖老太爷通报了眼下的情况。他道:“府上廖知隆犯事儿,顺天府正在缉拿他。现在黄瘸子活着,没弄出人命案子,如果他能自行归案的话,按照大尚朝的律令,处刑时必会有所减轻。”
廖老爷一听黄瘸子还没死,他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他手扶着案子,大骂了儿子一通,表示听从御史大人之言,出动家丁去找人,定当配合都察院行事。
于孝通在去往佟家的路上,心情很微妙。他已经发现,只要牵扯到佟家,这案子都异常通顺、好办。他却不知,顺天府顾同吉说的,是佟家二房嫡女送的荷包。待他登门去门时,情况却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