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号系统没忘记池池暄最开始的任务——【让天道怀孕。】
池池暄一连喂霁行吃完一整串糖葫芦,冷淡的声音像是在说给1003号系统听：“和傻子上床犯法。”
霁行：“……我不是傻子。”
他拉了拉池池暄的袖子，唇微微抿着，金色的眼眸里仍平静如一面湖水。
池池暄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张嘴。”
霁行很听话,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舌尖包裹着一粒山楂里的籽。外面那层糖衣融化?，酸涩的山楂被吞咽下去,那粒籽仍被他含在舌尖。
发?涩发苦。
一串糖葫芦一共有五颗山楂,平均每颗糖葫芦里有两粒籽,池池暄在脑海内做了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踮起脚尖再看,霁行舌尖上只有一粒籽。
“你其他籽吐哪里了？”池池暄问。
霁行：“咽下去了。”
池池暄很想吓唬他一句“糖葫芦会在肚子里发?芽”，话都冒到嘴边,忽然意识到如果说出来了,智商跟霁行没什么区别。
他闭上嘴。
苏九九狐疑地看了他们俩一眼,目光深沉犹如注视法治频道的两位主角，一路领着两人前往售卖仙家物品的店里。
过去几百年的时间，凡人死了一代又一代，没多少人认出池池暄是谁,老板热心地给池池暄介绍新上架的符纸：“据说是问天阁出品的,就连那个男人都在用,特别优良。”
池池暄：“……那，买一百张。”
霁行站在背后,“符纸只是施展术法的媒介，在树上地上画符没多大区别。”
老板不乐意，跟他顶嘴：“这位仙长所言差矣，好的符纸能提供灵感,跟普通的土地能比吗？”
池池暄戳了戳霁行的腰，他本意只是来买几张符纸，并不想打扰人家老板做生意。
出了门，霁行的声音闷闷在他耳边响起：“你帮别人说话。”
苏九九识时务地往旁边跳了跳。
路过旁边一家酒楼时，一个带着香气的帕子从二楼掉下来，正好落在池池暄肩膀上。
帕子很好闻，池池暄攥在手里，往鼻尖凑了凑。
一个美人倚靠在栏杆，指甲上绘着花，眉眼弯弯地对池池暄说：“小公子，麻烦你将我的帕子还给我。”
发?觉帕子的主人是对方后，池池暄寡淡的表情更为寡淡了，试图将灵力附在帕子上，让帕子自己飘回去。
帕子忽然挣脱出他的手，自己飘回了美人的手心，池池暄不用看都知道是霁行做出来的把戏。
美人只当是池池暄主动示好，笑容更温柔一些，正欲开口自我介绍，就见旁边那个白发金眸的青年垂下头，用指尖勾了勾池池暄的掌心。
依旧是克制、隐忍的，将所有情绪含蓄地忍耐在心里。
不能释放，万一释放出来，将是谁也无法抵挡的洪水猛兽。
如果不是天边又响起了雷，池池暄很难发觉他又不高兴了。
“好了。”他握住霁行的手，抬头看到附近有卖糖葫芦的，又给霁行买了一串。
栏杆处的美人以为两人是道侣，顿时换了个无趣的表情，乏乏退去。
池池暄问1003号系统：【原著里霁行的人设是什么？】
1003号系统翻书的声音在池池暄的脑海里响起：【笨蛋美人……？好像是这样，这是今年最时髦的设定，霁行只是行为做事的风格有点呆而已，智商没问题的。】
美人不美人的，池池暄发?现不了，脑子有问题倒是看出来了。
这个小世界由古早男频文所构造，池池暄依稀记得男主的设定还很猥琐，心底隐藏的疑惑再度冒出来。
一本市场化的小说要想构建出完整的世界，主角的人设哪怕再恶劣，恶劣点也会被魅力点所掩盖。就比如说一个作者?想写傻白甜主角，那么这个主角绝不会因为愚蠢害到自己。
好比池池暄经历的上一个世界，男主王诚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但是与此同时，他有一张不错的脸，演技还很好，如果不是遇上了池池暄，恐怕会顺风顺水一辈子。
而这个世界的男主，满脑子黄色废料，看到美人就想要，看到强者?就想打脸，完全找不到魅力点所在。
如果天道就是最终boss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主角解决天道的同时，解决了什么大问题？
1003号系统手上没详细剧情，只有一个梗概，没法解决池池暄的疑问。
池池暄代入了孟扶兰和酌钦的视角想了想。
没有自己所在的世界，酌钦是踩在血泊里成?长起来的，孟扶兰更惨，正文没有描写到的地方，他被亲人背刺，面临着自己不想参与的夺权之争。
成?为天道，执掌全世界无人能敌的权力后，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池池暄曾经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他在登位前受了很多苦，夺权过程中又受了很大折磨。
等把权力紧紧握在手里后，池池暄也才发?现自己的心理早就不正常了，几乎把残忍暴戾与嗜血刻进了骨子里，若不是自制力很强，世界说不定早就被他毁灭了。
霁行说不定跟他一样，心里存在毁灭世界的欲望。男主成?功对抗了他，所以才会被世界意识所眷顾。
苏九九留在一个摊位前看簪子，池池暄陪在她身边，帮她挑选颜色。
只是片刻没抬头管霁行，霁行那边又出现了问题。
一个黑矮的男修士拦住霁行，问道：“你和烟溪孟家什么关系？”
霁行静静看着池池暄，甚至没有理睬胖修士。
男修士恼羞成?怒，一剑挥去，炫技般没有伤到霁行一根发丝，后者手中的糖葫芦却掉了，滚落一地的灰尘。
霁行弯腰捡起那根糖葫芦，男修不依不饶，一脚踩上他的手。
“喂，”苏九九放下簪子，走了过来，“你干什么？”
霁行手指绷紧，拾起糖葫芦，手背上是被重力碾压出来的红印和灰尘。
池池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瞬，男修凭空消失在闹市里，而旁边的人群就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男修一样。
苏九九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低估了霁行的修为。
有着这一个插曲，三?人回去的路上始终保持着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过话。
进?了客栈，池池暄才发?现霁行手中的糖葫芦融化?了。
明明外面天气并不热，淡黄色的糖浆却顺着棍子流到霁行修长白皙的手上。
“我没有杀他，”霁行出声解释，“我只是把他投放到几百里外的荒地里。”
对于那位修士来说，想离开荒地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必须吃很大的苦头。
池池暄有些诧异，因为这件事对于霁行来说并不需要解释，他杀不杀人，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池池暄都懒得?去管。
霁行就像是看透池池暄猜测他要灭世一样，抿起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池池暄捏了捏霁行那只没有沾染糖浆、干净的手。
霁行曲起食指，再度用关节处蹭了蹭池池暄的手心，仍是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我把束缚住我的狗链给你了，你为什么不用啊。
…………………………
…………………………
在苏九九的帮助下，池池暄帮霁行找了一个修城墙的活，具体内容是搬砖。
霁行力气大，一个人可以干三个人的活，工钱日结，刚好够池池暄一天三餐外加住客栈的钱，攒个三天，还可以买一本以池池暄为主角的话本。
池池暄心想，这就算那几天几夜霁行发?疯的报酬吧。
1003号系统当时没传送过来，只见到池池暄剥削霁行的场景，觉得?小国王疯得更厉害了。
霁行很乖，这一点只呈现在表面上。
他晚上会蜷缩在长度只有一米六的脚踏上睡觉，更会趁池池暄睡觉，偷偷去握池池暄的尾指。
池池暄睡得浅，被他吵醒后就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指。
霁行的袖子滑落下去，露出手肘上的血痕。
看模样不像是搬砖时受的伤，池池暄就多问了一句：“谁弄的？”
霁行：“你。”
池池暄：……
他顿时想起自己是在何时何地挠的霁行了，纵使脸皮再厚，在1003号系统疑惑的询问下还是轻轻咳嗽了几声。
分明霁行心念一动，皮肤就能立刻恢复光洁，刻意留下来也不知道在膈应谁。
池池暄：“该。”
霁行轻轻点了点头，咬住池池暄的尾指，用牙轻轻地磨，力度不大，像刚出生的小奶狗。
池池暄就没怎么在意，第二天才发?现这个牙印一点也没消，持久能力很强，还好位置不明显。
去买书时，书铺老板瞅见他手指上的牙印，还暧昧地笑了笑。
池池暄拎着书回了客栈，看见霁行坐在床上。
现在是他的工作时间，他却提前回来了。
池池暄眼皮一跳，觉得?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在发生。
果然，霁行捂着自己的小腹，语气沉沉：“我怀孕了。”
池池暄长了张挺乖的脸，心比谁都要渣男。霁行似乎是怕自己和孩子一同被池池暄始乱终弃，于是伸出手，圈住池池暄的腕骨：“你要负责。”
为了任务，池池暄也要点点头：“我会负责的。”
正在发呆的1003号系统猛然回过神?：【陛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池池暄没理它，带着灵石出去买孕妇养胎期间需要的东西。
上个世界照顾谢均迟的经验，在这个世界发?挥出很好的作用。
对于天道而言，花草万物，只要没有意识的东西都能算是他的子嗣、他的化?身。
怀孕的时候，他也会和凡人一样感到痛苦，但无法像凡人那样架起血缘联系的桥梁。
孩子在他肚子里长大，和在外界长大，没有区别。霁行也在本性里缺少责任心这样东西，与池池暄这类久居高位的人一样，从骨子里就麻木不仁，就算有了孩子，也会想着怎么利用孩子来计算筹谋。
池池暄没想到霁行会对孩子表示出意外的看重，至少面上是这样。
霁行辞了搬砖的活，理由是太累的体力活会不利于孩子的出生，然后去干一些打杂之类的活。
池池暄反思?自己片刻，主动去画符，一张符抵得过霁行辛辛苦苦两个月的工钱。
怀孕的人激素会失调，霁行不再蜷缩在脚踏上睡觉，而是爬上来，从背后抱住池池暄。
他不知从哪学了小狗一样的习惯，牙总要抵住池池暄的某块地方磨，虽不疼，但是痕迹会留很久，引得?别人看池池暄的眼神都怪怪的。
池池暄嫌热，推了推他，霁行的身体温度便缓缓下降，摸起来犹如寒玉。
……算了，不管了，还挺舒服的。
霁行没有谢均迟那么痛苦，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更好，九个月安安稳稳过去了。
池池暄通过苏九九的人脉，找了一位名医。
名医把了把脉，面露笑意：“孩子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临盆了，你们可千万要做好准备。”
池池暄点了点头，在1003号系统的提醒下给他塞了红包，亲自送名医出门。
再回来时，霁行已经睡着了。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池池暄留下来的外袍，像是在汲取什么自己得?不到的温度。
池池暄垂眸，轻轻摸了摸他雪白的发?丝。
【准备离开这个世界吧。】池池暄对1003号系统说。
1003号系统那边沉寂了片刻，机械音忽然慌乱起来：【陛下，出了一点意外，有一道防火墙挡在外面，无法直接出去。】
池池暄等了半天，1003号系统也没有构架起离开世界的路。
他从最开始的冷静，渐渐焦急起来。
不对。
池池暄的心脏忽然不受抑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使他紧紧捂住胸口。
不行。
不行。
……
他盯着霁行的小腹，伸手去摸鼻子，摸到一手猩红潮湿。
1003号系统惊呼：【陛下，你流鼻血了。】
【不能留在这个世界里。】池池暄对1003号系统说。
1003号系统看到池池暄永远淡然的脸上露出了焦躁的表情，眼底泛起了血丝，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
它当然知道被困在这个世界所带来的危险性，再三?尝试攻克防火墙，却无法成?功。
但是池池暄现在的情绪不对劲，作为池池暄的直系下属，它更关心池池暄现在的精神状态。
孩子不能生出来。
不能。
池池暄抠挖着自己的手心，好像有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提醒他不能亲眼看着霁行生下孩子。
他逐渐通过自残的方式冷静下来，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1003号系统盯着他流血的手心看：【有，潜入世界意识的核心层里。】
“那就试试。”池池暄随手将鼻血抹到衣袖上。
世界在他眼前破碎，包括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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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黑暗又亮了起来。
池池暄想动动手指，发?现自己失去了实体。
他以上帝视角悬浮在这个世界里，俯视众生。
这是一个狭窄的房间，一个青年正在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问道：“季醒温，你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之内结束回忆，开始番外篇
抱歉最近写作状态不够好TT感觉自己连最基本的遣词造句都不会了，试着写好几个萌梗也不满意。自己都不满意的东西也不好发给大家看，再加上家里过年大扫除就很忙。
还好一些不认识的群里小伙伴给了我帮助，我写了一点古早狗血虐攻的渣受贱攻文，总算找回来一些感觉。
总之对不起大家，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