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楚言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知道。”
他倒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认为温挽需要听着自己的声音睡觉。
“嗯，那，那个……喝水吗？”温挽下意识举起手里的杯子，看清楚杯子的颜色以后又迅速放下，弯腰去茶几上拿客人用的玻璃杯给他。
邢楚言平日鲜少能喝得下白开水，是故方才温挽给他倒的水一口未动。
但她都已经举着杯子到自己跟前了，邢楚言只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抿了抿嘴，“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
温挽有些如释重负，她不是很擅长跟异□□流，特别是邢楚言这种跟自己半生不熟又不太喜欢说话的男人。
“你路上慢点。”温挽要送他出去，被邢楚言拒绝。
邢楚言看着她关上大门，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儿，随后折去了楼梯间上楼。过几天搬家，免不了要提前打扫。
温挽关上了门，回屋拿了笔记本电脑出来坐在茶几后面画下一个视频的插图。
她大学的时候学过几年漫画，虽然水平算不上有多好，但画个简笔画表情包什么的也足够了。
刚画了两笔，微信提示音就响了。
Avery：【碗碗！今天给你寄了新品猫砂，单号一会儿发给你哈！我们老板听说你在流浪动物中心那边帮忙，说是要给那边寄点猫粮，一会儿把地址发我。】
Avery是苏苏熊公司负责跟温挽对接的人，前两天她发的那条推广视频效果很好，超出了原本预计的销量。
Avery：【还有哇，我们老大这边想让我问问你之前来我们工厂拍摄的视频什么时候能发出去。】
碗碗能吃一大碗：【怎么啦？还在剪辑，估计要后天。】
Avery：【昨天老大觉得销量曲线走向不太对，我们翻了两个平台的宠物话题，看见有人科普国产猫粮各方面都不如进口粮……】
碗碗能吃一大碗：【测评了苏苏熊吗？】
Avery：【那倒是没有，但总归是波及到了国产粮的。】
温挽点开了Avery发过来的链接，视频首页是五种国产猫粮和五种进口猫粮的照片，品牌都打上了马赛克。马赛克遮得很严实，饶是她一个对猫粮了解得很多的人，都不太能看出来具体是什么牌子的。
视频里大肆吐槽了市面上的几款国产粮，并且说如今热销的几款国产粮都是靠推广营销起来的，实则败絮其中。
如今宠物圈有很多人谈及国产粮就色变，虽然温挽也承认很多品牌的进口粮做得都比大部分国产粮要好，但性价比确实略低了一些。
她一直在寻找靠谱的国产猫粮的品牌，这次合作的苏苏熊是她经过多方面考量以后才选择接的，温挽半个月前还特地去他们的工厂生产线考察过。
碗碗能吃一大碗：【我尽快，但估计也得明天。】
Avery：【好的，辛苦你了！过段时间新品猫罐头上了我再给勺子寄！】
温挽道了声谢，关闭了聊天界面后没急着剪片子，反而盯着那个科普号开始发呆。
她当初预备签约公司的时候了解过很多关于QM互娱的资料，依稀记得其中就有这个科普号。
只纠结了几分钟，温挽便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QM的人应该还没有闲到特地拍个视频来内涵她这个小角色。
没多久，温挽听见阳台上微弱的动静。
她立刻跑过去查看勺子的情况，发现它正眼巴巴地看着高处的猫碗，见温挽进来，抬起小爪子示意她自己想吃东西。
“不可以。”
“喵呜……”勺子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就算它再卖萌，温挽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她神情严肃道：“邢医生说了，要过六个小时再喝水。”
勺子又嘟囔了一声，随后头一歪不再理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温挽一直陪着它，直到勺子睡着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又坐回到了电脑前面，之前拍摄的素材很多，剪片子是个大工程。
温挽坐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勉强挑出了需要留下的素材。
定的喝水闹钟响了以后，她起身去给勺子喂水。
勺子委屈兮兮地窝在猫窝里，看见她过来以后哼哼唧唧个没停。
温挽将饮水器往它面前推了推，看着勺子小口喝着。
“乖啊，现在还不能吃饭饭。”温挽摸了摸勺子的脑袋。
邢楚言交代水不能喝太多，温挽瞧着量差不多了以后就把饮水器收走了。
温挽慢悠悠地回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个下午茶，端着泡面碗出来的时候，看见手机上躺着十几条信息。
徐心悦：【那个秋秋在直播间黑你，阴阳怪气地内涵了半天了。】
徐心悦：【我问过了，她好像是QM的人，之前是做女装穿搭的，前段时间突然转型成宠物博主了。】
徐心悦：【我干儿子醒了没？】
徐心悦：【你人呢？】
徐心悦：【你不会是跟邢医生跑了吧？坐火箭也没有你这么快的啊兄弟。】
……
温挽莫名其妙地看完了她的信息，目光停留在秋秋二字上。
碗碗能吃一大碗：【谁？哪个秋秋？】
徐心悦瞬间甩过来一条直播链接，还嘱咐她用小号进去。
温挽点进去看了一眼，她并不认识屏幕里的人。但产品链接里的八件商品她都非常眼熟，都是QM宠物板块这一季度的推广品牌，上次江新宇给她看过。
那位自称秋秋的女士抱了一只金渐层，猫很胖，此刻正舔着猫条。
“这个猫条无论你家是大猫小猫品种猫还是土猫，我保证就没有猫不喜欢的……看我们Summer吃得多香啊。”
“我们再来看这个猫粮啊，原装进口的粮，质量绝对可以保证的啊。现在太多品牌一窝蜂去找博主推广，视频拍得挺美的，猫一口没吃，还告诉你这粮多好多好……特别是近期推广起来的国产粮，水分很多的。”
“我们这个公司都是经过严格的检验的啊，质量非常好。来宝贝儿，吃给叔叔阿姨们看看。”秋秋将猫嘴边的猫条拿开，随后将碗里的猫粮里往它嘴里塞。
“我们这款猫粮是纯天然的，适口性非常好，现在的价格也非常优惠。如果能卖到一千件，我们就让Summer给大家表演一个生吃鸡翅膀怎么样？”
温挽皱着眉切回微信界面，徐心悦给她描述了之前的状况。
徐心悦：【她卖猫粮就卖猫粮吧，之前还说什么有些宠物博主嘴上一套行动一套，红之前一心做公益，红了以后就开始接广告。】
碗碗能吃一大碗：【我红之前倒也想接广告……】
那不是没人找吗？
她倒是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公益和广告推广并不冲突，没有人可以说她接广告以后就不做公益了。
徐心悦气不过，又发了几张粉丝群截图给她。
【？？？碗碗不露脸用变声器也惹她了？】
【做公益、卖猫粮、寄养、不露脸用变声器……她就差把勺子妈的身份证号码打公屏上了。】
【是酸了吧……勺子妈推荐的猫粮销量翻了倍，她费了半天劲儿还没卖出去多少呢。】
【她这猫确定不超重吗？看着不像8个多月的，比我们家十二个月的还胖啊。】
……
温挽退出来翻了翻微博私信，看见了几条骂她恰烂钱的，评论区的最新评论也多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小作坊猫粮你敢给你家猫吃吗？】
【呵呵，跟明星代言化妆品一个路子，宣传着国产的平价好物，用着国外大牌的东西。】
【大家给毛孩子买粮一定要擦亮眼睛，这种国产小牌子除了便宜就没什么优点了，谁知道是什么死鸡死鸭做的，说不定连死鸡死鸭都没有。】
【以前的视频还挺好玩儿的，最近几期全是吃老本，内容又无聊又注水。】
【昧着良心恰烂钱，你家猫小心绝育的时候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
温挽撑着下巴，一条一条翻阅着最新评论，看见最后一条的时候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她来来回回编辑了好几条不同的回复，或是泄愤的或是理智的，但最终一条都没有发出去。
温挽看着阳台上玩球的勺子叹了口气，再次点开视频软件开始剪辑。
与此同时，隔着一层天花板。
邢楚言看着宠物医院群里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他登录进微博，找到了温挽那条微博下面的最新评论。
看了三五条评论以后，他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邢楚言握住手机的手缓缓收紧，随即按灭了屏幕。
他在漆黑的客厅内站了好几分钟，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推开门下楼。
一分钟后，邢楚言按响了6012的门铃。
“邢医生？你怎么来了？”温挽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有什么事儿吗？”
邢楚言张了张嘴，方才在楼上的时候担心她，想见她。可如今看见她神情与往常无异，安慰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刚刚看见你给小黑喝水。”
“怎么了吗？”
勺子喝水的时候温挽拍了个小视频发朋友圈，她还看见邢楚言点了个赞。
“喝多了。”
？？？
“我怕它出问题，所以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