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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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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出逃计划》(原名:九行告白诗)

BY懒癌患者叶叶

2021年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非晋江发表的内容与作者无关,概不负责,请勿转载。

【Chapter#001第一行诗】

周末的清晨六点,一向是幸福的酣睡时间;大人们不用挤地铁去工作,学生们也不用为了赶学校的早自习而匆匆奔波。

当天幕被曦光点亮的那一刹那,鸟儿叽叽喳喳地从树枝上一跃而起,扇着翅膀,似乎在寻觅一只早起的倒霉虫儿,当它的腹中餐。

如此说来,还是睡觉比较幸福。

——大多数人都会同意这个想法,包括楚安缔在内。

“叮铃铃……”

手机自带的响铃声在枕边响起,没过几秒,一只手就从被窝里伸出来,按下了挂断键;可随即,再次孜孜不倦地传来。

“叮铃铃……”

这闹钟怎么关不掉啊?噢,原来是电话铃声。

虽然此时困得意识模糊,人畜不分,但那只手还是准确无误地按下了接通,以及免提键。

“喂?”

急促而低沉的女声从那一端传来:“你爸出事了,现在在急救……”

“……?”

这话让楚安缔裹着被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困顿地阖住,懒洋洋地启唇:

“哦,手术费多少万?”

“啊?”

人不清醒,口齿倒是还挺利落:“一则热知识,诈骗财物数额较大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数额巨大或有其他严重情节者,下场更严重。”[1]

“我……”

“你的敬业没用对地方,早上六点给人打电话,能骗到钱就怪了。”

对面的人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低低的嗓音中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我是陈妃宜。”

“嗯嗯,装得还挺……”

嗯?这声音,好像有哪里不对。

迷蒙的眼睛倏地睁开,盯向手机屏幕,上面明晃晃地闪烁着三个字,确如电话那头的人所说。

陈、妃、宜。

“哦,妃妃。你不是出差呢么?”楚安缔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么早,你找我干什么呀?你刚才说,我爸……”

出事了?

“一个小时之前,你爸和你继母出了车祸,现在在帝都市第一人民医院。”陈妃宜没跟她计较,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你现在过去,来得急。”

电话依旧开着免提,被楚安缔放在一边,开始麻利地穿衣服;即便分了神,她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件事的怪异之处:“我爸又不住在帝都,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还有,要通知也该是警察和医院找我,这一大早,你从哪儿知道的?”

陈妃宜却并没回答这些问题,只是冷静地说:“你知道你继母在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儿吧?”

“嗯,还改姓楚了。”

“事发时她也在车上,但人没事,我现在需要你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回你家。”

楚安缔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她是……”

“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及时联系我。”

“好,我知道了,到时和你联系。”

***

六点二十分,楚安缔坐上了前往帝都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出租车。

周末早上的帝都不算太堵车,更何况现在才六点过,就连出租车司机也打了个呵欠,呼出一口白气,从镜子里打量后座的人:“小姑娘,你早上去医院干嘛?”

她穿了件毛衣,低垂着脑袋,面上似有些许阴翳,看样子没有睡好;下半张脸被围巾裹住,仅露出的眉梢和眼角都泛着几分慵懒,像从土壤里长出的青葱嫩芽,尖尖地冒了头。

帝都的出租车司机都热爱与乘客聊天,楚安缔若是不阻止,只怕一路上要聊个没完,可她此时并没有聊天的心思。

“师傅,我睡会儿。”

其实她压根儿睡不着,方才急着洗漱收拾,无暇思考,现在满脑子盘旋着的,都是陈妃宜带来的消息。

楚安缔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具体是什么时候跟母亲离婚的,反正自出生以来,他们就分居两地,一个在帝都市,一个在石门市;上一次见到他,恐怕都是上小学的时候了。

但基本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了的:很多年前,父亲另娶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楚安缔名义上的继母,而后便从石门搬到了津沽,带着那个女人的女儿一同居住;兜兜绕绕,总之就是没回帝都。

楚安缔实在没怎么跟父亲相处过,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了;若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几乎等同于陌生人。

如今听闻人出了事,心头自然是有几分沉重的,只是除去沉重,也再难有其他的感觉了。

方才电话中谈及的内容,楚安缔一个字也没忘。

能重要到让出差的陈妃宜在早上六点特意吵醒自己的事情,显然并不是这一场车祸本身,也不是父亲或继母,而是那位素未谋面的继妹。

甚至特意叮嘱,一定要把继妹安全带回家。

陈妃宜是她的顶头上司,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不是家事,而是公事。

楚安缔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手机屏幕,在通讯列表里找到了名为“妈妈”的联系人,手指轻触,按出了这样一行字:

“妈,我爸出车祸了……”

却在点下最后一串省略号时,看着对方的头像,停顿了片刻。

那是一盆尚未开花的家养植物,枝叶之上,悬挂着几朵五颜六色的花苞,在照片上看得分明。

楚安缔黑板分明的眼睛那样看着它,宛若出了神。明明抬抬手指便能发出去的消息,却迟迟停留在了原地,没有丝毫动静。

她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慢慢地、毫无理由地,删掉了那一行字,一点儿也没剩。

本就该是纯白的消息框,重新恢复成一片洁净。

锁屏键按下的同时,手机屏幕也再次黑了下来。

***

不论是否周末,医院都一样人满为患,无数挂号看病的患者们拥挤在大厅之中。

有的人喜上眉梢,有如重获新生,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嘴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有的人明明满心满眼的绝望,却还要强撑着精神,安慰身旁的家人。

众生之相,可见一斑。

交警打来电话的时候,戴着口罩的楚安缔刚到一楼大厅:

“喂您好,实不相瞒,我已经到第一人民医院了。嗯……为什么这么快……因为我早上刚好在这儿遛弯。”

一般交通事故发生之后,交警都会尽快核查当事人的身份,并通知家属;既然继妹没事,那就是她向警方提供了自己的信息,让他们联系自己。[2]

楚安缔挂了电话后上了扶梯,一边留意抢救室的楼层,一边寻思,陈妃宜竟然赶在交警之前传来了消息,看来这位小姑娘……

重要得不一般。

宽敞的走廊很是拥挤,无数家属在外头等待着,还有来来往往的护士正在忙碌;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被口罩阻隔了些许,却仍是传入了鼻中。

楚安缔总算看到了抢救室的所在之处,再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靠墙站着。

嗯,应该就是她了。

女孩还是年轻的学生模样,生得很俏丽,在冬末春初的二月,身上仅仅披了一件针织外套,不过好在医院里有暖气,也不怕冻着。

车祸已经严重到让两名成年人进了急救室,可她看上去却一点事儿都没有,就连细小的擦伤也寻不见。

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有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映得嘴唇嫣红,也掩住了那躁动且不安的眼神,每隔几秒就朝急救室的门望一眼,似乎在期待何时能打开。

“别急,要不要喝口水?”

女孩抬眼便见有人朝自己走来,是个戴着口罩和围巾的陌生女人。穿了很厚的外套,遮掩了身形,只能勉强看出挺苗条的,似乎还在试图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不论怎么看,都很可疑。

女孩想都没想,便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眸怀疑般地盯着面前人,冷声道:

“说得轻巧。又不是你父母在里边儿,你当然不着急了。”

这人露在外头的一双丹凤眼很是漂亮,闻言眉头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眼波在女孩身上晃了一晃,叹了一口气:

“这你说错了,我爸还真在里边。”

她拉下口罩,又懒洋洋地将围巾取下,露出小巧而白皙的脸,丰盈的唇微微抿了一下,朝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

“初次见面,我是楚安缔,安宁的安,缔结的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按辈分算是你姐。”

手悬在了半空中,正在等待她的回应。

女孩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倚在墙上的身子下意识直了起来,低头扫了眼楚安缔纤细的手指,将手伸了过去。

“楚远熙。”她说,“虽远必诛的远,南风过熙的熙。”

交握的那一刻,楚安缔想,这小孩手挺大,手劲儿不小,说话的口吻更是……

就像一只尚未成年的小兽,还没开始捕猎,就已经学会了如何露出自己尖尖的牙齿,震慑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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