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东活佛也是识物之人,他看了看手里的佛珠,便收于袖中,微微点头,“端妃娘娘但请放心,我即刻便会去找高人,交由娘娘差遣。”
端妃此时坐在圣寿节家宴席上,想起之前的这些情景,内心放松了不少,她抬眼看看不远处,另一桌上坐着的吉星河,又瞥了一眼佟司锦,心道:大阿哥诚郡王那边已经将人找好,这回你们是死定了!
次日。慈仁太后将佟司锦召进宫里,按照礼仪将她收为义孙女。佟司锦对于这份来自太后的恩宠,自是无比感激。不论是出于客观还是主观原因,她都不会很快与吉星河成亲。而成为太后的义孙女,便能以给太后请安之名,来到宫里找吉星河,这无疑对自己是很利的。
太后收义孙女,后宫里诸位份位靠前的妃嫔及郡王和贝勒府里的福晋、庶福晋,自是要来见证这个场面。
尽管其中如端妃、静妃和沁妃,还有佟司钰,她们对于佟司锦近日风头无两,暗中将白眼都翻到天上了。可表面上,都装出和乐融融的神情,口中说着恭维太后的话。
佟司锦看着这些,都替她们感觉到累。
慈仁太后兴致很高,说要带着大家去花园游玩。
出了福宁宫,南面便是花园,是专门为太后和贵妃们活动所用。这日春和景明,园内的花草树木都已长出新芽,处处都是春和景明勃勃生机之象。园中有一水池,水光潋滟,波光粼粼。池上有一座亭子,建于水面之上,微风徐来,令亭中之人神清气爽。
太后叫佟司锦她们去四处逛逛,自己与端妃几个坐在佛堂慈荫楼前说话。佟司锦还是第一次进福宁宫花园。她没有什么雅兴赏叶观花,只为要了解后宫各地的布局,她倒也认真地沿着青砖铺就的小径走着看着。
前方是一处由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旁边种着丁香、玉兰和海棠。佟司锦走到假山附近,正想拐向一处通往水池的小道上,就听到从假山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这是听谁说的?”
是佟司钰在说话。佟司锦灵机一动,将身子隐在旁边凹进去的山洞中。
“回姑娘,前奴婢随姑娘去娘娘那里请安。娘娘留姑娘用膳,奴婢听娘娘跟前的宫女咏月说的。”
这是翠环的声音。翠环本是佟家的丫头,佟司钰出嫁时带上了她。能让佟司钰去请安的自是静妃娘娘。佟司锦留意过,静妃跟前得用的宫女名叫吟风。这咏月看来便是静妃身边的另一名宫女了。
“咏月所说的那个物什是什么?”
“奴婢听咏月话里的意思,这物什在新来的三阿哥那里,具体是什么娘娘和二阿哥都不知,他们也在寻找呢。”
“难怪呢……”
之后是一阵子沉默。随后佟司钰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再去跟咏月套套近乎,问清楚那物什长什么样子?这里有一块银锭子,你先拿用吧。”
“是。”
紧接着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佟司锦回想着方才听到的这番对话,心想:这个三阿哥无疑便是吉星河了。静妃和义郡王要找的物什是什么?这倒是一条新信息,她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
这边慈仁太后认了佟司锦为义孙女,那边宫里按仪程往佟家,送去了布帛、器具之物。如今佟托哈也不再驻守京郊。德正皇帝虑着佟家的情况,又念佟托哈年岁已老,中命他协理驻守事宜,大部分时间都在皇宫内上朝。
佟托哈自是明白圣意。外人都道自家风水欠佳,内宅频繁出事。是风水问题,还是家风不正,佟托哈从察哈尔回来后,便一直在反思。他内心得出的结论,是后者占主要因素。
到了现在,自家长房二姑娘即将嫁入皇宫,佟家再不能出任何纰漏,否则便无翻身之日。
回到城内之后,佟托哈将自家两个儿子专门叫回来,重申了佟家安身立命之规矩。
那佟海泰虽然在妻妾上是非不分,但他在庶务上还是有一套。这些年他在莘州采集最近几年农历农时数据,对朝廷顺利修订农历大法做出了贡献。他在那里还观察了天文天象,推断出的气象状况,与京城钦天监的演算吻合程度相当高。为此,佟海泰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官位也往上擢升了一级。佟福泰也跟佟托哈相仿,家中事务大撒手,只管在外头做事情。
佟托哈道:“如今家里不比从前。祖上烧高香,长房和二房都有姑娘高嫁得了体面。眼下看着二姑娘要嫁进皇宫,家里再不能出半点差池,否则辜负了圣恩,就会连累到已经出嫁的姑娘,以及她们的夫家。”
佟海泰和佟福泰听后俱是后背发凉。长房这边出了多少问题啊,光妾就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坐定谋害嫡母之名。二房前些年从公中捞了不少好处。追究起来,谁都落不得好。到现在他们还平平安安的,无疑是佟托哈所言:祖上烧了高香。故而,他俩都唯唯喏喏地应了。
佟托哈命他俩定期回家里说道在外头的情况,他自己将佟司铎、佟司铮、佟司铭这几个孙辈中的男丁,以及外孙轩轩,都带在跟前,亲自过问他们的学业,教他们骑射。
佟家以前所没有的欣欣向荣局面,终是呈现了出来。
而现在佟司锦又被太后收为义孙女,这份体面大尚朝独一份。佟司锦之祖父佟托哈在家接了旨意,再三叩头谢恩。
家里终有了自己向往的宁静,佟司锦也深感欣慰。谁家的生活都不是永远平静无波,但现在祖父在家里坐镇,母亲韩氏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与婶母一道主持中馈,说话份量也越来越足。姐姐拿体已银子在外头投了两家铺子,每年都能拿到分成。弟弟们在祖父的教导下日益精进,假以时日,佟家这些后辈也有出息起来。
佟司锦眼看着佟家如此,便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