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舞台上灯光朦胧,来自英国的专业演员字正腔圆地低吟出《哈姆雷特》里的经典台词,舞台下座无虚席,纪瑶瑶也在其中。
只是话剧这等高雅的艺术,她实在无福消受。
若不是庄谋还在旁边,纪瑶瑶真想打个哈欠,来舒缓自己的疲意。
她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课堂上,台上老师在讲,台下的纪瑶瑶却已经神游到爪哇国,眼睛想抬都抬不起来。
身旁的庄谋察觉到她的百无聊赖,剧场表演时不便说话,于是他掏出手机,在上面不知写下什么,递到纪瑶瑶跟前。
纪瑶瑶一瞥,看清屏幕上的两个字:“困了?”
这个问题倒让纪瑶瑶愣住,也不知自己该老实回答还是否认的好。
不过庄谋并没有等她回应,修长手指又飞快打下一串话:“可以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
纪瑶瑶寻思了一下,老老实实照做了,将头搭上庄谋的肩。
男人的肩膀宽阔硬实,散发出淡淡的烟草气息,本应该是叫人很安心的,纪瑶瑶一不小心却想起些别的——十多天前的那个夜晚,她在浴缸中累得不行,被顾筠抱出来时,也是软绵绵搭在她肩头。
也不知顾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的,明明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她的力气就比自己大那么多?
纪瑶瑶在心头腹诽。
一想起顾筠,她就满肚子纠结,自那天过后,她居然没有再联系过自己,仿佛彻底消失,当真是拔那啥无情。
纪瑶瑶都快要将那张名片揉皱了,也还没想好要不要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
她明明只想做富太太,每天吃喝玩乐买买买就行,为了达到目标,竟然还要去上班,代价未免也太大。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可是顾筠诶,全球财富榜傍上有名的财阀掌权人,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出来也够纪瑶瑶这种人骄奢淫逸一辈子,就算已经有了未婚夫……
哦,差点忘了,自己此刻正枕在顾筠的未婚夫肩上。
想起这个,纪瑶瑶心头难免有些小得意。
这次可不是她主动的,而是庄谋为了表达上次箭在弦上却不得不离开的歉意,特意邀请她出来的。
可惜重婚犯法,否则纪瑶瑶现在也用不着纠结,自己的目标到底该是谁。
而且她也知道,做人嘛,总是要专一点儿的好,目标清晰更能打胜仗,如果什么都想要,搞不好反而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不讨好。
这些道理,都是纪瑶瑶从做生意的父母那儿学来的,奈何这种事不能和家人商量,不然纪瑶瑶还真可以找她妈问问。
纪瑶瑶一开始在脑海内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后来才真不知不觉睡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才发现舞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剧场内的座椅也是空空荡荡。
刚好是晚上最后一场话剧,保洁人员也迟迟来没打扫,纪瑶瑶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看向庄谋:“你怎么没有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将你吵醒。”庄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坐了这么久,饿不饿?”
已经晚上十点过,哪个美女会在这个点吃东西?
纪瑶瑶也不例外:“还好,不是很饿。”
不过她依旧习惯性表现出自己贴心的一面:“哥哥饿吗?”
“有一点。”庄谋整理了下袖扣,“我来时在附近常去的西餐厅订了座,现在去估计正好。”
纪瑶瑶岂有不从之理,她挎上包,坐庄谋的车来到进出的西餐厅。
这个时间点,有人进入梦乡,有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西餐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缓和舒畅的小提琴音乐,每张餐桌旁却几乎都有人。
纪瑶瑶和庄谋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临窗的餐桌坐下。
这里视线很好,二十多楼的高度,足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等菜之余,纪瑶瑶撑着头,不由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感觉自己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落下什么冰凉的东西,纪瑶瑶才回过神。
她看过去,纤细手腕间正被庄谋系上一条手链,白金钻石手链款式简约,上面一颗颗闪耀的钻石却绝不简单,与纪瑶瑶白皙的肌肤完美契合。
纪瑶瑶唇瓣微张,一时屏住呼吸。
庄谋很快替她将手环扣上,仔细端详:“很适合你。”
纪瑶瑶知道他这是为了上次迟迟没回来的歉礼,也不必故作矜持地推辞,再说这手镯是卡地亚最新款,价值直逼七位数,纪瑶瑶放在购物车好久都舍不得拿下,现在庄谋主动送上门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不过该有的作态还是得有,纪瑶瑶尽量不让自己的喜色溢于言表:“很好看,谢谢哥哥。”
事实上,纪瑶瑶爱得要死,就连吃牛排的时候,她也无数次差点被钻石闪烁出的光芒晃花眼。
落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用完晚餐,庄谋开车送纪瑶瑶回家。
雨刷在眼前刷刷直响,临近凌晨,深银色古斯特在宽阔少人的街道上划出一道亮光,庄谋开车虽快,同样也很稳,副驾驶的纪瑶瑶打个盹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送到楼下车库。
“我到了。”汽车在离电梯口最近的位置停下来,纪瑶瑶解开安全带,“多谢哥哥送我回来。”
当然……她眼波一转,没忘记讨男人欢心,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谢谢哥哥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庄谋沉声道,“下雨了,不请我上去坐坐吗,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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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瑶瑶最后还是一个人进屋的,从下车到出电梯再到家门口,她的表情比上坟还要沉重。
废话,眼看着鸭子自己送到嘴边,却还不得不让他飞走这种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心疼。
原本庄谋开口的那一瞬间,纪瑶瑶已经想好以后要怎么挽着他的手,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向顾筠这个无情的女人耀武扬威,可天公不作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应,霎时便感受到腹痛如绞。
纪瑶瑶平日身体都壮得跟头牛似的,根据她丰富的经验,这种时候,大多是生理期来了。
她日子过得黑白颠倒,生冷不忌,生理期吃点苦头也是难免的,可纪瑶瑶这次算是吃大亏了。
原以为因为生理期到来,不得不婉拒庄谋就让人够伤心,等回到家,打开水龙头洗手,看见手臂上的红疹时,纪瑶瑶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想起来不久前在餐桌上那顿饭,兴许是自己心思全放在那耀目的手镯上,连送上桌的哪道甜品里有芒果都没尝出来。
每每芒果过敏时,纪瑶瑶同样也会腹痛,只不过多了个起红疹的症状。只是太久不曾过敏,她早已忘记这茬。
纪瑶瑶捂住脸,发出一声懊悔的哀嚎,翻开进门时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提包,找出里面的手机。
现在打电话叫庄谋回来还来得及吗?
纪瑶瑶捧着手机,恨不得捶胸顿足,到底还是只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出来,喝酒。”
“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已经睡着又怎么了?唐若云,是谁在初中同学录上写的‘谁若折了我闺蜜的翅膀,我必毁了他整个天堂’?说好的一声姐妹大过天呢?”
“好了好了。”唐若云差点没跪下来给纪瑶瑶磕头,求她收了神通别再念,“我马上起床穿衣服,你发个位置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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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本市最大的AOM酒吧,向来庄重的唐若云笑得花枝乱颤:“不是吧?真不愧是顾大小姐,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她的。”
“嘘——”这次轮到纪瑶瑶让她压低音量,“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对于纪瑶瑶而言,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她和顾筠睡过,她也乐见其成。
可纪瑶瑶更清楚,做总裁的贴心小情/人,最重要的就是自觉知情/趣,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她和顾筠只是做过,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呢,实在是不能太张扬。
一想起这事,纪瑶瑶就忍不住发愁,原本一双笑眼也光芒暗淡:“我总算明白现在女明星都流行单身人设了,嫁入豪门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我可真是差点被折磨得未老先衰。”
一喝了酒,纪瑶瑶就有说不完的话,连早就还给语文老师的成语都重新拾起来了。
“可别这样说,早些年不也是有导演找你当女演员的吗?还不是你自己吃不了苦,又嫌娱乐圈乱七八糟的人太多,这人呐,果然是吃不了这种苦,就得吃那种苦。”
“你少拿这些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话刺我。”纪瑶瑶睨着眼看唐若云,“你知道吗?当顾筠说要我做cv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cv,什么cv?我好歹也是正经艺校毕业,连女明星都不屑当的好伐?”
说着,纪瑶瑶又掏出包里随身不离的那张名片,模仿起顾筠当时的动作,轻飘飘将名片递到唐若云跟前:“我们公司刚好缺一名CV,纪小姐考虑一下。”
一想起那一幕,纪瑶瑶就咬紧牙根。
顾氏集团很缺HR吗?为什么要自家掌权人在事后亲自招员工?
唐若云很配合地接过她指间那张名片,不过瞥了一眼,她轻笑出声:“瑶瑶啊,你果然还是留学几年,对国内的人情世故生疏了,人家顾总这张名片,也不是全然对你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