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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破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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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自己的小命,萧玦决定远离宋峰,他赶忙骑上马,领着人马走了。

宋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笑呵呵地冲萧玦挥手,“殿下回去好好歇息啊!”

回到赤风城,萧玦先去军营与程擎苍禀报战况,程擎苍却说:“殿下先回府歇歇,等休息好了再同老臣说详细情况吧。”

萧玦确实也觉着累得慌,于是道:“那些伤员,老程你抓紧让军医过去治疗。还有,死了的那些将士……”

稍顿了顿,三殿下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悲伤来,“按照军中规矩,好好安葬,给他们家人足够多的抚恤金。”

程擎苍没有想到萧玦竟会将此事也考虑到了,这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军眼里此刻着实露了惊诧之色。

“老臣,替将士们谢过殿下。”程擎苍朝萧玦行了一个大礼。

如果说先前看重萧玦是多少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今时今日,程擎苍则是从心底里开始尊敬燕王殿下。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中宫嫡子,与那位残酷暴戾的二皇子不同。

当年,二皇子被委以重任,带着十万援兵赶到西北,心中是不服气的。第一场战役,死了很多很多人,一眼望去,尸体堆积如山。

可那位二皇子是怎么说的。

他说:“全都是无用之辈,险些害死本王。所有死了的,就地掩埋,不许给他们家人发抚恤金。”

为此事,程擎苍与二皇子大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在程擎苍的坚持上,让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得到了他们应该得到的。

萧玦抚着程擎苍的臂肘,道:“老将军何须如此。”

程擎苍心中满是感慨,若是那位二皇子能同燕王一样,自己这几年又怎会不放下兵权?

“殿下累了一宿,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其余善后之事,老臣定会办妥。”

萧玦道:“好,那就拜托程将军。”

说罢,萧玦还冲程擎苍行了半礼,这才抬脚离开军营。

程擎苍望着萧玦离开的背影,弯起了嘴角。

贺兰廷得了萧玦回城的消息后,便忙吩咐厨房烧上热水,备好吃食。他准备了干净衣裳和伤药,坐在屋子里等萧玦。

“兰廷,我回来了。”终于,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贺兰廷“噌”地站了起来,快步冲了出去。

虽然只过去了一天一夜,可这一日却似乎显得格外地漫长。贺兰廷看着昨日英姿焕发的少年,此刻眼底多了些复杂,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揪。

“可受了伤?”贺兰廷浅色的双眸泛着淡淡的忧虑。

萧玦弯一弯眼睛,“一点小伤,不碍事。”

早些时候回来的柴昊见着燕王殿下这嘴硬的样子,不由得轻哼一声,道:“逞强什么,脸都白了。”

萧玦瞥了柴昊一眼,刚想说话,师父乔宇又不知朝哪儿冒出来,一脸戏谑道:“这死小子没脑子,只会往前冲,后背上全是伤。兰廷,你赶紧带他回去上药。”

“师父。”萧玦颇为无奈。

贺兰廷满脸忧色,拽着萧玦的手腕快步进了屋。没等萧玦定神,他便关上了房门,然后道:“脱衣服。”

“啊?”

见萧玦傻愣愣的,贺兰廷再一次道:“把衣服脱掉,我看看你的伤。”

萧玦道:“兰廷,我自己上过药了,过两天就没事了。”

贺兰廷却依然坚持,“脱了。”

拗不过贺兰廷,萧玦还是乖乖脱下衣服,从肩膀到后腰,有几处极长的伤痕。因为萧玦是胡乱上的药,导致伤口上有些地方药多,而有些地方根本没有上到药。

贺兰廷望着萧玦背上的伤,眼底不自觉浮起一层泪雾。只是他很快就掩了下去,他扶住萧玦臂肘,温声道:“我扶你到床上趴着。”

萧玦回眸望向少年,宽慰道:“兰廷,我没事,你别担心。”

贺兰廷轻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缓地扶着萧玦趴下。

“前边细碎的伤口被压着或许会有些疼,你忍一忍,等我帮你背后的伤清理干净,上好药再处理前边的。”

萧玦点点头,“好。”

贺兰廷让初九用了两盆热水进来,他挽起两边袖口,用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

“嘶……”触及伤处,萧玦还是忍不得叫了一声。

贺兰廷凝起了眉心,“很疼吗?”

萧玦怕少年担心,便道:“一点点。”

贺兰廷依然放轻了动作,缓慢又温柔。伤口清洗完毕,上了最好的金疮药,用最软最细腻的帕子缠好,贺兰廷悬着的心才稍稍安下了些许。

萧玦抱住贺兰廷,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兰廷,谢谢你。”

贺兰廷轻声道:“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些东西?”

萧玦摇摇头,“不想吃,只想睡。”

“那你躺下,我去给你拿干净衣服换上。”

贺兰廷正欲起身,却被萧玦拉回了怀里。萧玦往贺兰廷的颈脖处蹭了蹭,哑着声音道:“兰廷,别走,让我抱你一会儿。”

经历过一场战争,历经过生死,萧玦只想好好地抱着心爱的少年,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就好。

贺兰廷轻拍了拍他的背脊,温声道:“我不走,就在这里。”

夜幕降临,门外“叩叩”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传来初九的声音:“公子,我将吃食送来了。”

贺兰廷道:“进来吧。”

闻见食物的香味,萧玦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松了松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肚子饿了。”

贺兰廷浅淡一笑,道:“换好衣服,吃晚饭。”

萧玦乖乖点头。

晚饭准备得都是萧玦爱吃的,他两眼发光,伸手就要抓烧鸡。

贺兰廷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先喝汤。”

萧玦收回手,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道:“兰廷,我疼。”

贺兰廷以为自己真的弄疼他,眼里瞬时露出一丝忧色,“伤口疼吗?”

萧玦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扯到了,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贺兰廷脸上满是歉意,“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不能吃得太过油腻,先喝点汤填点肚子,一会儿再吃烧鸡。”

他说话时,就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听得萧玦都乐了。

萧玦笑眯眯地捏一捏贺兰廷的脸颊,道:“我的小兰廷,真是太可爱了。”

贺兰廷略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萧玦方才是在小小地骗他呢。可是一想到阿玦身上确确实实受了伤,他便是连气都生不起来。

“吃饭吧。”

萧玦着实是饿惨了,端起碗呼啦呼啦一口喝光。见他喝完了汤,贺兰廷便也不再拦着他,随意他想吃什么。

于是乎,三殿下如同饿狼扑食,吃得那叫一个快速。

贺兰廷低眉笑了笑,又为萧玦舀了一碗汤,推到他面前,“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萧玦傻呵呵地冲贺兰廷一乐,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满桌子菜,全都落了他的肚子。

“嗝!”舒舒服服打了一个饱嗝,三殿下这才停下了筷子。

萧玦摸一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满意地说道:“吃饱了,舒坦。”

贺兰廷吩咐人收拾桌子,随后给萧玦倒了一盏热茶,“喝点热茶,别积食了。”

萧玦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而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烛光微微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忽而,萧玦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将坐在自己旁侧的少年拉进了怀里。

贺兰廷略略一怔,轻推了推萧玦的手,“阿玦,你……”

萧玦轻啄了一口贺兰廷的脸侧,忽而道:“兰廷,你知道吗,昨晚我奋勇杀敌时,心里想着的都是你。我想着,如果我败了,大辽的铁骑冲进了赤风城,那你该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会被人欺负,我就心疼得受不了。”

“我想,我一定要赢,一定不能让人动你一根毫毛,一定不能让人再伤着你。兰廷,我做得好不好?”

萧玦如墨玉般眼睛带着期盼望着贺兰廷,从始至终,他真真切切想要护着的人只有贺兰廷,他想得到称赞的人也只有贺兰廷。

旁人赞叹能否,他根本不在意。

贺兰廷轻抚了抚萧玦的脸庞,嘴角溢出一丝晴光映雪般的浅淡笑意,“阿玦,你做得很好。”

就好似初见时的模样,少年的眼里灿若星辰。

萧玦的胸腔里被喜意填满,他忍不得往前一凑,吻住了贺兰廷的双唇。

萧玦的吻极其温柔,可就是这样的温柔让贺兰廷乱了心神。少年气喘吁吁地靠在三殿下怀里,指尖微微发颤。

“兰廷,我心悦你,满心满眼只你一人。这一生,我万事以你为重,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兰廷,除了你,谁都不可以,我只想要你。”

贺兰廷面颊红了红,他伸手捂住萧玦的嘴巴,道:“不知羞!”

萧玦嘿嘿一笑,道:“兰廷,往后这些话我要多多说与你听。”

“不准!”

“我就说,我就说!”

兰廷,你不知道,我只是想告诉我心爱的少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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