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也惊动了傅老爷子。
当天晚上,傅政带着妻子张欣兰到父母家要说法。
傅亦铭执掌沃鸣大权不过个把月的时间,竟然把手足情深的堂弟送进局子里,未免太过嚣张跋扈。
张欣兰哭着说:“爸!您偏心傅亦铭,把整个沃鸣都交给他,只让友明和我打理一家上不得台面的小游戏公司就算了。现在傅亦铭亲手把他血浓于水的堂弟送进拘留所,你也不替友明做主吗?难道友明他就不姓傅吗?”
白川尧靠在单人沙发上吃西瓜,时不时偷偷丢给傅政夫妇二人一个白眼。
他是跟着傅亦铭长大的,自然无条件和傅亦铭站在一个阵营,因此对傅政这个舅舅丝毫没有好感。
他微微侧头,正好看见刚赶到的傅亦铭站在玄关处,挥手冲他喊:“哥!”
傅亦铭朝他点头示意,长腿迈开,走过来。
他的到来,让本就低迷的气氛更加凝重。
老爷子沉着眸一言不发。
傅政望向他,目光含着一层薄怒:“傅总可真是大做派,你眼里还有家人吗?”
傅亦铭把文件丢到桌子上,解开外套扣子,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二叔出差,今天会议您不在场。这几份文件,不妨您先过目一下,再来断我的对错?”
“一家人能分出什么对错!”张欣兰哑着嗓子低吼。
傅亦铭冷眸一扫,问她:“游达的账目二婶也在管吧?友明偷税漏税七千多万,您是不是也知道?”
“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老爷子出了声。
傅亦铭道:“幸而是我们自查出来,我已经通知财务把税费补缴上。有损公司形象,外传对股票的影响必定不小。所以我封锁了消息,只告诉了几位董事。”
“这个混账!”老爷子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而傅政看完文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沃鸣这种集团,树大招风,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招来大麻烦,更不用说这种涉及底线的错误。
老爷子怒道:“你们倒有脸说我偏心。看到没有?我要是把沃鸣交给你们的儿子,沃鸣恐怕撑不到我死!”
傅亦铭淡淡道:“无论如何,我是应傅友明一声大哥的人,不可能不管他。既然他不适合做生意,那不如我每个月给他几十万零花钱,让他也自在。二叔二婶,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张欣兰愤然道:“说得比唱的好听。现在友明在哪?被你报警抓到了拘留所!”
“那是因为他寻衅滋事,伤了我的人。”傅亦铭横过她,眼角蕴着一丝狠戾。
张欣兰被他的眼神吓到,色厉内荏道:“你对员工倒是有情有义。”
“员工?”傅亦铭轻哂一声:“封秘书是我什么人,二婶不知道吗?”
“受伤的是莞莞?”林芷在一旁听了半天,惊闻这个消息,才忍不住开口,“严重吗?”
“去过医院,我让她在家休养几天。”傅亦铭把停职说得冠冕堂皇。
林芷稍稍放心。
“行了!”老爷子发话道,“亦铭才是沃鸣总裁,公司里的事儿当然他说了算。至于友明,你们谁都不要想着去捞人,让他在拘留所待几天好好反省。”
————
从爷爷家离开,傅亦铭顺便把白川尧也带走了。
“没想到今天我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白川尧白天约了朋友,没去公司。
“不过哥,你真的好冷血啊。我都怀疑要是哪天我犯了错,你也得把我撂进去。”
傅亦铭睨他一眼:“你可以试试,不过如果你再胡混不去公司上班,我倒真的会把你撂回去找你妈。”
“知道啦。秘书姐姐在,我肯定去。”白川尧往后一靠,眯起笑脸。
“为什么?”
白川尧扬眉:“因为小爷看上她了,我要追她。”
“换个人,封秘书不行。”
白川尧和他叫板:“她又不真是你女朋友,行不行你说了可不算。”
傅亦铭偏过头,认真地说:“这是为你好。”
白川尧拢了下头发,切声道:“你别小瞧我的魅力。”
傅亦铭翘了下嘴角:“那你试试?”
封莞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种小屁孩,真是痴人做梦——
————
次日,沃鸣集团一切照旧,除了总裁办前的秘书台少了封莞的身影。
傅亦铭坐在办公室内,习惯性拨通内线:“咖啡。”
“好的,傅总。”听筒里传来醇厚的男声,傅亦铭想起来这是暂时接替封莞的实习生徐朗。
不多时,徐朗就端着咖啡进来。
傅亦铭专注于手中的文件,随手抄起,垂眸轻抿。
嘶——
他下意识蜷起被烫到舌头,将咖啡放到桌角,剑眉深蹙。
“不能晾凉些再端过来吗?”
徐朗急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傅总。”
傅亦铭再一看,发现他用的竟然是一次性纸杯。
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封秘书没告诉你,我喝咖啡一定要用自己的杯子吗?”
“实在对不起,我没找到。以为您着急要,就先...”
一个大男人愣是被他逼红了脸,局促不安站在那儿,支支吾吾地解释。
要是封莞才不会虚头巴脑解释这么多。有这功夫,一杯温度适中的咖啡早就准备好了。
傅亦铭不由觉得烦躁,他扯了扯本就没系好的领带,说:“下次注意,你回去工作吧。”
下午,白川尧姗姗赶到公司。
他径直推开总裁办的门:“哥!”
“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在公司喊傅总,还要我说几遍?”
“现在才来上班,你的时差是倒不过来了吗?”
傅亦铭抬眸,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白川尧的脸上:“穿这一身,你是来上班还是来找我打架?”
白川尧被他给问懵了。
他无辜地垂眸看一眼自己皮衣和破洞裤,很帅很酷炫,简直迪奥炸天好吧!
“哥,你磕□□了啊?”白川尧凑上去问。
傅亦铭冷目横他。
他立即改口:“行。傅总,傅总!”
“傅总,您手机能借我用用吗?”他继续讨好道。
“为什么?”傅亦铭随意地问。
“我手机忘外公家了,叫人来给我送一下。”
傅亦铭敲敲桌角,示意他自己拿。
白川尧飞快地拿起。
傅亦铭的手机没有密码,他直接点开,翻到微信
“你在家躺了一上午,没空跑一趟拿手机?”傅亦铭突然问。
“昨天打王者玩太晚,早上没起来。”白川尧随口回答。
傅亦铭微蹙起眉,察觉到什么:“你不是没手机吗?”
微信的对话框蹦出来一条消息,白川尧眼睛一亮,迅速把聊天记录删除,手机放回桌面。
“哥!我觉得您说得很对,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我去买两身工作穿的衣服。”白川尧丢下这句话,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办公室的门“哐”的一声巨响,傅亦铭烦躁得精神彻底不能集中。
他合上电脑,又对着一侧的镜子整理一遍领带,还是怎么看都别扭。
在很多方面,傅亦铭都算是天才。唯独在生活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智障儿。封莞教过他很多遍系领带,奈何他的手完全听不懂大脑指挥,索性放弃。
反正他需要打领带的时间,封莞都会在。
望着镜子里歪斜的领带,他干脆直接卸下。
捏着领带的手青筋凸起,指尖发白。他用被咖啡烫到的舌尖抵了抵上颚,眉眼之间尽是烦躁之意。
这是封莞停职的第一天。
而此时的封莞,因为收到傅亦铭需要她陪同出差的消息,急匆匆换了衣服从家里跑到约定的地点。
没看到傅亦铭,只看到一辆张狂的摩托车横在马路对面,还有一身社会小青年打扮的白川尧。
白川尧看见了她,隔着马路冲她挥手吹了个口哨:“秘书姐姐!”
封莞明白自己是被戏弄了。
她咬咬牙,抬脚穿过斑马线。
嗒——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个粉红色的头盔扣在了她的头上。他两指一合,锁扣扣上。
“你伤没事了吧?”
封莞掀开眼前那层玻璃,挤出标准的微笑:“找我有什么事?”
“上班要穿正装,你陪我去买两件。”
呵!他们傅家的人都那么喜欢被人伺候?
“你很闲吗?”
白川尧点点头:“对啊。”
“我不闲。”封莞卸下头盔丢到摩托后座,转身就走。
白川尧伸手拉住她,一双小狗眼水汪汪:“姐姐,真的不能陪我去吗?”
封莞弯起眼:“不、能。”
“那怎么办,我估计不能帮你保密了。因为我心情一不好,话就会多。我如果不小心和我哥说漏嘴...”
威胁是吧?
封莞咬咬牙,重新拿起头盔戴上,主动坐到摩托后座:“我看你现在话就挺多!走吧!”
得嘞!
白川尧长腿一迈,跨上摩托。
不得不承认,傅家的基因还是很优秀的。
白川尧腰窄肩宽,随便一件西装套在他身上,效果都堪比模特图。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十分臭屁地问封莞:“小爷我帅吗?”
封莞哄小孩一样敷衍道:“帅炸了!”
他追问:“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封莞继续糊弄文学:“每秒心跳一百八。你选完了吗?”
她着急回家。
白川尧打了个响指:“结账!”
封莞起身,随他一起走向柜台。
“加上那个!”白川尧指了指摆在陈列台上的一条项链。
柜姐看了眼封莞,感慨道:“你弟弟对你可真好。”
封莞抬眸朝白川尧望去,看他的脸色像是对柜姐的误会感到不满。
她的心情突然好了点。
她扬眉,眯起笑,揉了把他的头发,说:“是啊,我弟弟很孝顺。”
不料下一秒,白川尧擒住她的手,微一歪头,笑得特别乖:“姐,帮我付钱!”
封莞愣了一瞬。
他眨了眨眼:“我不是你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