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社交网站后，池池暄正好看到几个关于“怎么能更容易怀孕”的新闻，一条条点了转发。
一个个反派挨个刷好感实在太麻烦了，他还没考虑好到底该强取豪夺哪个反派。
池池暄有些饿了，离开房间去厨房。
冰箱里放着一袋水果燕麦，池池暄拎着袋子一角，蹙着眉注视片刻。
虽然只需要把麦片和酸奶倒进碗里就可以吃了，但是池池暄还是觉得好麻烦。
身后传来脚步声。
“池哥哥？”是顾知水的声音。
池池暄回头，一对视，顾知水就迅速移开眼睛。
十八岁的少年清瘦干净，皎然俊朗，低着头注视瓷砖上池池暄的倒影，手指不断卷起衣角，又松开。
就像是一只大型犬偷看将自己抛弃的主人，想亲近，又怕主人厌烦。
“哥哥，我刚才准备睡觉时，听到你下楼梯的声音，你饿了吗？”顾知水小声问，又连忙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今晚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你只吃了一点。”
池池暄将水果麦片递过去，很理直气壮地让顾知水帮自己弄好。
可以说是很不讲理很坏很欺压别人了。
顾知水的眼睛亮了起来，唇角也勾起笑容，开开心心地接过去。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1003号系统可能会偷偷吐槽顾知水一点自我意识都没有，像个受虐狂。
但发号施令的是小国王。
顾知水在1003号系统眼中变得顺眼许多。
真懂事。
【恭喜陛下，顾知水好感+20，目前总好感40。】
被欺负还在涨好感值？？
……池池暄越发搞不懂地球男性的想法了。
顾知水将麦片装进了干净的小碗里，递给池池暄。
池池暄尝了一口，味道甜得恰到好处，他很喜欢。
虽说帝王喜怒不形于色，但池池暄的眼睛还是悄悄弯了一下，笑容削薄了身上的戾气，温柔明亮。
是比太阳更耀眼的存在。
1003号系统捕捉到他只持续了0.25s的微笑，悄悄保存影像，存入自己的最机密数据库内。
顾知水盯着池池暄放在一旁的手机看，半晌后缓缓问：“哥哥，这是小叔给你的吗？”
他刻意在哥哥和小叔上面压了重音，无形中拉开了三人之间的距离。
池池暄点头。
他一点也没有吃软饭的羞耻感。
在池池暄眼里，贺序四舍五入约等于一个不怎么能干的臣民，臣民给国王进献礼物，承担国王的生活开支，是很正常的。
顾知水垂着眼：“小叔对哥哥真好呀，可以给哥哥买礼物。不像我，我太没用了，只能在半夜给哥哥准备夜宵，说起来，小叔现在已经睡了吧，他操劳了一整个白天，兴许很累了。”
说罢，他勾了勾唇角，眼里的失落怎么也藏不住，“小时候，我父母特别希望我成为像小叔那样的人，但我没听，现在想来，倒是后悔了。我真羡慕小叔，可以遇见哥哥这么好的人。”
他睫毛长，微微颤抖着，玻璃珠似的眼珠子漂亮干净，仿佛浸泡在水中，摇晃着糜艳的波光。
1003号系统暗道一声不好。
顾知水的话表面上是在抬高贺序贬低自己，实则在无形中打压贺序，内涵贺序还在睡觉，不关心池池暄，并且让自己显得楚楚可怜极了。
结合上次所见的绿茶标签，1003号系统一点也不信顾知水可怜巴巴的鬼话，做好了出口提醒小国王的准备。
然而池池暄半分没有受到顾知水的话的影响——
他自信又沉稳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贺序很幸运，能够遇见我。”
1003号系统：……低估小国王了。
它看见顾知水本就苍白的微笑又褪色些许，勉强支撑着回答：“是呀……哥哥，我去给你拿可乐。”
距离很近的冰箱里明明放着几罐冰镇可乐，顾知水却绕过冰箱，去厨房里拿常温的可乐，揭开铁环，放到池池暄面前。
气泡窜了出来。
池池暄喝完麦片，将碗递过去，顾知水乖乖接过去，去厨房洗干净，很贤惠了。
动作间，顾知水的睡衣袖子滑下去，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小臂，肌肉紧实，皮肤白皙。
池池暄看到他的右手腕骨处破了道口子，擦伤了一片红。
伤口还未结疤，用力拿东西时，还有一些鲜血在往外渗。
察觉到池池暄的目光，顾知水立刻想收回手，手腕却被池池暄在半空中捏住。
“他们打的？”池池暄避开受伤的地方，淡淡地问。
顾知水垂着眼，一言不发。
以一种默认的态度。
池池暄本欲松开手，又想起刚才顾知水说的话。
顾知水得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病，本来就不受家人待见，又活在贺序的阴影底下。
想来是很累的吧。
他反手握住顾知水的手，最终摆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哥哥……”顾知水愣住。
电流一般的酥麻感从接触的地方涌上心头，顾知水呆呆地注视着池池暄的手，耳尖通红。
【恭喜陛下，顾知水好感+15，目前总好感55。】
池池暄只是觉得十指相扣的姿势更方便罢了，还觉得顾知水涨好感涨得奇奇怪怪。
顾知水的手很凉，指尖覆着一层薄茧，慢慢被池池暄手心的温度捂热。
池池暄带他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里备着贺序放的家用医药箱，里面就有创口贴。
池池暄单手取出创口贴，细致地贴在顾知水的伤口上。
药膏触碰皮肉的感觉应该是极痛的，但是顾知水半分吃痛的反应都没有，目光专注地注视，池池暄垂眸时披上一层灯光颜色的眼睫毛。
池池暄轻轻按了按创口贴的边缘，抬头看顾知水，“好了。”
然后迅速松开手。
他感觉到顾知水的手心温度在上升。
万一顾知水流了手汗，弄脏了自己的手，就不好了。
顾知水垂下头，声音细若蚊呐：“谢谢哥哥。”
池池暄抽出手时，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的水杯，水流绵延而下，滴落到他的身上，弄湿了衣服。
“啧。”池池暄不悦地轻嘶一声。
白衬衫很薄，一沾水就变成半透明，露出底下的肉色。
他起身去衣柜换了一件衬衫，背对着顾知水，直接脱下身上湿了的衣服。
少年肌肉线条流畅，脊柱笔直，皮肤白到发光，近处看像玉制品，腰窄瘦，没有一丝赘肉。
下面的腰窝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顾知水本想移开视线，但真正看到池池暄后背时，突然愣住，生不出丝毫旖旎的情绪来。
池池暄后背中央，是密密麻麻的伤疤，纵横交错，犹如美玉蒙瑕。
这是他曾经作战留下的痕迹。
虽然来到了异世界，但池池暄用的仍然是自己的身体，伤痕也一并带了过来。
动作很快地换上衬衫，池池暄回头，漆黑的瞳孔向顾知水看去，“你还不走？”
顾知水连忙道歉，低下头离开房间。
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他不敢去探究池池暄不想告诉自己的过去，却难以抑制地觉得心疼。
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才会在背上留下那么多狰狞的伤疤？
倚靠在门口许久，顾知水悄悄窥伺门缝里泄出来的光，偷听里面传出来的声响。
游戏音效响起又停下，室内的灯光熄灭，归于一片静寂。
顾知水暂住在一楼的客房里。
光是从室内的装潢，就能看出贺序对自己这个侄子毫不关心，摆设也简单至极，只有书桌、床和椅子。
但是顾知水自己本人也并不是很在意。
顾知水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桌面上摆放着一把□□，刀刃上还染着血。他低头摆弄片刻，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收进了抽屉里。
他轻轻抚摸自己手臂上贴着的创口贴，执着地认为上面的温度并不是自己的体温，而是池池暄残余下来的。
不轻不重的按压之下，血液慢慢渗了出来，顾知水仿佛感觉不到痛，直接揭下创口贴，露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
他将创口贴收进了一个小盒子里，小盒子里还摆放着一瓶未喝完的可乐。
顾知水又拿出可乐，指尖抵着瓶盖摩挲片刻。
“哥哥。”他压低声音，目光温柔地注视可乐瓶，声音尾调上扬，缠绵悱恻。
由于自己可怕的病，顾知水房间里的灯光一直亮着，哪怕到了深夜准备睡觉时，也仍旧明亮刺目。
泪水也被光刺出来了。
他漂亮的眼睛覆着一层薄泪，坚持着直视灯光，眼前的事物犹如隔水看见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