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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温如扇斜眼睨着江珏，他这是，向她炫耀他的无穷魅力？
不过谁叫江珏确实有这个资本。
这般想着，温如扇不免朝他脸上多扫了几眼。
朗眉星目，薄唇胭红。
面相极清润，气质却凉薄，周身都散发着难以遮掩的恣意与桀骜。
岁月将他磨砺成了有菱有角的男人模样。
可再如何变。
那份纯真本质，温如扇相信，仍在他身上。
温如扇原本想调侃江珏这句自恋的台词，但联想到那晚苏丹禾给她看的危险视频，温如扇瞬间丧失兴致。她好不容易晴转多云的心，又被乌云湮没。
江珏舒展的面容，也跟着温如扇沉下去的眸子，同时变得阴郁。
“我开个玩笑而已，”江珏笑得无害，他口吻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姐姐你该不会，把我说的话当真了吧？”
“……”
温如扇掀起眼皮，淡淡扫了眼状似轻佻的江珏。
她看起来很愚蠢吗？
谁会把他随口的话当真？
温如扇没好气说：“我猜你这句话，至少和十个女孩子讲过。”
江珏眼色微僵，他支起向温如扇倾斜四十五度角的身体，懒懒散散地靠回座背：“哪有那么夸张？”
温如扇哼了声：“不下于十个，我觉得。”
江珏嘴角轻扯，眸底却没有笑意：“你算上你自己了吗？”
温如扇瞪圆眼睛，她朝江珏挥了挥拳头，送他一记充满警告的眼神。仿佛他再敢逾越，她就要赏他爆炒栗子了。
江珏不以为意地笑笑，视线投向车窗外远处。
片刻。他嗓音很低，似自言自语般呢喃：“哪有那么多？”
就你一个。
可，如何敢讲明？
他害怕，他们本就不够近的距离，会因为他的欲望与目的，阻隔得越来越远。
过了会，温如扇问：“你工作室怎么回事？”
江珏努力打起精神：“我和我朋友准备创业。”
温如扇眉梢挑高，这儿租金可不便宜，他们很有底气？
转而想到什么，温如扇微抿红唇。江珏在互联网人气很高，说是知名网红也不为过。网红自有网红的营业赚钱模式，温如扇虽不了解，却能猜到五六分。
望着江珏俊美得过分的脸。
温如扇喉口微动，她忽然很想说：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为什么非要去做那么危险的极限运动？
是博取关注吸引流量？还是纯粹的喜好？
温如扇有种直觉，江珏并非为了生存。
那就是……喜好吗？
如果她让他放弃，会显得很不可理喻吗？
温如扇好矛盾。
知道这件事后，她查过许多相关资料。
极限运动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危险，前提是做好安全措施，技术到位。
但每年，全球死于极限运动的比例却不低。
温如扇很自私。
她自私地希望江珏放弃，或者降低参与频率。
可这些话，温如扇没有办法毫无顾虑地说出来。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讨厌被束缚、被管辖。
江珏瞒着她，可能就是不乐意她多管闲事？
“你朋友是弥城地那些同伴吗？”温如扇揉了揉太阳穴，情绪复杂的问。
江珏颔首。
温如扇侧眸看他：“安顿好了吗？住哪里？”
江珏张张口，刚要说什么，又收回话语，改变说辞道：“租了两套间，两个女生一套房，另套是三室一厅。”
温如扇皱眉：“你们四个男生？”
江珏嗯了声。
“那多出的男生怎么办？”
“暂且挤挤，我后面再找房搬出去，姐，你住在哪里？”
“蔷薇公寓。”
“我能在那租到房子吗？”
“能是能，不过……”
温如扇本想说房租挺贵，但她突然意识到，江珏作为知名运动博主，身价也不低。
提起江珏身份，温如扇便苦恼得想揪头发。
沉思片刻，温如扇打定主意：“这样，你把行李带去我那，先在我家住着。”
尽管意识到，温如扇有可能提出这个建议，但真听她开口，江珏的心还是狠狠跳了下。
他本就打着这个卑劣的主意。
他必须靠近她。用尽心机，耍尽手段，也未尝不可。
所以，江珏此刻并不心虚。
只是表面上总不好表现得过于雀跃。
于是温如扇就看到，江珏同学犹豫地眨着眼睛，他如鸦羽般漆黑的睫毛上下颤动，连微抿的嘴角仿佛都在用力纠结。
温如扇怕他不好意思，说：“我出差几率比较高，而且我家很大，房间多，多你个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住在我那儿找房子也更容易，你说呢？”
江珏抬起他小鹿般湿润的眼眸，仿佛要是要去俘虏谁的心脏一样：“我觉得是挺好，就是不想让姐姐感到困扰。”
太萌了，又帅又萌？这谁扛得住？
温如扇差点伸手去撸江珏的头：“那就这样说定了，你行李在哪？”
为免夜长梦多事情生变，江珏无辜地说：“就在工作室，我们还没来得及搬家呢。”
温如扇点点头：“那你去取，我在这等你。你和你朋友说，下次我请大家吃饭，就当是接风宴。还有……”温如扇挑眉盯着江珏，“北城是我地盘，你这次可不准跟我抢单。”
江珏乖乖笑着说好，转身下车。
目送江珏远去，温如扇单手托腮，忍不住仔细斟酌。
她万万不能以说教的姿态，同江珏摊牌。
近水楼台，还是等她彻底了解江珏这些年的变化，再另做打算。
这般想着，温如扇心情轻松许多。
反正江珏现在在她手上，她还怕掌控不住他吗？
江珏回来时，便见温如扇眉眼弯弯地瞅着他。
江珏心情自然更愉悦，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坐到副驾驶。
北城不比弥城。
每到下班的点，特比特别堵。
温如扇很少掐着点上下班，要么早，要么晚。
今日她与江珏耽误许久，便被堵在密密麻麻的铁盒子间。
温如扇放着歌，偶尔跟着轻轻喝。
很悠闲地等待着。
她被快节奏的生活、工作养出的躁脾气，通通都消失不见了。
江珏专注地望向温如扇，眉眼含笑。
黄昏缱绻的光笼罩在她脸颊，美如画。
他荒芜的心就这么有了归宿。
他的归宿，是她。
“看我做什么？”察觉到身旁视线，温如扇瞥了眼江珏。
“你好看。”
“……”
温如扇把秀发拨弄到耳后，抬了抬下颔，并不害臊：“我知道。”
江珏轻笑：“姐姐，你……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温如扇挑高眉梢，她显然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挑衅：“只要我想，立刻就可以有。”
江珏微愣，险些会错意。
他脸颊莫名飞来两团红晕，咳嗽两声，江珏将头别向窗外，他喉口含着颤动的笑，口吻有说不出的温柔与旖旎：“嗯，我知道。”
温如扇以为江珏承认她的魅力，笑着问：“你呢？”
江珏回：“我没有。”
温如扇嘁了声：“骗鬼呢。”
江珏转过头：“我真没有。”
温如扇半信半疑，她不是不相信江珏，而是不信他这张招蜂引蝶的脸。如今的女孩奔放，喜欢什么，都勇敢地去争取，男朋友更是如此。
江珏真的能抵抗住一波波的攻势？温如扇持怀疑态度。
前面道路缓慢恢复畅通。
温如扇踩下油门，笑着和他说：“以后有交往对象了，带来给我看看。”
江珏顿时滞住，钝痛的感觉侵袭着他心脏。可即便如此，江珏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说：“不要。”
温如扇哼道：“凭什么不过给我看？我又不会为难她。”
江珏扯扯唇：“我现在不谈恋爱，要专注事业。”
温如扇轻笑出声：“也不必这么拘谨吧。”
江珏将头靠在座椅，他眸光凝在温如扇翘起的鼻尖上，不疾不徐地说：“如果我喜欢的人高不可攀呢？”
温如扇扬了扬眉梢。
她并不认为在江珏面前，有谁会高不可攀。
江珏似乎不需要回答，他忽地低笑出声，口中的话那么轻狂恣意，却更像是海枯石烂的隽永誓言：“那我努力到可攀就是，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我会朝着她一直走。”
温如扇：……
江珏这句话，令温如扇骤然生出些震撼。
车内沉默下来。
温如扇不知联想到什么，眸色微微灰暗。
这种爱情，真的存在吗？
在这个社会摸爬打滚得越久，温如扇越不相信单纯的感情。
追她的人很多。
抱着怎样目的的都有。
温如扇从最初的鄙夷轻视，到习惯性的虚与委蛇，转化得自然而然。
虽然内心深处，仍觉得恶心。
但温如扇明白，柏拉图是童话，她不再是从前的天真少女，为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什么的，未免太可笑。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那么去爱那么一个人。
自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人来爱她。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会被江珏的话轻易感动，还是会在看电影、电视剧时，为主人公的绝美爱情落泪。
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是相悖的吗？
她不相信爱情，却愿意去相信。
温如扇眼角藏着笑，她对江珏说：“如果以后你的世界，当真出现那么个人，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不要轻易放弃。因为，这是一件很幸运也很值得去努力的事情。”
江珏微怔，他漆黑眼瞳生出万般璀璨，比日光更闪耀夺目。
“我永远不会放弃。”
他曾经的放弃是因为年少，因为胆怯，因为自卑。
可谁叫她又出现在他生命里，并将他从放逐的深渊拉了回来呢？
所以，温如扇，你看，连老天都不让我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