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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王子千人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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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日本最大的藩主,就要算是以加贺金泽为居城的百二十万石前田嘉也了。庆长五年关原之战,四大老及其传人中唯有前田利长一人站在神君家康的东军阵营,战后加封越中、能登二十余万石,一下子膨胀到吓人的地步。二代将军秀忠数次推恩,要拆开这沿绵加贺、能登、越中三国的大藩,分封给利长不同的子孙。可是前田藩杀的杀、放的放,永远保持单一继承人制度,使幕府无从下手。

而此时的藩主,前田左近将监嘉也,乃是利长的侄孙,颇有贤名。除了有点倾奇的嗜好外,可以说是当今最孚人望的藩主了。前田藩一直对幕府恭敬有加,不修战备,只开发荒田、提高民生——可是乱世再起,嘉也终于坐不住了。

于是,正在听禀检地报告的他,突然间叹了一口气:“土地再多,没有一支能战的部队,也逐渐会无法立足啊……”

家老伊奈上野放下了手中的报告书:“殿下的意思是……”

“我多年来对幕府忠诚恭敬,不敢稍有违背人臣之道,”嘉也站了起来,“可是战乱一起,先在越中分封了松平氏清六万石,又在若狭东部分封了松平多闻三万石,和原有的越前胜山、福井松平,丸岗本多,全是亲藩、谱代,象两把铁钳牢牢钳住了我们……”

伊奈上野磕了一个头:“殿下不可对将军心存怨怼——前田家全靠对将军的忠诚,才成为日本第一大藩。”

“我知道,我不是怨怼,”嘉也走到屋角,轻轻拂拭最心爱的南蛮花瓶,“只是……首先,如果不能在护幕之战中立功,战后势将无我生存之地;其次,如果将军听信谗言,攻击金泽,也必须做好防守的准备——难道束手待毙吗?”

伊奈上野点头:“殿下所言不错。”

“上野,现在领内的兵力如何?”

“全部兵卒约九千,战马四百匹、铁砲一百梃、大筒一具。”

嘉也苦笑:“就这么一点点……按每万石可征兵二百五十名计,我们至少应该有两万五千兵马——上杉三十万石,兵马数就竟然要比我多近一倍!越中松平氏清有两千余军,越前、若狭的亲藩总合有一万三千,飞騨高山金森也有两千,一旦有变,如何抵挡?!”

“殿下想扩军?”伊奈上野吃了一惊,“恐怕会招致幕府的怀疑……”

“没有办法,生存是第一要务,”嘉也摇了摇头,“当然最好是数量不变,而加强训练和提升装备——可是现在藩内没有军事人才,对外国贸易又垄断在倒幕派手里,除了征兵,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伊奈上野又磕了一个头:“请殿下稍安勿燥,臣下愿意前往江户,向将军证明殿下的忠诚,然后寻找合适的军事人才出仕本藩。”

“好吧,我再写一封效忠信,你带给将军大人。不过,藩内的征兵也必须开始……可以先慢一点,但不能再等了!”

国府台战后,村上义隆趁势直进,麻生次郎长兵败如山倒,仅余六百余人逃回江户。

“为今之计,只有防守江户,等待后援,”大老西乡修理大夫宽佑召集诸重臣商议,“而将军大人,应该速离险境,前往甲府或者骏府。”

江户町奉行板仓雅乐头胜丰提出反对意见:“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将军大人岂能离开江户?!”

老中大久保正邻点头:“如若将军大人离开江户,城内士气必然大堕,难以抵御上杉军的进攻。江户若失,天下形势无法把握。”

西乡大老叹口气:“诸公所言甚是,我岂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为人臣者,第一要考虑主上的安全。主上身在危如累卵的江户城中,我们保护惟恐不及,哪有心思用到守城上……”

面对如此奇怪的论调,诸人莫不挠头。

西乡歇一会儿,继续说道:“还是……听听主上本人的意见吧。”

诸人面面相觑。倘若神君复生,定会与城池共存亡吧。可就算先代的秀忠大人,也未必能与臣下同生共死,何况现在的家光将军。

果然,经过西乡奏报,将军一口应允:“只是,往哪里去才好呢?”

“有两个地方,甲府或者骏府。”

“臣下推荐甲府,”大久保正邻一看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只好顺水推舟,“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向神君建议,在武藏多摩地方埋伏下了一哨人马,以防万一……”

“你是说——八王子千人队?!”

所谓八王子千人队,是神君家康为了一旦天下发生变乱,后代将军可以顺利逃到甲府,而采纳大久保长安的建议,在武藏国多摩郡埋伏下的一招厉害棋子。

这里,安排了甲州武田氏的遗臣五百人,和当地原住民五百人,聚集成村,世代耕种。现任的村长,当然也是八王子千人队的首脑,名叫近藤长作。

长作已经六十多岁了,依旧每天到地里干活,身体硬朗,武艺高强。收到了从江户飞鸽传来的书信后,他陷入了沉吟中。

“父亲,你看谁回来了!”儿子近藤六郎长康突然推门进来。

“老爹,很久不见,您还好吗?”站在长康身后的,是一个年青的修道者,脖子上挂着念珠,手持一杆齐肩高的木棍。

“阿岚吗?”长作大喜,“你已经出师了?”

修道者走进来,放下木棍,合什行礼:“师父说,真正的修行是在俗世中,而不是在深山里。他说我‘六神识’已有根底,再就是巡行全国,参拜各大寺社,增广见闻……”

“你来的正好,”六郎长康笑着说,“八王子千人队就要出动了。”

“怎么,将军要放弃江户,前往甲府吗?”

长作点头:“你虽然不是千人队的一员,但无父无母,是我从尸堆里把你捡回来的,就象我的儿子、六郎的兄弟一般。既然回来了,这个责任,你也要担起一份来。”

修道者点点头,突然拾起木棍,当头向长作劈去。长作一个疾转身,双掌合什,在肩侧牢牢夹住了棍端。“这就是‘地藏王破魔棍法’吗?”长作点头,“嗯,力气不小,看来你的武艺大有长进啊。”

修道者趁长作松开两掌,轻轻抽出木棍,放在一边:“没有老爹和八王子村,就没有我长谷川五十岚——要我做什么,老爹你吩咐吧。”

“好,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你和六郎带五十个人,先往甲府去——我听说最近路上不太平,有山贼出没,你们务必将其剿灭,保证道路的畅通。我会亲自去接将军大人。”

“是。”

从江户到八王子,是七十多里的坦途,而从八王子到甲府,百余里路途中却多山多谷,道路崎岖。六郎和阿岚一行人,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午后未时绕过阵马山,开始进入甲斐国。

阿岚问六郎:“哪一带有山贼?老爹和你说起过吗?”

六郎回答:“西北方扇山和权现山一带吧——我正想和你商量,到猿桥应该快黄昏了,不如歇一晚,明天一早上山去探查,怎么样?”

阿岚点头,同时再问:“扇山和权现山吗?谷村的鸟居大人不管的吗?”

“哈,”六郎干笑一声,“谷村三万五千石,足轻不足八百人,还多是老弱残兵,他们能干什么?!”

一边说着,夕阳余辉洒落,已经来到了猿桥。“这里我挺熟的,”六郎对大家说,“再走两里多地,有家宿屋——咱们人太多了,恐怕大部分人只好露宿……”

正说着话,突然不远山路的拐角处,出现了十数名灰衣武士,两个骑马,剩下的步行。

“成群结伙的,什么人?!”一名骑马武士突然抽出长刀,疾驰过来,对准六郎的脖子就一刀斩落。

阿岚就站在六郎身边,反应好快,木棍一扬,格住来刀:“大人,请勿动手!”他看见那名武士的衣襟上,饰有红色的鸟居家徽。

“右兵卫,别开玩笑了,”另一名马上武士策骑跑了过来,握住了同伴的手腕,然后转向阿岚:“你们是八王子千人队派来探路的吧,在下谷村藩鸟居右京大人属下,别所十郎,这位是青山右兵卫。”

青山右兵卫收起长刀,“哈哈”大笑:“八王子千人队果然厉害,这是地藏王破摩棍法吗?——在下等奉主公之命,前来扇山一代剿灭山贼,为将军大人扫清道路。各位也是同样目的来的吧,不必再向前走了,前面的事情交给在下等就可以啦。”

六郎等赶紧行礼。别所十郎也不下马,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敝上给将军的信函,内有重大机密,劳烦带回八王子,等将军大人来到后,亲手交给他。”六郎接过信:“太好了,那前路就拜托了,我们先回去……”

阿岚皱着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可是六郎早挥起了手:“往回赶,天黑前可以回到四方津住宿——不用露宿了。”众人欢呼。

等千人队走远了,青山右兵卫扶着腰下长刀,对同伴说:“那家伙的地藏王破魔棍很厉害,不好对付呀。”别所十郎笑道:“打仗要靠兵法,单个人武艺再强,有什么用——赶紧回猿桥好好布置,等将军大人来吧。”

二人驳过马头,别所十郎又道:“信隆,虽然是奇袭,兵力过于悬殊总是不保险。你想将军从江户起码带个四五百护卫出来,再加上千人队……咱们只有三百多人……”

“哈哈,谷村藩八百足轻,不也给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端了?纵横东山道的兵法家日野向,怎么竟然胆怯起来——殿下把猿桥一带交给咱们,就是放心你我的智谋和武功呀。”他拍着同伴的肩膀:“放心吧,放心吧,顶多尽快收编谷村藩士就是了。”

“不太对,”走出里许,阿岚终于停住了脚步,“咱们没有一句提过自己是八王子千人队,而且素不相识,重要的书信,就这样交给咱们?”六郎笑道:“父亲有飞鸽传书给谷村的。”“保护将军到甲府,那么重要的事情,没有丝毫查问就认定咱们是千人队吗?”阿岚还是怀疑,“你们先回村去,我再去探查一下。”

“也好,”六郎点头,“诸事小心。”

※※※

『本篇出现的网际诸君,分别是前田嘉也殿(前田庆次)、长谷川五十岚(织田信长)、武田信隆和日野向。武田君,说好了攻占甲斐以后让你继承武田家的呀,在此前拜托另外拟一个姓氏吧,如何?

前田殿千里迢迢,从新加坡来报到,当然要照顾一下,率先出场。信长殿最早报名,聊表感谢。日野君是在下在别处认识的朋友,他和武田君诚心依附赤军家,抢先出场是奖励呀,哈哈。其它的朋友,请稍安勿燥,会有各位诞生的一天的(也会有死亡的一天,觉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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