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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碧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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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保持队形,注意不要与敌舰靠得太近”,舰队指挥官果断地下达了命令。风向对穆斯林舰队有利,趁这个机会正好将颓势扳回来。扳平,侯塞因需要的只是搬平战局,让对手意识到自己的实力,然后安全地带着剩余的战舰西返。这趟远征他不想继续下去了,以舰队目前的战斗力,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这次参与远征的战舰集中了阿拉伯海沿岸穆斯林世界的全部力量,不止土耳其帝国一家。很多小诸侯是迫于瘸子的淫威才不得不参战的,大一些的国家,如土耳其帝国,则是看中了传说中远东的财富。经过数小时的博杀,侯塞因此时确信远东的财富与穆斯林无缘。既便自己真的趁着风向击败了曹振的舰队,也未必能踏上中国半步。至于那个叫嚣着要征服中国的瘸子,侯塞因觉得可能东征是他一生中最后的疯狂。

侯塞因的理由很简单,土耳其帝国近年来再对西方的战争中所向披靡,就是因为他比那些地中海国家更靠近东方,在不断变化着的东方学到了充足的智慧,包括新式武器的制造和使用方法。但土耳其帝国却敌不住瘸子的倾力一击,原因不是像贵族们总结的,对真主的信仰没有瘸子虔诚,而是瘸子的河中地区比土耳其帝国更靠近大明,更能快速吸收东方人的智慧。放眼今天穆斯林舰队,能有如此强大的火炮和跨越大洋的战舰,哪一处不是模仿自中国。用模仿来的东西和人家原产货硬碰硬,上午的战斗让侯赛因知道帝国此举有多么莽撞。

感谢真主,他及时改变了风向,让穆斯林舰队能从全军覆灭的命运中逃脱。侯塞因虔诚地祷告着,如果今天的海战双方杀成旗鼓相当,穆斯林舰队退却时,曹振肯定不敢过分相逼。如果借了风力还不能挽回败局,远征舰队将面临什么样子的结局,侯赛因不敢想。

“报告,对方在做远距离迂回,试图抢占上风口”,大副冲进船长室向侯塞因汇报最新战况。

“同角度机动,把上风口给我占牢,别辜负了真主的保佑”!舰队指挥官侯赛因大声吩咐,抓起望远镜再次冲上甲板。对于风帆战舰而言,风向对战争结果影响很大。处在逆风位置的战舰操纵困难不说,炮弹射出时的硝烟也会被风吹回,困扰到炮手的视线。所以占据了上风口位置的舰队在交火时绝对不会主动让开有利位置,每一次位置争夺必然是一次殊死搏斗。

望远镜里,赶来支援的大明前锋舰队脱离战场,正在向西行使。侯塞因相信这支舰队的目的是在战场以外绕到穆斯林舰队背后。这个动作对穆斯林舰队构不成危胁,逆风大范围迂回不是一种好战术,大洋上完成这样一个动作至少要两个多小时,等大明前锋舰队赶回来,侯塞因相信自己的中央舰队已经完成了预期目标。天黑后他就会命令穆斯林舰队返航。

穆斯林舰队的正面,大明中央舰队开始做“U”字调整,转弯过程缓慢,部属在舰队首部和尾部的战舰基本上在调整过程中处于被动挨打状态。一旦到了侧舷炮射程范围内,大明舰队独有的舰首炮和舰尾炮威力大减。毕竟首炮和尾炮只有两门,而侧舷火炮通常多达四十余座。战场上,幸运天平开始向穆斯林舰队倾斜。眼前的战斗一切都在预料范围之内,唯一让侯塞因看不懂的是,一直徘徊在战场外围的大明纵火船突然参与进来,冒着阿拉伯战舰的炮火打击直奔战场中央位置。

曹振疯了吗?侯塞因忐忑不安地想。纵火船作为舰队的辅助船只,适合攻击港口或在江河上作战。这种战舰上很少或基本不配备火炮,作战时将敌舰堵在港口或者江河下游,顺风顺水点燃放下,往往会取得比炮战还大的效果。但在大洋上舰队对决时,纵火船就是摆设,对方的战舰不会傻到泊在原地等着你烧。所以每逢海上决战,纵火船往往退到战场外围观望,自己一方战胜了,则跟着舰队去堵敌军港口。自己一方战败,则利用船只小,载重轻的特点扯帆逃离。曹振在海战关键时刻派上一堆废物,侯塞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其他穆斯林战舰的舰长也不明白,有战舰象征性地对纵火船开了几炮,旋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与大明水师主力舰队的厮杀上来。

二十四艘纵火船,四船一组,逆着风,艰难地前进着。炮弹在船的四周打出一个个水柱,有水手被弹片击中牺牲,旁边的人立刻抓起他的桨,一下接一下奋力将船向前划去。面对死亡,这些勇士的面容居然如此之坦然。

猛地,侯塞因想起一个传说。他跳起来,不顾身份地大声喊道:“护卫舰,护卫舰出列,拦住它,拦住那些纵火船”!传令兵见指挥官如此惊慌,手忙脚乱,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信号旗挂上了主桅杆。一切为时以晚,大明纵火船突然掉头,顺着风逃向战场外围。几根粗大的缆绳拖在纵火船后,在海面上画出一道道长长的波纹。缆绳断开位置处于战场中央,六个黑漆漆的大家伙浮在水面上,没有帆,也没有桨,水面上只露出不到两米高的圆壳子。就像六头沉睡的鲸鱼般,漫天炮声也打不碎它们的美梦。

突然,鲸鱼动了,伴着天崩地裂的几声闷雷。巨大的火焰从圆壳子周围喷出来,带着硝烟扎向穆斯林舰队。“乒”,一艘躲避不及的战舰挨了一下,侧舷四分五裂,中弹处被炸开了两米多宽的大口子,海水咆哮着顺窟窿灌进船舱,将船舱中的炮手们直接吞没。

“是铁甲舰,大明的铁甲舰”,甲板上有人发出惊呼,明白过来的穆斯林战舰掉转炮口,将成吨地炮弹打向铁甲舰。“轰”,“轰”,炮弹在黑漆漆的铁壳子周围炸出滔天巨浪,却奈何不了这些铁壳子分毫。反而,这些铁家伙每一次射击,必然给穆斯林舰队造成一定损失。侯赛因的判断没错,这是大明曾经在水战中试用过的铁甲舰。看外形,与其称之为战舰,倒不如称之为浮动堡垒。这种战舰没有任何动力,完全靠其他船只拖动才能进入战场。但一旦它进入战场,对敌方船只来说就是灾难。一个无论打上多少枚炮弹都奈何不了的对手,即使没被其上面的大口径火炮射中,也足以给狂热的穆斯林战士造成震撼。刚刚被风向突变鼓舞起来士气立刻低落,靠近铁甲舰的穆斯林战船躲闪着,逃避着,唯恐被那要命的炮弹射中。保持了数个小时的队形发生了混乱,两艘战舰相撞,舰长不得不命令船只撤离航线,泊在海上做临时修补。更多的船只偏离队伍,穆斯林舰队的攻击力登时锐减。

“保持队列,保持队列,别让敌舰占领上风口”,旗舰主桅杆上,侯赛因的命令发了又发,不再起作用。混乱的队形、低落的士气让舰长们无法再利用风向,船只晃来晃去,在大明战舰的打击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就在这时,上风口又传来数声炮响,几十艘战舰分成两队,耀武扬威地开了过来。一支舰队打的是大明日月旗,另一支舰队的主桅杆上,高高飘起一只烈焰凤凰。

穆斯林后卫舰队也溃败了,突然从海面上冒出来的邵云飞及时加入了战团,协助大明后卫舰队完成了击溃敌人的任务。然后两支舰队合兵一处,共同杀向中央舰队的战场。穆斯林中央舰队前后被围,以一敌三。即使真主降临到战舰上,也无法挽回其失败的命运。恨恨地看了看战场中央那些铁疙瘩,舰队指挥官侯塞因发出了无可奈何的指令:“撤离,受重伤的船只殿后”。

接到旗舰的命令,受重伤的战舰毫不犹豫地从队列中闪出,迎着猛烈的炮火挡在整支舰队的侧面。动力没有受损的战舰则跟在旗舰身后,一边向大明战舰还击,一边夺路而逃。悬挂着日月战旗的大明水师和邵氏舰队紧紧咬住阿拉伯舰队,将那些殿后的船只一艘一艘俘获。夜幕降临,穆斯林舰队在漆黑的海面上逃命,不知道何处才是终点。

舰队后边传来的炮声渐渐稀落,双方脱离了接触。疲惫的士兵们顾不上休息,在水手长的逼迫下,抱着急救物资爬上甲板,趁黑夜的掩护对战舰进行抢修。这不是最后一战,舰队指挥官侯塞因清楚地知道。从明天天亮开始,穆斯林舰队就要随时面临大明舰队的万里追杀,从阿杜港到忽鲁漠斯,沿途每个港口都要升起冲天火光。穆斯林世界趁着巨狮沉睡的时候去拔它的胡须,惊醒了它,就要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代价。

“报告,舰长们请示走哪条航线,他们不愿在那些左右摇摆的小国港口耽搁时间”,头上缠着绷带的舰队参谋推门走进,向指挥官侯塞因请示舰队的下一步动作,顺便将一分损失报告交了上来。

“多少条船适合远航,多少条船必须修理”。心情沉重的侯塞因没看报告,茫然地问。

“前锋舰队指挥官被俘。据可靠情报他们的大部分战舰先于主力舰队逃走,现在去向不明。后卫舰队指挥官阵亡,战舰损失过半。中央舰队损失战舰二十六艘,七十八艘轻伤战舰适合远航,其余的必须尽快入港修理”。舰队参谋尽职地汇报了当天的损失,并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两种处理建议。

侯塞因点点头,他明白舰长们的意思,小锡兰、古里等港口已经受到了来自陆上的大明远征军威胁,舰长们不希望被人堵在港口中瓮中捉鳖,他们想尽快返回故土。“命令必须入港修补的船只分为两队,由穆罕默德和萨忽塔分别带领,进入阿杜和古里修补,修理结束后立刻撤离,必要时将沿途港口也毁掉。其他舰只不要入港,从古里港直插祖法尔,尽快回到故国”!

“是”,参谋领命而去。船长室,指挥官侯塞因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命令一下达,又将几十艘受伤战舰送入了虎口。但为了保存整体实力,他不得不这样做。这是当时情况下除投降外的唯一正确选择,侯塞因做了最坏打算,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舰队归途中又会遇上百年不遇的飓风。

数天后,穆斯林远征舰队终于到达了祖法儿,那时侯塞因的主力战舰只剩下了三十一艘,其余的全部被飓风掀翻在大海里。没随主力舰队选择同一航线撤离的运输船队安全返回,同时带给了侯塞因在港口中维修的分舰队受到致命打击的消息。侯塞因受不了这个打击,当时昏倒。半年后,他在家中服毒自尽。据说在他服毒前,几个幸存的海员返回了土耳其帝国,向他报告了更加悲惨的消息,被大明舰队打散的水手们在陆地上受到了当地土著的围攻,被俘者全部被虐杀。贴木儿兵败的消息传开后,沿途被贴木儿征服的小国立刻揭竿而起,乱兵如匪,被瘸子强力统一的地区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兵败如山倒,群星庇护之主,万王之王贴木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孤注一掷的远征败得如此之快。甭说横扫大明全境,连嘉峪关的大门都没机会看到,东征联军就败了。三十万大军弹尽粮绝,被定西军打得抱头鼠窜。

“沙哈鲁呢,沙哈鲁呢,他的援军怎么还不来”,暴躁的瘸子趔趄着,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内来回踱步。手中的皮鞭没头没脑地四下乱抽,一会儿抽在凳子上,一会儿抽在谋士们身上。

“沙哈鲁殿下不来了,这是他的信”,老狐狸易卜拉欣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贴木儿,颤抖着说。几天的败仗下来,老家伙看上去衰老了二十岁,随时都有被寒风吹倒的可能。

“念,念,我听听这小子说什么”!贴木儿焦躁地吩咐,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老狐狸易卜拉欣也失去了原来的镇定,红着眼睛哀嚎道:“大爱弥儿,我已经念过三遍了。您再不想想办法,咱们就都回不去了”!

“混……”瘸狼高高地举起皮鞭,看看老谋士易卜拉欣那双失望的眼睛,没抽下去,重重地将皮鞭扔到了脚下。“都背叛我,都被叛我。等我杀回河中去,剥了他的皮点天灯”。

四殿下沙哈鲁在穆斯林远征军和西北自卫军僵持的时候,决定抛弃老爹自立门户,带着担任后卫和扫荡沿途敌对势力的五万人马掉头西返。顺便把沿途能找到的粮食搜括一空。听到这个消息后,贴木儿的精神就崩溃了,每次组织人马抵抗追兵,都要大喊沙哈鲁的名字。他希望奇迹出现,希望沙哈鲁突然带领人马出现在西北军的侧翼,给对方致命打击。可惜这只是一个美梦,连续几天的撤退,阻击,阻击,撤退,没有半个人影前来支援。甚至连贴木儿最钟爱的孙子皮尔·阿黑麻,也在一天半夜带着万余人马不知去向。气急败坏的贴木儿只好亲自上阵,给儿孙们断后,好在大明军队追得并不迫切。成熟的老猎人蓝玉带着战士,不急不徐地跟在瘸狼身后,时不时打上几仗,慢慢等着瘸狼自己倒下的那个时刻。

“报告”,一个名字叫玛纳斯的将军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冲进中军帐,半伏在地上汇报:“禀大爱弥儿,侧翼敦煌失守,守军全部阵亡。大伙请您立刻撤离,到哈密去组织反击”。

“反击,反击,现在我还有能力反击么?”贴木儿咆哮着,抬腿将玛纳斯将军踢翻在地。“苍鹰只有留下翅膀,才,才能重新飞上蓝天”。玛纳斯在地上艰难地呻吟着,翻了个跟头,随即一动不动了。恼怒的瘸子还不解恨,欲追上去再踢几脚,走到近前才发现忠诚的将军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失去光泽的双目还没闭上,仿佛还等着看贴木儿描述给大伙的东征美梦如何成真。

“好兄弟”!贴木儿上前抱起了老部下的尸体,发出一声长号。故旧的血让他暂时找回一点儿理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贴木儿当年也曾输得一无所有,最后还不是照样权倾天下。只要他活着,就还有卷土重来的希望。回河中去,杀掉没良心的沙哈鲁和阿黑麻,重新组织东征。他就不信,受真主保佑的穆斯林战士翻不过西北那座雪山!

“撤离,让那些仆从国的人马打掩护”!叮嘱易卜拉欣组织人马梯次撤离,瘸子晃晃悠悠地在亲兵的搀扶下跨上了骆驼。突然,他好像发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四下张望一周,大声对亲兵询问:“晴儿呢,你们谁看见晴儿了”。

“禀大爱弥儿,晴儿城主亲自去断后了,我们看见她在东边的山坡上”!一个机灵的亲兵报告道。

“胡闹,把她给我找回来,快去”!瘸狼贴木儿大声叮嘱,“别让她受了伤,伤了她,我砍你脑袋”!

“是”,亲兵答应一声,纵身上马奔向东方,刚才他看见那个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纵马向东去了,马背上的英姿现在还印在他心里。

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瘸胳膊少腿的穆斯林战士,满身是血的仆从国士兵,丢盔卸甲的武将,跌跌撞撞地向西跑。不时有炮弹从半空中落入纷乱的人群,将逃难的士兵掀上蓝天。弹坑旁边的人看都不看,只顾埋头逃命。他们欠下了太多血债,他们不敢想象落入大明军队手中后所受到的报复。

“站住,站住,不要乱跑,原地阻击,逃跑者格杀勿论”,数百个青衣战士逆着人流冲上来,马刀挥舞,将溃兵一个个砍倒在地。被砍中的士兵在血泊中呻吟,没被砍中的低下头,从贴木儿的青衣卫士胳膊底下钻过去,他们对死亡已经麻木,根本不在乎卫士手中的马刀。

“预备,放”!一排枪声在人群中响起,青衣卫士将为数不多的子弹射进了己方士兵的体内。数百个士兵被射翻,幸存者全部楞住了,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他奶奶的,这帮熊包,真给穆斯林丢脸,真主在头上看着你们,大爱弥儿在看着你们”,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用马鞭来回抽打,试图用疼痛唤醒逃兵们的士气。又一队逃兵从前方跑了回来,被蹲在地上的士兵一阻,慢下脚步,贴着人群向外溜。

“全给我站住,谁退就立刻毙了谁。这样逃,谁也逃不掉。乱跑,大漠里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军官冲着士兵大喊。这句话唤醒了士兵们仅存的一点理智,溃兵们看着他,眼中充满绝望。

“给你们每人发两颗手雷,到前面那个土坡上跟我阻击敌军。点燃了扔出去后,你们就算完成任务,趴在地上等着,明军攻上来后就投降。听好了,在明军攻上山头之前,谁也不准跑。否则,督战队立刻开火”!军官恩威并施,将士兵整理成队。让他们排队领取手雷,队伍中士兵狐疑地互相看着,不知道军官给的出路能不能救自己逃离生天。

“给我几颗手雷”,一个悦耳的女声从军需官的身边响起。沮丧的军需官从麻袋中摸出两颗手雷递了过去。突然觉得声音不太对劲儿,抬起头,看见是晴儿,赶紧站起来施礼,口中喃喃地说道:“夫,夫人人,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这很危险”。

“我来看看大伙,顺便领几颗手雷自保”,晴儿嫣然一笑,根本没把四周不时落下的炮弹当作危险。“一人一条命,你们不怕,我怕什么”。

“哎,给”!老实的军需官挑了几个个头均匀的手雷递给了晴儿,边递,边好心地提醒:“夫人,您会用这个吗,这东西点燃了才好使”!

“会用,谢谢你”,晴儿低声道谢,淡淡的笑容让老军需官感到很亲切。“多好的孩子”,老军需官望着晴儿的背影想,“可惜,丈夫被大爱弥儿杀了。哎,眼下大爱弥儿又兵败了,没人能保护得了她。”

骑马的卫兵匆匆赶来,告诉晴儿贴木儿在前边等她,让她不要冒险。俏晴儿对他笑了笑,翻身上马而去。

夫人真美,特别是她身穿白袍的时候,这么脏的战场上,居然没有尘土染了她的衣服。卫士看着晴儿的背影,默默地想。骑在马上的晴儿英姿飒爽,就像一朵洁白的雪莲,静静地绽放在空旷的原野里。

打了这么长时间仗,就算什么都没打下来,为了她也算值得了。卫兵看着晴儿的背影,心满意足。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晴儿,当天夜里,溃军在途中休息的时候发生事故。几颗不知哪里来的手雷在大爱弥儿身边爆炸,群星庇佑之主被炸得尸骨全无。同时遇难的,还有他刚刚娶了没多久的新娘晴儿。

远征军失去首领,溃败速度更快。路上被来自居延海的蒙古骑兵和苏策宇部下截杀,死者不计其数。沿途各地残留百姓亦趁机起来复仇,或切断溃兵水源,或者在粮食中下毒,把无数穆斯林战士留在了当地给被他们屠杀的百姓殉葬。

贴木儿的东征在血泊中开始,又在血泊中结束。二十万穆斯林战士,十多万仆从国军队,回到撒马尔罕的不到七万人。随即,皮尔·阿黑麻和沙哈鲁杀掉了傀儡国王,开始了王位之争。二人断断续续打了一年多,皮尔阿黑麻战败,一气之下纵火烧掉了撒麻尔罕,将贴木尔毕生的积累付之一炬。沙哈鲁气急败坏,一路追杀,叔侄二人在河中地区放火烧毁名城无数,这一带曾经辉煌一时的伊斯兰文明被两个野蛮人破坏殆尽。二人后来先后被属下杀死,河中地区陷入战乱状态,百姓逃亡,很多城市成为荒野。(此段为正史)

乱局一直持续到永乐初,永乐三年,大明以西凉自治州为后援,派遣大将军张正武入西域平乱,沿途消灭乱匪四百多股。平定后的西域仿照唐朝建制,各族遗民共同建立了珑右州,成为大明朝,也就是后来的中华联邦的一个属国。疆域囊括咸海,河中,南方与大明天竺自治州接壤。最大时曾经西南边境曾延伸到扎博勒(今伊朗境内)。

在珑右州和西凉州交界有个城市叫阿里玛图,旁边有一座高山,山下大湖名热海。每年春末,都有成群的野鹤在此地停留,雌雄交颈相护,不离不弃。此鹤与它鹤不同,一生只有一个配偶,无论雄失其雌,还是雌失其雄,幸存者则孤老终生,绝不再娶(嫁)。有好事者谣传,夜晚野鹤聚居处,可见到鹤神,一着黑袍,一穿白衣,与群鹤在月光下翩翩起舞。阿里木图由此得月光之城美名,成为旅游圣地。这些全是后话,咱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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