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进宫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鹿骨扳指,对于大尚朝的重要性。可她现在却拿出来送与外头的人……
吉星河想到这里,预感到要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他只觉得呼吸有些艰难,紧紧地攥住佟司锦的手。佟司锦虽不知那扳指的重要性,但静室里发生的一切也令她吃惊,加之吉星河情绪的影响,她也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观察着他们。
那巴东活佛对着烛光照了照手里的扳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他知道时机已已到,开口道:“好好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里也有一宝物,娘娘看看可合心意?”说罢,他起身从佛龛的密匣里取出一物。转身回到案旁,将其置于案上,然后持掌对它闭目行加持礼。
端妃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物什,见其是杵状模样,通体赤砂红,许是加了金粉的缘故,在烛光下散发出刺目的亮光来。她不由得掩住口鼻,见巴东活佛停了下来,问道:“这是何物?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大的气道来?”
巴东活佛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这金刚杵是我的法器,它的用处是能干扰人的心性,影响对方的念力和喜好。别看闻起来它令人不适,可实际却是,这腥臭味难闻,达到的效果却完美。且这味道越浓,法力越强。”
端妃面露欣喜之色,她也顾不上掩口鼻了,“本宫若是用了这杵,是不是就能让皇上对本宫回心转意?”
巴东活佛微微点头。
端妃狂喜,一把将金刚杵抓到手里,“快告诉本宫,这要如何使用才能起念力?”此时她倒是觉得这腥臭味入鼻也好闻了。
巴东活佛道:“将双方的生辰八字写到明黄色的丝绢上,想对谁起念力,就将对方的名字用银针刺中。然后用丝绢包裹好,埋于土中。就是这么简单。”
“好好好!本宫定要为佛祖重塑金身!”端妃用手摩挲着这金刚杵,仿佛已经看到皇上重新踏进毓禧宫的情景。
巴东活佛眯起眼睛,拿出一个紫檀木匣,正要交给端妃,忽然听到后窗外发出“咚”地一声。他脸色大变,起身几步冲过去,伸手去推墙壁。那墙壁竟然开了!原来这是一道密门。他闪身冲了出去,矮胖的身形却异常灵活。
端妃吓得花容失色,但仍是牢牢将金刚杵抓在手里。她无意识地跟在巴东活佛的身后,走出了那道密门。
*
吉星河和佟司锦在后窗外,听得那是惊心动魄——这个端妃为了争宠,不惜来找歪门邪道。要知道皇上最忌讳这些个邪术,祸乱宫闱!再说了,什么发愿力影响喜好,说不定能祸害皇上的身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在此时,他俩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响。吉星河眼睛余光扫见是一只野猫跳落到木板上,他顾不上这只猫,因为他看见巴东活佛已经朝后窗这边冲了过来。他一伸手要去拉佟司锦,准备逃走。
佟司锦朝他比划了个放心的手势,自己就势往隔板后躲去。
自己引走巴东活佛也好,这个念头在吉星河大脑一闪,他便快跑起来,朝山下蹿去。巴东活佛追出来时,只看到一个远去的背影。他往前追了过去,那黑影速度极快,不多会儿,便在他眼前消失了。
端妃脚上穿着花盆底,自是走不快。她迈着碎步子来到密室门口,往外四处张望。她的眼睛还不适应室外的黑暗,看了一阵子,才发现视线中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心里没有底,还想再听活佛指点几句。
可巴东活佛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端妃心里焦急起来,她抻着脖子往前看去,又沿着回廊来回走动,手里紧紧地攥着金刚杵在身边来回摆动。
端妃却没想到,佟司锦此时正躲在一堆杂物后头,眼睛正盯着她手里的金刚杵。
佟司锦没跟吉星河一起逃走。主要是觉得两人一起目标太大,再则,她对这个金刚杵比较感兴趣——它真能有那么大的神力么?眼见着那金刚杵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突发奇想,将指甲缝里夹带着的恍魂散粉末对准它弹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希望这恍魂散发挥药力。毕竟巴东这个巫僧要用金刚杵去害皇上。皇上后宫这么混乱,他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这皇宫不就乱了?总归她有朴素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过着安稳的生活。
端妃心头焦虑不已,佟司锦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般手脚,她压根儿没发现。
倒是巴东活佛很快就出现了,他摇头道:“那人逃得太快,没抓住。”
端妃随口问了一句,“那人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许是窃贼,看来这后院得加人看护才行。”巴东活佛阴沉着脸应道,这倒是他的真实想法。愣拉寺这些年香火很旺,收到的供奉也很多,想必是被那等宵小之辈盯上了。
端妃她随巴东活佛回到静室,将手里的金刚杵,小心翼翼地搁和紫檀木匣里封好,又问了一些与施法有关的问题,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静室,赶在戌正之前回到宫里。
而佟司锦早在他们关上静室之门时,就猫腰跃上围墙,又躬身跳下,朝着吉星河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附近他们已经来过几次。佟司锦在山坡上快速奔走,果然在一处他们呆过的山坳里,看见来回踱着步子的吉星河。
吉星河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方才怎不跟我过来?怕他做甚?我等得焦心。”
佟司锦轻拍他的手背道:“相信我,我会没事儿的。”说罢,她笑嘻嘻地告诉他,自己在那金刚杵上做了手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吉星河对佟司锦口中所言的这个本事十分好奇,便开口询问。
佟司锦一时也不知如何跟他解释草药谷的经历,只道自己以前在海兰屯时,跟着乌雅嬷嬷采到珍奇草药,很有效果。晒干辗成粉后,她一直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