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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章 仙术还是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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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一位亲王的礼遇也没能使秦林发生任何改变,他的嘴角仍然挂着平平淡淡的微笑,似乎在他眼中豆腐西施和荆王千岁并没有多大区别……见惯了生与死的隔绝,在他锋利如手术刀的目光注视下王爷与奴隶在生理结构上毫无差别。

然而其他人的态度就完全不同了,秦林所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充满了世外高人的味道,即使面对荆王千岁的卑恭折节他的态度依然是温和有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漠,如果没有强大实力带来的自信,焉敢如此?

就连从事神棍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的威灵仙,见此情景也自愧不如,装世外高人他也装得来,可要像秦林这样惟妙惟肖,他就差点火候了。

秦林真的会隔空猜物吗?

时间倒回一刻钟之前,秦林走进书房的时候。

果然不出他所料,王府富甲一方,书房里名贵的文房四宝应有尽有,端砚、徽墨、宣纸是不消说了,单以笔而论,便有什么狼毫、紫毫、鼠毛、虎毛,小楷、中楷、大楷、屏笔……全是精工细做的贡品级好货。

至此秦林长出一口气,今天的隔空猜物算是万无一失了。

等侍女把漆雕端进来之后,秦林仔细观察银盘中装着的漆雕,因为荆王洗了手并用布擦干,饶是他眼力极佳也发现不了指纹。

没关系,你有张良计咱有过河梯,秦林手脚极快的关上门窗,立刻从衣袋中取出一物——就是人人都喜欢的阿堵物,银子老兄啦。

随便找块干净的砚台,把银锭在砚石上来回摩擦,磨出细细的银粉。

然后他的目光在许多毛笔中搜寻,直到发现一支灰鼠毛的笔,嘴角才露出了会心的笑。

书桌旁边有拆信的剪刀,秦林用剪刀把灰鼠毛笔的笔尖剪平,这支笔就变成了一支小刷子。

呵呵,灰鼠毛极为柔软而富有弹性,刷显指纹时即不损伤指纹又可以将纹线间的多余粉末清除,经此一番手脚,这支毛笔就变成了上好的指纹刷。

用自制指纹刷沾上磨好的银粉,在漆雕上轻轻地反复刷过,鼠,没有,牛,没有……虎,发现指纹了!

淡淡的银色指纹,出现在虎雕像的背部,虽然颜色不深,可形状完全清晰可辨!

继而蛇漆雕和龙漆雕也相继坦白了真相,秦林还在蛇雕像上发现了小孩子的手印,想到黄妃刻薄的嘴脸,他嘲讽的微微一笑。

人的手指、手掌面的皮肤上,存在有大量的汗腺和皮脂腺,只要生命活动存在,就会不断的分泌汗液和皮脂,有点像原子印章不断有油墨渗到印文表面,因此,只要手指、手掌接触到物体表面,就会像原子印章一样自动留下印痕。

洗手、擦拭的确能去掉部分汗液和皮脂,可仍然有部分会留下来,更何况荆王千岁是大活人,从洗手到摸这些漆雕,手指又很快的分泌出了新的汗液和皮脂。

和汗手、脏手相比,洗干净的手留下的指纹会淡得多,用肉眼无法观察辨识,但只要手指接触过的漆器、玻璃、陶瓷等光滑介面,用金银粉配合指纹刷一刷,指纹立刻就会原形毕露。

做完这些,秦林不禁仰天长笑,如果洗干净手就不会留下指纹,犯罪也太容易了点吧?哼哼哈兮,乳胶手套才是王道啊……呃,教坏小盆友了。

藏起指纹刷,把漆雕上的痕迹擦掉,秦林这才好整以暇的走出书房,把答案公之于众。

对荆王朱常泴,秦林是这样解释的:“千岁乃帝室之胄、真龙血脉,身有龙虎之气,凡触碰过的东西便沾染了这种贵气,秦某以望气之术观察,便能找出王爷碰过的东西。”

每年拍荆王马屁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这次是从朱常泴极其仰慕的神仙中人嘴里说出,王爷只觉得两腋风生飘飘欲仙,嘴都咧到腮帮子上去了,对秦林的好感度直接爆棚。

美中不足的是,如果“龙虎之气”变成仙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常泴一把抓住秦林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秦大师,小王一心求取仙家金丹大道,只可惜仙门难窥,迟迟没有摸到门径。如今先有威灵真人指点迷津,又有秦大师下降凡尘来到王府,多半是小王的缘法到了……秦大师,请留在王府,与威灵真人一块研修丹术如何?小王并不敢妄自尊大,愿以师礼相待。”

好嘛,这一番表演下来,秦公子变成秦大师了,而且是不折不扣的王者师。

那么,他究竟会答应荆王的恳求吗?

最为关心的并不是在王府地位无形中受到挑战的威灵仙,而是侧妃黄氏,她急忙朝朱常泴打眼色:“王爷,咱们王府有威灵真人降临,已是莫大的福分了,秦公子奉敕下界,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

可始终呆在角落的朱由樊此时心念一动,对秦林道:“父王诚心诚意敬贤爱道,秦兄弟你看?”

秦林缓慢而坚决的摇了摇头:“恕在下难以从命。”

荆王父子好生失望,只不过失望的原因各不相同,黄妃和威灵仙则长舒了口气。

朱常泴看着秦林的表情,就像一个光溜溜的绝世大美女站在面前却没办法推倒,唉声叹气地道:“大师不肯光降弊府,想是小王根基浅薄、仙缘未到,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秦林笑道:“虽然没有服下就能霞举飞升的龙虎金丹,但延年益寿的丹丸还是有些,过几天便给王爷送来。那么,这就告辞了。”

朱常泴大喜过望,招呼张小阳:“来呀,传令下去,本王要开中门,亲自送秦大师出去!”

……

荆王府坐落于蕲州城北,依麒麟山山势而建,王府正门歇山顶的门楼象征着大明亲王的权势,朱红铜铆的门扇厚重端严,两边柱子上题着描金大字:“羽翼大明”、“世镇荆湖”。

王府端的是天家派头、气象万千,大门两边的石狮子足足比州衙的大了两倍不止,高高的七重丹陛只比京师紫禁城短了两重,仅次大明天子一等而已。

数不清的骄仆手持长鞭、上马凳、洒扫用具站在门口,一水儿的茧绸青衣、无翅乌纱,那看人的眼神儿总是居高临下,鼻孔都快仰到了天上;更有仪卫司的武官顶盔贯甲,拿着雪亮的刀枪,掌着鲜明的旗鼓,前遮后拥。

这副派头,这种阵势,过往的行人既羡慕,又敬畏,正眼儿也不敢觑这森严的王府一下。

忽然听得一声呼喝。朱红色的厚重大门竟咂咂响着缓缓开启!

只见仪卫司的武将兵丁扛着刀枪剑戟一拥而出,仪卫正、仪卫副左右分列,典仗两两相对,众旗牌、校尉雁翅排开,各各肃立。

行人们立刻停下脚步,远远地站着看,瞧这阵势,出府的只怕不是国公就是钦差大臣吧!

任谁都没有猜到,荆王府摆出这种阵势,与千岁爷把臂而出的既非天潢贵胄,也不是钦差大臣,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半大小伙子!

有眼睛尖的百姓认出了秦林:“哎呀不得了,是李氏医馆那个两次涮了黄霸王的小学徒!”

“你那是老皇历啦!”立刻有人驳斥他:“人家现在是锦衣校尉、大明天子的亲军,刚刚还破了指挥使府上的人命案子,王大人当街朝他鞠了三个躬哩!”

百姓们啧啧赞叹着,把秦林的事迹添油加醋的越传越神。

朱常泴异常恭敬,非但开中门亲自把秦林送出去,还一直走到台阶底下才拱手道别。

天呐,这是什么待遇啊?

长街上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蕲州百姓就算不明白大明朝的仪制,可指挥使大人、知州大老爷来拜荆王的情景是大家都见过的,全是低着头从角门里进出,开中门?想都别想!更不用说千岁爷亲自送出来,还走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咦,怎么他身后还跟着四名如花似玉的女兵?这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很快女兵甲乙丙丁就吸引了新的注意力,这时候女子出门抛头露面的少,容貌姣好、身材高挑的未婚女子更是不常见到,而像今天这样四个作武官装束,高矮胖瘦相差无几,衣甲宝剑齐齐整整的女兵,更是闻所未闻。

如果是在南直隶,官民百姓都知道这是魏国公府上大小姐的亲兵,登徒子们能躲多远躲多远;但蕲州人却不知道徐大小姐的威风,朝着她们指指点点的说什么都有。

“我,我想回大小姐身边……”女兵丁怯怯地看着这么多人,打起了退堂鼓。

女兵甲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个姓秦的坏蛋会些妖法,他一定是用妖法迷惑了青黛小姐,我们绝不能辜负大小姐的重托,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青黛小姐从他手中救出来!”

女兵乙和丙齐齐点头,正义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拯救被大魔王捉住的公主,这一史诗般的篇章即将揭幕!

“可他的妖法好厉害啊,不仅能隔空猜物,还、还……”女兵丁上下牙齿咯咯直打架:“还有刚才好像听见百姓在说,他把死尸的胸膛剖开,摆弄死人的心肺……”

凝重成实质的寒意瞬间降临,甲、乙、丙三位女兵的牙齿也开始“咯咯咯”地响了,怯怯地看着前面秦林的背影,仿佛下一刻他就要转过身来,张开血盆大口……

“大小姐快来救命啊!”女兵丁望着天空小声祈求。

女兵甲狠狠一咬牙,正色道:“大小姐说过,战场上有进无退,咱们岂能怕了这家伙?小丁,如果你真的害怕,就念那句咱们排兵布阵、围猎野兽时的口号吧!每次喊的时候,都感觉勇气百倍呢。”

“那我念了?”女兵丁怯怯地看了看三位姐姐,似乎念起来就不那么害怕了:“大小姐威武,大小姐必胜!”

可很快甲乙丙三位也跟着念起来,带着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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