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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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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还没什么反应,赛琳娜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被丹尼斯打断了。

“到你们了。”

比起那位不知所谓的汉妮·麦吉尔小姐,卡梅隆的好感自然更重要——赛琳娜的目光在麦吉尔和她的经纪人身上打了几个转,再次哼了一声,拉起了泰勒,“走了。”

她没有对麦吉尔的挑衅给出回应,但她的态度却比任何行为都要有力,麦吉尔瞬间就气红了眼想要冲过来,好在她的经纪人和助理理智尚在,及时拉住了她,将她带远了些。

“不要理这些人,”赛琳娜转过头对泰勒说,一副语重心长老前辈的样子,“这个圈子,多的是这样的人。”

“我明白。”泰勒点了点头——赛琳娜这个小姑娘在一开始展示出她的“多面性”时,泰勒还一度因为自己看走了眼,将一只手段高明的小狐狸当成了纯真可爱的小猫咪,没想到在那层貌似老成持重机敏灵活的伪装下,其实是个没什么怀心思的小女孩,倒是贴合了她最初的推断,至于那层伪装,也许是威尔森家的教育不太一样?总之从目前来看,赛琳娜的确是尽心尽责地在做一个经纪人——这就足够了。

“泰勒·泰迪特,来自美国纽约,今年……十五岁?”主持试镜的人正是泰勒先前见过的那位艾丽·佩格,她坐在一张长桌前,冲着泰勒眨了眨眼,在她旁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男人,看着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泰勒看了几眼没认出哪一个是赛琳娜如临大敌的“詹姆斯叔叔”,也就干脆不看了。

泰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站定,“是的。”

第一次试镜没经验啊——《新罗密欧与朱丽叶》时她是直接用拳头和导演打招呼的——现在她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艾丽·佩格看了她一眼,侧过头和她左边穿着黑色Polo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仗着比常人稍敏锐些的五感,泰勒听到她说的是“这就是赛琳娜推荐的那位”。

她的目光立刻循着这句话看过去。

那就是詹姆斯·卡梅隆了吧?

泰勒打起了精神。

卡梅隆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泰勒一眼,笑了笑,“先看看吧。”

艾丽也露出微笑,她对泰勒示意,让她看到桌上的纸盒,“过来随便抽一张吧。”

“呃,”泰勒顺着她的话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女奴。”

“怎么……”艾丽忍不住笑出声了,“就演这个吧。”

卡梅隆和坐在艾丽另一边的男人也笑了起来,“看来你的运气可不怎么样——汤姆,瞧瞧你做的好事!”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有创意的角色吗?”另外那个穿着白色T恤的中年男人故作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詹姆斯你分明很喜欢这个创意!”

“不不不,我可没有说过什么,”卡梅隆摆了摆手,看向泰勒,“那你要试试吗?”

难怪赛琳娜说剧本看看就好了,原来试镜也不是演出剧本里的内容。

“可以。”

女奴……

她怎么老抽到这种奇怪的角色——《新罗密欧与朱丽叶》里,最开始给她的剧本不就是个勾引男主人的女仆!现在又要演女奴,让她想想女奴应该是什么样子——

泰勒闭眼再睁开,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的青春活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闷和颓丧的气息,她原本是束手站着的,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她耳朵动了一下,无神的双眼缓缓抬起,而后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仿佛有看不见的鞭子狠狠地摔在了她的身上,她颤抖着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请、请饶恕我……”

她小声地、断断续续地说着,抖如筛糠,单薄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她的痛苦、迷茫和无助——就像她曾经在殖民星球上见过的那些女人,她们一日又一日的生活在看不见未来的恐惧里,茫然而麻木。

然后,泰勒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谢谢,我演完了。”一个单词能够给她的信息太少,她只能从从前见过的那些人里面进行模仿,但她毕竟没有和太多女奴打过交道,唯一说得上话的还是个女奴中的异类——那个女人从来不像其他女奴一样那般认命,她亲手杀死了她自出生就卑躬屈膝侍奉了十几年的主人,还在殖民星掀起了反抗的旗帜,泰勒还暗地里利用职务之便给她提供了不少帮助,可惜后来她死的太早,不知道殖民星究竟有没有被解放。

台下的三个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还是艾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见过女奴吗?”

“见过,”泰勒轻松地说,“在我的记忆里。”

“看来你的记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艾丽笑了笑,显然以为泰勒是在开玩笑,“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附加题——你能试试演出一个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竟然长了老年斑的美人吗?”

被叫做汤姆的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是泰勒都看得出来的无语。

“哦,别这样看我,”艾丽摸了摸脸,“再美的女人也会老的嘛!”

“好的。”泰勒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随着她的呼吸,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也发生了变化——她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的虚无,就像眼前真的有一面镜子。

“我老了吗……”她喃喃地说着,不由自主地伸手扶上了镜面中的自己。

“不,我没有老!”她突然笑起来,一拳用力地砸向镜子,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我没有老——怎么会老呢?”

她又哭又笑,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地砸着眼前的“镜子”,可她眼角的泪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才猛然收手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是脖子,胸口,最后,她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手,露出一个凄然的笑来。

“我……老了啊……”

眨了下眼,泰勒收了表情,微微欠了欠身,“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

一大早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竟然”长了老年斑,而且还是个“美人”——这可比一个单词的提示多多了。

“不错,”艾丽很满意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卡梅隆,“你看呢?”

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一向认为演员只是道具,但这个道具也得物美价廉才完美,不是吗?”

泰勒自然也听见了这句话,她默默地垂下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艾丽的这句话打动了卡梅隆,他抬起眼,用评估的视线观察着不远处的女孩,她的年纪太小了,而且从小在纽约长大,温斯莱特却是英国长大的女孩,她身上有一种来自那个老派国家特有的贵族气质,远比泰勒更符合角色的设定,可他当时并没有定下温斯莱特,事实上,哪怕他觉得温斯莱特的确还不错,他也依然决定要用试镜的方式来决定他的“rose”究竟是谁——他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但此时他又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你对爱情怎么看?”他突然开口问道,“如果当你面临着责任和爱情的冲突,你会选择哪一边?”

泰勒想了想,才说,“那要看那份责任于我而言究竟是不是有价值了,如果只是为了更好的享受和更浮夸的虚荣,我当然不会用那样的枷锁困住自己,但相反,如果这份责任会让我失去与我而言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我不会选择爱情——事实上,我认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对生命造成正面影响而不是负面影响的,如果我真的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放弃了我的爱情,我也会用我剩下的生命去缅怀它、珍藏它。”

“这样吗?”卡梅隆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那你对灾难怎么看?我是说,人生总会遇到许多意外,也许你刚刚遇上了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无情地分开,你会怎么想?——这样吧,你能演一段吗?如果你和你的爱人同时濒临死亡——”

死亡啊——

泰勒立刻就想起了她上一世葬身虫口的那一刻,那时候可没有什么爱人和她一起去死,她叹了口气——

无边的寒冷与绝望笼罩了她,在那个瞬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做不了,眼前是虫族锋利的牙齿,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裂——不,不行,她还想、还想最后再看一眼——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去寻找那个同样濒死的男人——那个她爱的男人——

“可以了。”卡梅隆突然出声打断了泰勒的表演,这让泰勒差点一口气走岔了路,咳了几声才缓过来。

“抱歉,先生,”泰勒抿了抿嘴,“意外无可避免,我们只能在没有遇到它的时候尽可能的规避风险。”这让她又想起了泰迪特先生,他究竟有没有提前规避风险?

“譬如买一份保险?”汤姆突然笑了起来,“我说,你这样问,该不会是做出决定了吧?”他的声音低下来,以只有三个评审能听到的音量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是看看而已吗?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要试镜的,对吧?”

“是这样没错,”卡梅隆收了笑,淡淡地看了汤姆一眼,又转头看向泰勒,“你回去等通知吧——如果有什么别的事,我的助理会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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