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河二人骑着马从护军营里一出来,就看见那些人蜂拥着追了过来,他也只能招呼着佟司锦一道继续往北边去。
眼下连武卫营也不能倚仗,又不能回转京城,那么要如何是好呢?吉星河苦苦思索着,突然他脑中有了主意,越想他越觉得妙。
他转过头,看着佟司锦被风吹乱的发丝,心中感觉到愧疚。佟司锦不是暖房里的娇花,但他必是要将她当娇花养的。
大阿哥害死自己之心不死,这一回还连累上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待自己安然回宫后定要以牙还牙!
想到这里,吉星河柔声道:“锦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以前吉星河叫自己“佟姑娘”“锦儿姑娘”,现在称呼已经变成了“锦儿”,听着有说不出来的亲昵,佟司锦脸只觉脸热,当然那必不是风吹的。
她信任他,这种感觉缘自他们结识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一次负于过她。他值得依赖与托付,这也便是她这些舍弃退路追随他的原因。她望向他,并不问那地方在何处及为何要去等问题,而是笑笑道:“好啊。”
吉星河见她脸色被风吹得发白,心下十分心疼怜惜。他向她伸出手来,“到我这里来。”佟司锦见他目光看着自己身下这匹青骢马,知道这马比不上他的良驹,便借他的手跃到他的马背上。
那青骢马虽是这些年被申德良喂养得膘肥体壮,但它毕竟不是战马,经过这一宿的折腾,它已经显出疲态。此时不负重了,倒也能跟上吉星河那匹枣红色马儿的速度。
吉星河将佟司锦裹在身上的大氅里,双臂环绕着她,下巴轻轻蹭蹭她的发顶,道:“你先闭眼,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佟司锦一向依赖他,便轻轻靠向他的身子,将脸埋进大氅里,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舒缓绷紧的神经。
吉星河是尚武之人,又经历过前线打仗。这一夜奔波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但佟司锦是养在贵族家里的小姐,支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他骑在马背上,一骑驰骋之际,便往四周打量,盘算着甩开后头的追兵,找个地方让佟司锦休息一下。
这条道路往前有分岔路口,过了这个路口便是出了京城的辖地。其中有一条往北,则是去往西夷、狄萨的交界之处。
这条路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当年,他随着吉日嘎朗出征西夷,去时便走的这条路,一路上那些安营扎寨之地他尚有记忆。且他也是在这里从狄萨回来的。
故而他想都没想,打马就上了往北而去的道路。马蹄得得,他回头望去,见后面那些人如蛆附骨般甩不脱不说,“嗖嗖”数声,乱箭飞来。他拿刀将飞过来的箭羽拨落。腾手抽出长柄火枪,瞄着后对人群,“咻”射出铅弹。
“砰”地一声巨响,吉星河看见有人倒地,其余人等乱成一团。他趁机打马快跑,再往前不多远,就会进到山区。绵延起伏的山脉,里面遍生杂草和灌木,隐身之处并不难找。
再继续前进的话,那些山体会变得雄浑高大起来,就像他上次隐居过的窝阔台山一样,处处是峭壁深谷,云杉和溪流,景致甚好,是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当然,自己恢复阿哥身份的时间不长,宫里有诸多未尽的事宜,吉星河也没打处此时带佟司锦出来游玩。可大阿哥他们这些人,非要逼着自己回不了宫。不如此时带佟司锦来狄萨看看巴图和他慈祥的父母,当然利用这熟悉的地形,解决后头那群宵小之流也不是难事儿。
这便是吉星河的打算。当然他还存了别的心思,那便是当年,巴图没少与其其格在自己面前各种炫恩爱,如今自己有了佟司锦,当然要炫回去啊!
吉星河顾念着怀里的佟司锦。他们甫一入山区,他便打马从绵延山坡的边缘拐了进去。而他们身后追赶而来的人,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又撵了过来,一窝蜂拥进山里。
诚郡王将这些人派出来之后,便悠悠然回宫了。从京城追到城外的,除了先前他找来的四位缁衣人和端妃找来的四位壮汉,还有他养在皇宫附近那处民居的人。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功夫,且由他给银两供养,自是甘愿被他驱使。
但这些人到底经不起这番折腾,到了如今,都拖拖拉拉地被甩到了后头。偶尔仅存的两位,其中的一位还被吉星河射出的铅弹射中身亡,另一位吓得滚下马来两股战战不敢前行。紧紧追随不放的也只有那八人了。
缁衣人神情漠然,身形灵活。壮汉擅长骑射,体力甚好。他们方才看到火枪发出的巨大威力,均感到震撼。但毕竟他们平时训练有素,心里感觉到害怕,却为着完成任务死命追随不放。
这日,本来就天色阴沉。到现在,又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刮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三丈之外便看不清人影。
吉星河在山里头发现一处山洞,被密林和灌木隐藏得很好。他便勒住马的缰绳,让枣红马缓步走过去。随后,他跳下马,伸手将佟司锦抱下来。
佟司锦小憩了片刻,早已经在马停下脚步时,醒了过来。她上无长兄,还要照顾弟弟和外甥,一向独立惯了,但此时她也挺享受这种被人呵护和照顾的感觉。
她在吉星河怀里,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深色的眸子黑又亮,里头有自己的模样,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微红的脸。
青骢马轻轻蹭地她。佟司锦这才被提醒,他们目前仍旧处于危险之地,自己得想法子帮着吉星河脱险才是!
她伸手,由吉星河牵着。两人一前一后弯腰走进这山洞里。这洞口虽然小,但内里却宽敞,空气中也无异味。她伸手摸摸光滑平整的洞,指尖并无触到水渍。她便放下心来,显然这里还是挺适合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