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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碧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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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并不是海战的最佳季节,季节交错之时,海面上风向变化也趋于剧烈,舵手很难找准上风口。对于风帆战舰而言,正确的风向则意味着胜利的一半。孟加拉湾,阿拉伯舰队总指挥官侯塞因在舰长室来回踱步,临战的紧张让他烦躁不安。他反对这次远征,他个人认为,与其调动如此庞大的舰队去招惹未知的东方古国,还不如按照这去年流传开的航线,绕过云飞角和非洲,把舰队开到地中海去欺负那些信奉上帝的国家。至少那样胜算大,并且可以报复几次十字军东征给穆斯林们带来的苦难。

可惜没有人考虑他的意见,帝国贵族眼中只看到了瘸子的强大和东方的富庶,大小王公们联合起来,强行通过了东征的决议。二百多艘战舰,七十多艘运输船,浩浩荡荡沿着阿拉伯海杀向东方,风帆遮天蔽日。而他,侯塞因,作为一个军人,不得不服从命令,来指挥这次没有任何把握的远征。

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财富。清凉的海风从窗子中吹进来,翻动侯塞因放在桌面上的《水师操典》,操典是由汉语翻译过来的,出自东方人的“水师学堂”。据说作者就是自己即将面对的死敌,大明水师主帅曹振。想到即将和自己的老师拼命,侯塞因更加烦躁,恨不得找个人来痛打一顿,借此发泄心中的压力。

一个多月来,海战打得太窝囊了。双方第一次正式接触发生在深冬的一个雾天,侯塞因麾下的一个分舰队与曹振麾下的伏波分舰队海上遭遇。阿拉伯舰队方面由达多火尔罕指挥,四十艘战舰和十五艘纵火船挑战大明舰队宋挺将军指挥的三十艘军舰和六艘纵火船。在战船数量大占优势的情况下,被大明舰队打了个落花流水。阿拉伯分舰队沿着海面逃窜一天一夜,五十五艘战舰沉没七艘,被俘虏两艘,二十多艘重伤,旗舰被夺,舰队指挥官达多火尔罕回到港口后第二天就不治身亡。此战阵亡士兵高达两千多人,严重挫伤了阿拉伯舰队的士气。很多士兵私下流传大明舰队有巫师保护,战船速度在海上像骏马一样,炮弹根本追不上。

为了鼓舞士气,七天后侯塞因派麾下干将姆巴拉沙带六十艘战舰进攻锡兰山,在半途中与打着烈焰凤凰旗的沐家舰队相遇,在以六十战舰对三十五的优势下,双方缠斗两天一夜,最后因为炮弹打光而各自撤回。表面上未分出胜负,但此战穆斯林舰队损失战舰三艘,受重伤战舰却高达三十艘之多。几乎让一整支分舰队失去了战斗能力。

第三次交手几乎与第二次交手发生在同时,大将伯鲁丁带领二十艘战舰护送四十艘运输船向甘巴里给军队运送补给,在中途与南洋叶家麾下的私掠船队相遇。令阿拉伯人目瞪口呆的是,叶家私掠船队提督周舟带领麾下的杂牌军云梦、烈风、镇和、龙翔和白狮子号五艘私掠船主动向数倍与己的阿拉伯舰队发起了进攻,打了伯鲁丁一个措手不及。等阿拉伯护卫舰队缓过神来,六艘商船被私掠舰队焚毁,周舟带着私掠船顺着海风扬长而去。

后退一步是故园。这句打在大明舰队桅杆上的旗语让阿拉伯人胆寒。侯赛因预料到此次远征代价沉重,却没料到大明舰队的士气居然高昂如斯。除了正面的强大对手,让侯塞因觉得胆寒的还有徘徊在他身后大洋上的幽灵,一个独臂的指挥官。虽然到现在为止侯塞因都没弄明白对手的姓氏发音到底是“邵”还是“肖”,但当年双方在海上那场遭遇战至今如噩梦一样铭刻在侯赛因心中。现在,那个独臂船长又来了,带着他的新舰队,幽灵一样频频出现在侯赛因的补给线上。甘巴里,阿里巴丹,野山,漠尔漠斯,一个多月来,补给线沿途数个港口遭到独臂船长的袭击,他总是隐藏在港口外某个角落,半路上拦截阿拉伯人的商船或者运输船,然后趁半夜涨潮时将俘虏船送回港口。当然,这些俘虏船都是被灌满鱼油的,一旦进入港口就会引发熊熊大火。逃避不开的商船、战舰全都葬身火海。半个多月来,沿途港口被独臂船长搅得风声鹤戾,那些炮台半夜一听到动静就向海面上胡乱开炮,几度误伤了自己舰队。

这种情况下,趁现在穆斯林舰队舰船数占优势与对手来一场大会战,速战速决已经是侯塞因的唯一选择。他希望自己和对方像传说中的英雄那样,一次分出胜负,战败者再不与胜利者纠缠。眼前的形势十分糟糕,脆弱的补给线,陌生和水文风向,还有节节败退的陆军,无一条件对自己有利。不与对手来一场大战,光是拼消耗,穆斯林舰队也要被自身的规模拖垮。

所以侯塞因这次点齐了全部兵马,带上了最大限度度的弹药,直扑翠鱼嘴。那里是孟加拉湾的海上枢纽,自己切断那里,就等于切断了南巫里和锡兰山,加尔各答等地的联络。此港的战略地位令对手不得不救。

“乒”,前方的第一分舰队放出了信炮,将侯塞因从沉思中唤醒。信号兵匆匆跑进船长室,大声汇报:“前方发现大明舰队,数量庞大,正迅速向我舰队靠拢”!

“挂旗,列队,准备决战”!侯塞因大手一挥,发布的战斗指令。抓起望远镜走上甲板。盼望中的决战时刻终于到来了,望远镜里,悬挂着大明日月旗帜的舰队跃上涛尖,前锋,中央,后卫,三支舰队斜斜地插向穆斯林舰队的左上角,准备抢夺顺风位置。

“挂旗,前锋舰队迎战敌舰队前锋,后卫舰队迎战敌舰队后卫,集中火力围攻,打掉敌舰队后向中央靠拢”。侯塞因大声呐喊道,传令兵挥动信号旗将命令传上了望斗,了望斗上,信号长指挥士兵,将一串串命令挂起在旗舰主桅杆上。穆斯林舰队战船多,侯塞因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群殴上。

华夏号旗舰上,大明水师主帅曹振微笑着放下望远镜。一百六十七对一百二十,从了望手统计的数字来分析,穆斯林舰队准备孤注一掷了。这也许是风帆炮舰出现以来的最大一场战斗,临战的兴奋让他豪情万丈。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自己的年龄远远超过了周公谨,算起来比当年老将黄忠也差不了不少,但心中那份男儿豪情却是相同的。周公谨保存了一个割据诸侯,自己却参与、见证、并辅佐了一个民族走向复兴。“发信号,告诉各舰队按原来方向前进,时刻注意风向变化,临战自决,随机应变。”

零星的信炮声和激昂的唢呐声从华夏号上响起,前锋和后卫舰队遥相呼应,各带着三十艘战舰排开阵型。风帆战列舰、护卫舰,一艘接一艘快速向敌舰队上方插去。甲板上,大副站在主桅杆下,随时准备根据风向变化做出反应。首炮旁,操炮手甩掉外套,光着膀子摇动手柄,将旋转炮台上的两门主炮对向船头偏右位置,炮口高度随着战舰的前进不断调整。炮台后,司炮长手握令旗,激动地盯着越靠越近的敌舰,耳朵竖起来,等候船长的攻击命令。

等待的时间是那样漫长,双方的炮手几乎都耗尽了耐心。太阳跃出彤云的时候,第一发炮弹从大明前锋舰队的武威号射出,炮弹在半空中画了条漂亮的弧线,拖着长长的烟尾扎进了阿拉伯前锋舰队中,巨大的水柱从海中冲起来,战舰在浪尖上跳动。

“乒”、“乒”、“乒”,水雾弥漫,巨大的水柱一个个围着阿拉伯舰队激起,一艘战舰的侧舷被击中,弹片在船舷上开了个巨大的口子,带着碎木冲进船舱。甲板上,数个阿拉伯战士倒了下去,血顺着甲板缝隙落入下一层。二层甲板,手窝火捻的炮手被血淋了满脸,不敢分神去擦,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处的大明战舰,等待对手闯入自己的射程。而对手却不讲究半点骑士精神,利用舰首炮射程长的优势,在侧舷炮射程外不客气将炮弹接二连三打过来,根本不给阿拉伯战舰还手的机会。

二十分钟,令人窒息的二十分钟,阿拉伯前锋舰队指挥官瞻思丁眼睁睁地看着己方一艘战舰一炮未发就被人打成了筛子,高耸的船尾慢慢向水下沉去,失去控制的船头扬起来,将甲板上的士兵从炮位上摔下。后面的船只为了避免和此船相撞,不得不调整航线,队形出现散乱,整支舰队不得不放慢速度。对手的舰队得势不饶人,加速向上风口闯去,侧舷慢慢与阿拉伯舰队形成夹角。

一旦贴成这个角度,穆斯林舰队就只有挨打的份。“下浆,加速前进,贴上去”!瞻思丁焦急地命令。阿拉伯前锋舰队放弃了对受伤船只的营救,直接冲向对手。底层甲板上,奴隶划桨手在士兵的皮鞭抽打下拼命挥动双臂,推动战舰加速前进。几个落入水中的阿拉伯战士不幸被战舰挂到,水面上留下一抹殷红。被大明火炮打中的战舰彻底丧失了生还希望,慢慢向水面下沉去,绝望的水手们抱着木板,跳下大海,把生存的希望放在战后获胜者的仁慈身上。哭声从底仓响起,被铁链锁在底仓的奴隶划桨手哀嚎着,绝望地拍打着船舱。没有人会顾及他们,在如此庞大的海战中,任何个生命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浩瀚的大洋上,三百余艘战舰展开厮杀。阿拉伯舰队以血的代价在向大明舰队靠近,前锋舰队,瞻思丁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军舰一艘艘在敌人的炮火下中弹倾斜。一些“卑鄙”的大明战舰开始利用尾炮发射链条弹,这种炮弹对战舰主体和水手造不成太大伤害,但打在风帆上则能将半片风帆扯个稀烂。失去动力的阿拉伯战舰无法向大明战舰靠拢,只能慢吞吞地在侧舷炮射程外挨打。“嗤”,瞻思丁的旗舰主帆被链条弹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船身一晃,速度骤然减慢,将没有防备的瞻思丁摔了个嘴啃泥。“不要管旗舰,靠上去,靠到侧舷炮射程以内,我们战舰数量多”。瞻思丁绷着漏风的嘴巴大声嚷嚷,刚才那一跤摔得太狠,两颗门牙全部掉了下来。数年后,这个在水战中被俘虏,后来在土耳其帝国脱离贴木尔孙子控制并与大明建交时被作为礼物放回的传奇人物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知道自己的战舰与大明战舰有差距,但我们坚信我们有自己的长处,在真主的保佑下,忠勇的穆斯林战士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然而我们错了,双方实力差距的确不大,但那一点差距足以致命。大明战舰部署在舰首和舰尾的旋转火炮数量虽然稀少,但纵向空间决定了他们可将炮管铸得更长。在海战中,那意味着炮弹的射程,也意味着我们在一定距离内只能挨打……”写这段回忆的那一年,他刚刚率领更换了大明船只的土耳其舰队攻下了君士坦丁堡,将屹立了一千年的东罗马帝国葬送在战火中。

海面被硝烟笼罩,海水开始沸腾。瞻思丁的舰队终于和大明前锋舰队进入了对射阶段,但此时,穆斯林前锋舰队已经失去了数量上的优势。十余艘被打坏风帆的战舰靠不过来,双方能够进入对射的战舰数量基本上是一比一,这个比例,对于参加过对日海战的舰队长王澍而言,如果打输了,简直就辜负了他近三十年的海战洗礼。武威号旗舰主桅上彩旗飘舞,大明前锋舰队在旗舰的指挥下相互照应,排着整齐的一字阵占据上风口,顺着风将炮弹向阿拉伯战舰泼过去。炮口的硝烟刚好被风吹向敌方,遮住对方炮手的眼睛。“集中火力,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大将王澍冷静地吩咐道,几艘战舰看到旗舰上的指挥信号,机灵地相互配合,集中火力打击一艘敌舰。数百枚炮弹飞向同一个区域,大部分落入海中,激起一条条水柱。几枚炮弹落到了阿拉伯战舰的甲板上,轰然炸开,碎木乱飞,血肉四溅,将甲板上的水手炸了个人仰马翻。被射中的阿拉伯战舰一根主桅杆倾斜,带着火落入大海。战舰长知道大势已去,放弃了挣扎,将白旗挂到了辅助桅杆上。为了避免再次遭受打击,幸存的水手们相互配合,将船上的火炮一个个推入大海。大明舰队中闪出一条护卫舰,前来接管船只,其他几艘战舰又向靠自己最近的阿里伯战舰贴去。

上午九点,双方前锋舰队距离过近,开始进入混战状态,大明战舰的机动性此时发挥了最大优势,大小战舰围着笨拙的阿拉伯船游动穿梭,专门射杀人员的葡萄弹倾泻在对方的甲板上。阿拉伯水手被打得无处立足,匍匐着蹲在船舷后,口中喃喃地发出祈祷,祈求真主能在关键时刻保佑大家平安。

这一天分外漫长,每一分钟都用热血写就。硝烟中,瞻思丁满脸是血。他已经第三次更换旗舰,每更换一次,内心的绝望就增加一分。他的第一艘旗舰在九点四十五分被大明旗舰击沉,第二艘旗舰在十点三十分被打断主桅,大副奥马尔指挥着它冲向大明旗舰,试图与大明舰长以舰换舰,结果在半路上被灵活的护卫舰截杀,整艘船烧成了一团火球。现在是当地时间上午十一点,第三艘旗舰又要重复第一艘的命运,对手的旗舰带着两艘小船盘旋在自己周围,炮弹像长了眼睛般飞到船舱中,每一炮,都索走数十个水手的性命。

“将军,请您更换旗舰,我们愿意用生命掩护您”,忠勇的大副冲进指挥舱,大声地喊到。他的漂亮胡子上全是鲜血,一颗眼睛被钢球打成了黑窟窿,半个耳朵也不知去向。但是,这个忠诚的穆斯林战士依然坚持下去,不肯放弃自己的荣誉。

“不换了,落帆,升白旗。示意整个舰队撤离,我们投降”!瞻思丁痛苦地放下望远镜,背对着大副说道。

“将军,你说什么,你要背叛真主的信任么”?血染征袍的大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疯狂地呐喊道。

“投降吧,给弟兄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告诉大伙,能逃的逃回去,不能逃的,放弃抵抗”!瞻思丁将望远镜交给大副,悲痛地回答。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投降是比战死还要大的耻辱,但是瞻思丁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了选择。前锋舰队输了,中军和后卫舰队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结果。这就是差距,阿拉伯文明和中华文明的差距。自从大明朝出现变化以来,这个差距已经非几个将军所能弥补。

大副没接望远镜,扶着传令兵,一瘸一拐地走上了甲板。亲手升起了撤离信号和白旗。海面上浓烟滚滚,但大副知道,每一处浓烟的发源地,就是一艘自己这方的战舰。临近的大明战舰上传来了欢呼声,这声音大副也听自己的水手发出过,但今天,它听起来如此刺耳。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大副跪到了甲板上,抽出腰间的火铳,顶住了自己的嘴巴。

沸腾的海水,轰鸣的火炮,飞舞的战旗。战况空前的惨烈,大明舰队与阿拉伯舰队在此之前,都没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敌手。靖海公曹振一上午更换了三次旗舰,他的对手侯塞因更惨,已经是第五次升起了指挥旗。前锋舰队的激烈战斗牵动着侯塞因的心,让他几度下令部分船只脱离对手,给予瞻思丁增援,可前去增援的战舰都被大明舰队在半途中拦截了下来。阿拉伯舰队船多,大明舰队火炮强,双方发挥自己的优势杀了个难解难分。上午的战斗中,阿拉伯中央舰队有九艘战舰葬身与大海,曹振麾下也有三艘战舰进水下沉,水手们不得不选择了弃船。

“真主在看着我们”,侯塞因的旗舰上,挂起了激励士气的彩旗。

“后退一步就是家园”,曹振的旗舰上信号旗在硝烟中飞舞。两艘旗舰又开始靠近,炮弹穿过硝烟,接二连三打在对方的战舰前后,炮管红了,用海水泼冷。船舷裂了,用木板堵住。睿智的将军,忠勇的战士,操纵着自己的战舰与敌军角逐。谁控制了海洋谁控制世界,这片海域,只能有一个最强者,或者是大明,或者是贴木儿帝国的仆从。

几点清烟从阿拉伯中央舰队的侧面飘了过来,越来越清晰,与战场越来越接近。是大明前锋舰队,冒着黑烟的战船顾不上修补,再次投入战斗。“V”字夹击,这是水战中致命招数,大明中央舰队将士齐声呐喊,抓紧时机向阿拉伯战船发起进攻。阿拉伯战舰数量虽然多,局部地带却出现了以一敌二的劣势,几艘战舰变阵不及,中弹起火,水手们在甲板上来回跑动,紧张地修补船只。越来越多的炮弹落了下来,桅杆倒下,侧舷进水。“轰”,一艘战舰弹药舱被击中,直接爆炸升空,整片海域都能看见那耀眼的火光,和扶摇直上的蘑菇云。

前锋舰队崩溃了,侯塞因的心猛然抽紧,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终于发生。数量上,阿拉伯舰队依然占优势,可士气上,则一落千丈。此时,也许只有真主可以拯救大伙了,侯塞因痛苦地想。大明舰队依然占据着有利位置,仿佛连海风都帮着他们守卫家园。

风,侯塞因突然感觉到头顶的信号旗飘动的方向变了。“真主保佑,战舰上传来一阵阵欢呼。风向变了,由南风转向了北风,阿拉伯舰队占据了上风口。”

“感谢真主”,侯塞因的心脏简直高兴得要跳出胸口,伏在甲板上,对着圣城的方向深深施礼。他终于有机会扳平战局了,可是他的对手,真能让他如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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