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池暄一直觉得贺序的恋物癖是，反感有生命的物品，钟爱人偶一类。
但是看此刻贺序的表现，似乎不太像。
贺序的拇指抵在池池暄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微微用力，汲取更多柔软的温度。
在池池暄凑上来以后，贺序偏过头，胸口因为呼吸不稳而轻微的起伏，耳垂红透，像极了被纨绔调戏的良家妇男。
领带还是一丝不苟地系着，衬衫扣子也扣到了最上面，每一根头发丝都正正经经。
可是贺序越整齐，池池暄越想弄乱他。
池池暄凑到他领口嗅了嗅，闻到很淡的木质香气。
贺序的耳朵更红了，松松地握着池池暄的手腕，想说的话在舌尖滚了半圈，压低了声音吐字：“怎么了？”
温柔克制到极致。
池池暄忽然不忍心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是觉得，贺序这样一直端方正经的样子也还挺好。
池池暄收回手，转过身去开车门，“走吧。”
【贺序好感+15，目前总好感75，恭喜陛下。】
贺序在一旁摸索着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冰凉的眼镜腿，他整理好自己的领带，直到仪表端庄，才跟着下车。
小饭馆的店主阿姨五十多岁，笑容和蔼，一眼就认出了贺序，“小贺啊，你又来了。还是一份清炒虾仁吗？”
贺序点了点头，他口味清淡，且不是很追求口腹之欲，这么多年来，一直点的是清炒虾仁。
只不过今天来了池池暄。
他将菜单递给池池暄，提醒：“祝阿姨是广东人，最擅长做粤菜。”
池池暄点了几道看起来很好吃的菜，抬头对祝阿姨笑了笑。他对面相和蔼的人态度一向很好，露出颊边两道浅浅的梨涡。
祝阿姨笑容深了些，多赠送了池池暄一盒优酸乳。
这家店虽然被祝阿姨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是历经的岁月太久，墙角处留下了清洗不掉的厚厚的油渍。
1003号系统本以为池池暄会嫌弃，但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还没有到饭点，店里的客人很少，祝阿姨还特意带两人去了没人打扰的里间。
贺序用纸巾擦干净椅子，才让池池暄坐下。
趁着祝阿姨做菜的时候，池池暄拿出了手机搜索“恋物癖”。
百度百科上弹出来的结果与池池暄脑补的恋物癖似乎不太一样。
［多发于男性，具体表现在于沉迷于异性的私密物品，以及手、足等部位，会经常收集异性的贴身物品。］
池池暄瞳孔地震了。
这。
贺序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变态啊，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了。
池池暄想起自己以前审讯过一个恋物癖的犯人，他一直沉迷于伴侣的身体部位和贴身物品，最后在伴侣受不了提出分手后，将伴侣身上自己最爱的锁骨取了下来，抱在怀里一起睡觉。
贺序似乎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但池池暄已经准备好回家就藏起自己的贴身衣物了。
菜很快就做好，贺序走过去帮祝阿姨端过来。
祝阿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池池暄闻着就有了胃口。
不过想起晚上还要做直播，池池暄皱了皱眉，小声叹了口气。
他打腻了《横越宇宙》。
毕竟太没有挑战欲了，池池暄基本没遇见过太强劲的对手，universe又一直不在线。
1003号系统贴心地提示：【陛下，你或许可以换一个直播方式。】
池池暄：？
1003号系统上网查来几张图片，在池池暄的脑海里放给池池暄看。
现在流行的直播方式不仅有打游戏，还有吃播。
1003号系统道：【陛下可以直播自己用餐，来应付今晚的直播。】
池池暄皱眉。
地球人类喜欢看别人吃饭？
他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他很尊重地球人类的文化，就是有些不理解。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他征询了贺序的同意后，打开了直播。
虽然比平时提前了两个小时开播，特别关心了池池暄的观众们还是很快进入了直播间。
［陛下在吃晚饭吗？］
［呲溜，感觉好香啊，吧嗒吧嗒掉口水。］
［我也在吃晚饭！四舍五入就是我和陛下一起吃饭了。］
［Dust：晚上好。］
经过上次打赏钻石游艇事件后，Dust的ID一直挂在池池暄的粉丝榜第一名，许多观众都眼熟了他。
他很少发弹幕，但总是准时来到池池暄的直播间打卡，没有一天忘记。
池池暄支起了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和碗，贺序坐在他对面，一只手都没有入镜。
大多数吃播都会一边吃一边向观众讲解自己吃的食物，但池池暄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弹幕，埋头吃着饭。
池池暄曾经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流亡的日子，两天两夜连粒米都没有沾过，饿到险些昏过去，所以养成了很快的吃饭速度，但是动作又不失优雅矜持，并不显得难看。
一个人的气质好到一定程度，连观赏他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少年坐姿端正，除了速度太快之外，没有一点关于吃饭的坏毛病，夹了一个虾仁，细嚼慢咽后吞了下去。
虾仁微热，香气窜到鼻尖，鲜香弹牙。
［刚吃过零食，看到陛下吃饭后又饿了QAQ］
［陛下吃得好香啊，好饿好饿。］
［不说了，我去拆薯片了。］
捧着电子设备的观众们看了池池暄的直播后，纷纷找起了身边的零食吃了起来。
但是没有温度的零食究竟比不上咸甜鲜香的饭菜的，有些人想去做饭，又舍不得错过池池暄每一个画面，捂着胃继续看。
1003号系统：【陛下，您看看其他吃播直播吃饭时的视频，吃播还是需要跟观众互动一下的。】
“好。”
池池暄不情不愿地夹起一筷子鱼丸，对观众们说：“这是鱼丸。”
1003号系统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观众们：［谢谢陛下的解释和科普，原来这就是鱼丸！！涨姿势了。］
池池暄咬了一口：“鱼肉的味道，带着一点甜味。”
观众们：［啊啊啊涨姿势了！陛下的形容词太贴切了！！我脑补出味道了！！］
最终池池暄评价：“好吃。”
观众们纷纷开始通过池池暄背后的摆设猜测起这是哪家饭店，并且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尝尝。
见池池暄一直挑食，只吃重口味的菜，贺序用公筷夹起几根青菜。
池池暄立刻抱着碗躲开。
但还是没闪避成功，青菜落入他碗里。
贺序敲了敲桌子：“不准挑食。”
池池暄还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子，“呵，男人，你也配教训我。”
语气好凶好凶的，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现在好像一个颜文字。
QAQ。
贺序敛眉：“不配，但是挑食对身体不好。”
祝阿姨的青菜做得也很好吃，池池暄虽然不喜欢吃青菜，但没有浪费，认认真真吃完了。
观众们心都要化了。
［陛下好乖啊，我又要变成妈粉了。］
［楼上的id好眼熟，我记得昨天刷微博看到你说馋陛下的身子。］
［歪个楼，刚才入镜给陛下夹菜的那只手好好看。］
［听声音好像是前些天给陛下倒水的那个助理，不说了，慕了慕了。］
［我和我寝室的兄弟们已经决定组团打晕助理，然后自己上位了。］
祝阿姨中途来了里间一趟，给两人送来五瓶酒。
“你年龄小，不能喝太烈的酒，桃花酒正好。”祝阿姨笑着对池池暄说。
实际年龄是祝阿姨的十几倍的池池暄“嗯”了一声。
桃花酒是祝阿姨自己酿的，没收钱，池池暄想推拒，手被贺序按住。
等祝阿姨走了，贺序才语气淡淡地说：“这是祝阿姨的一份好意，你收下吧，回头我会找理由把钱补给她。”
“好。”
为了保持处理政务时头脑清醒，池池暄只抽烟，甚少喝酒，偶尔喝几次，也只是沾沾唇的程度。
更何况，池池暄只见过自己私人酒庄里珍藏酿造有市无价的美酒，这是第一次见到桃花酒。
贺序从不沾烟酒，见池池暄看着桃花酒露出好奇的眼神，就给池池暄倒了一杯。
池池暄小口抿了一下，“好喝。”
很难形容的味道，刚入口就滑入嗓子里。
他的眼睛悄悄弯起来，抱着桃花酒瓶吨吨吨地喝了起来，对桃花酒的热爱程度甚至超过了冰镇可乐。
贺序盯着池池暄看了一会儿，然后按住桃花酒瓶，“不要贪杯。”
他有点心疼，任由池池暄喝了一瓶才按住酒瓶。要是以往，他是不会允许池池暄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的东西的。
池池暄似乎是第一次喝桃花酒，按理说这个年龄的男生，大多数什么酒都沾过了，而池池暄看着桃花酒的眼神新奇极了，看起来挺可怜的。
然而贺序的话说晚了。
池池暄抬起头来看向贺序，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眼睛里晃着水波，目光呆呆软软的。
“醉了？”贺序伸出一只手指，顺着池池暄的下颌线摸索到耳垂下端，触手的温度炙热。
他拿起装着桃花酒的瓶子看了一眼，祝阿姨请他喝过，贺序自诩酒量一般，上次喝了五六瓶都没事。
……但池池暄喝了一瓶就醉了。
贺序尝了一口，确定瓶子里装着的酒液与自己上次喝的无异，在心里记下一句：以后千万不能让池池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喝酒，万一被坏人骗走就不好了。
醉酒后的池池暄看起来格外的乖，既没有发酒疯，更没有说胡话，用手捂住嘴，克制又文雅地打了一个酒嗝。
贺序以往是很反感看到别人打酒嗝的。
但是看到池池暄极力闷在喉咙里，导致眼底升出一点泪意的样子，眼尾都变红了，又觉得他格外惹人疼。
让人很想掐着他的下巴用力亲上去，咬出血才肯松开。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快发现了池池暄醉酒，担心起来。
这个助理也太不懂事了吧，看到陛下喝酒也不拦着一点，万一陛下伤了胃不舒服怎么办。
有些人甚至在公屏骂起贺序来，贺序瞥了一眼，觉得他们说得挺对的。
他正准备去关直播间，手忽然在中途被池池暄抓住。
“好凉啊。”池池暄用脸贴在上面蹭了蹭，冰凉的温度使他展开眉头。
贺序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过了片刻，他才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看来的确是醉了，清醒的池池暄是不会做出依赖性这么强的动作的。
“身体觉得难受吗？”贺序声音低低的，温柔沙哑，认真地注视着神色特别冷漠的池池暄。
“要抱抱。”池池暄没回答他的问题，眼睛亮亮地张开双臂。
即使说着撒娇的话，他还是习惯性板着脸，唇抿成一条直线，超级冷漠的，气场比自己身高还要高三四米。
躲在他脑海里不敢出声的1003号系统如遭雷劈，疯狂寻找起怎么从精神体唤醒池池暄的方法。
贺序无奈地弯了弯唇，很想问一句“不抱会生气吗？”
但最终，他顺从地说：“好。”
贺序绕到池池暄身边，伸出手抱住池池暄，池池暄不想站起来，还坐在椅子上，下巴压了压贺序的衣角，微微抬着下巴与贺序对视。
漂亮的眼睛雾茫茫的。
池池暄说：“你身上好好闻，我好喜欢。”
贺序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朋友送的男士香水，回头给你拿一瓶。”
脑子不清醒后的池池暄收敛了身上的锋芒，看起来软叭叭的，脸一戳就陷下去一个小肉坑。
贺序只戳了几下，就有些舍不得了。
池池暄将脑袋埋进他怀里蹭呀蹭，把贺序的西装蹭出褶子来，声音含糊不清：“顾知水，你好香啊。”
贺序的神色变了。
“我不是他。”贺序低声说。
“哦。”池池暄松开手。
酒精效果升上脑子，使池池暄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失去逻辑性。
顾知水身上好香＝所以我想抱他
但是这个人不是顾知水＝我不想抱他了。
池池暄扒开贺序，想默默扭头坐回去。
贺序微微用力，制止池池暄的动作，不准他走。
他的指尖蹭过池池暄的下巴，落在后者的大动脉上。
直播间里面观众听不清楚池池暄的声音，但不妨碍他们用柠檬表情刷屏了。
［这个男人何德何能！！］
［酸死我了啊啊啊啊！］
［我好想当助理啊啊啊，代入感极强，我已经是这只摸陛下的手了。］
贺序很谨慎，入镜的只有他肩膀以下的部位，因为看不见他的脸，很方便观众们代入自己。
被冷酷傲慢的小国王扑在怀里撒娇的感觉真的太快乐了。
醉酒的池池暄跟清醒时差别很大，尾音都软乎乎的，被贺序按住后，也就顺从下来了。
他眼尾泛着红，小声埋在贺序身上，说着“我好喜欢你呀”。
“特别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在场许多人都将这个“你”代入了自己。
观众们：谢谢，已经开始爽了。
只有1003号系统知道他是在复述昨天晚上看的狗血电视剧里的台词，焦急地跺起脚来。
贺序一联想到池池暄可能把自己误认为顾知水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伸出手，直接关闭直播间，但是观众还是可以在公屏里聊天的。
［辣鸡助理啊啊啊我要打电话给陛下的公司举报。］
［等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助理的手表啊……］
［看起来挺朴素的，怎么了？］
［百度识图回来了，好像是xxx品牌全球限量发行的表，全球只有十个。］
［早就想说了，助理的西装看上去也挺贵的样子，可能是私人订制的。］
［助理有点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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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的代价就是醒来后头疼。
池池暄哈了一口气，刷完牙后呆呆地坐回到床上，迷糊的记忆逐渐回笼……
昨天他喝醉了酒，似乎抱着贺序撒了半天的娇。
最后还是贺序抱着他回家的。
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程度。
池池暄转念一想，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贺序。
他舒了一口气，躺下来玩手机。
池池暄又上了热搜。
掉在尾巴处，过了几个小时就没了，池池暄估摸着是贺序花钱压下去的
狗仔的消息传得很快，池池暄只是去剧组参加了试镜，马上网上就有知情人爆料，《涉猎》的暴君找的是一个不入流的网红主播来演。
最近大热的网红男主播也就池池暄一个人，虽然爆料的人说得含含糊糊，原著粉们还是很快就解了码。
［？？？一个非科班出身的人也配演暴君，带资入组做得这么明显？］
［@周火，出来受死。］
［请找业内专业的演员，不求外貌贴切，毕竟暴君的美色内娱没有人能达到，只求演技好就行了。］
原著粉们纷纷闹了起来，并且前往池池暄的微博看他长什么样。
池池暄微博里一张自拍都没有，倒是直播间里的观众在超话里发了一段直播中的录屏。
……确实很好看。
不过现在的直播美颜效果那么强，就算是歪瓜裂枣在美颜滤镜下也会变成大美人。
原著粉们握着拳，认为池池暄根本不配出演暴君。
池池暄懒得去管网上的纷争，他以前在星际网上谣言满天飞，也从来没有处理与回应过。
偶尔看到一些说得过火的言论，池池暄会带着警卫队直接出现在对方家门口。
即使来到了异世界，池池暄也很难改掉这个习惯。
他在直播间里挂上长期请假条，表示自己这段时间有别的事情要忙，间接承认了自己即将要去拍戏。
另一边的小俊见池池暄请了假，呼出一口气。
他请假时间太久，观众们在慢慢流失，如果再不开播，不仅是观众，二筷直播平台官方工作人员都要找他麻烦了。
恰巧此时，管理员打电话过来了：“小俊啊，暗黑帝王071请假了，你今晚要不要直播？”
小俊捏着手机，一边表情鄙夷，一边用着讨好的语气说：“刘哥，当然当然。”
管理员点点头：“好，据说最近公司高层在搞什么变动，平台组织线下主播见面会推迟到几个月后了，到时候我会狠狠整一下那小子的，他也就能火这几天了。”
每个管理员负责的主播不一样，池池暄归属于另一个跟刘管理不对付的管理员身上，那鳖孙自从池池暄火了以后，天天在刘管理面前横着走，刘管理又气又急，准备假借小俊的名义，出手搞臭池池暄的名声。
小俊笑道：“谢谢刘哥，我先去洗个澡，回来再直播啊。”
刘管理：“去吧去吧。”
小俊洗完澡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恰巧此时，刘管理又打来了电话：“你到底在搞什么？”
小俊不解其意，一脸茫然：“什么？”
刘管理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发给他一个链接。
链接点开，是一个视频，制作者是一个知名的游戏主播。
［扒一扒恶臭主播小俊解说是如何坑暗黑帝王071的］
视频以很专业的角度，分析了小俊和池池暄第一次打游戏的视频，并从读秒时间和池池暄莫名其妙的动作里分析出：
池池暄并不是真的菜鸡，是小俊故意释放技能，害得池池暄失败的。
视频的播放量慢慢上升，短短几分钟内就增加了十几万，小俊心头一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全是冷汗。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心里只剩两个字：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