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见,分外……眼红?
混战硝烟散去,秦堪朝徐鹏举挤了挤眼,徐鹏举不甘的哼了哼,他讨厌被算计,而且被同一个人算计。
“披萨……”秦堪凑在徐鹏举耳边只说两个字,徐鹏举虎躯一震,悻悻带着家仆恶奴们撤退。
此战也,锦衣卫和魏国公府两方冲突,两败俱伤,谁也没占多大便宜。
尘烟散尽,奋勇杀敌的涂总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等待郎中抢救……
涂总旗被抬上担架,秦堪俯身满怀深情地关切道:“涂总旗打架一马当先,真勇士也,回家好好养伤,养个一年半载也不打紧,身体是打架的本钱,万莫大意,百户所里的事情勿需挂怀,兄弟们会想你的……”
陷入昏迷的涂总旗被兄弟们抬走。
随手指了指涂总旗下面的一名小旗:“你,叫什么名字?”
小旗一呆,道:“标下李二。”
“好,李二,我任你为代总旗,涂总旗养伤期间,你负责代理他的职位。”
李二睁大眼睛愣了很久,接着大喜过望,扑通一声单膝跪下:“标下愿为秦大人效死!”
一边跪着,眼睛却目送着涂总旗的担架消失。
很好,内部整顿完毕。
不出意外的话,涂总旗的伤势恐怕好不了了,就算好了,李二肯定也有办法让它继续恶化……
秦堪忽然觉得有点牙疼,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善良了,这样不好,应该拉上小公爷一起三省吾身。
淡定的站在院子中,秦堪一身飞鱼锦袍静静地负手而立,微风拂过,吹动锦袍下摆轻轻飘动,形象非常的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打扫战场的属下们看着他的目光终于有了几分尊敬和畏惧。
大明一朝至今,敢在南京带着属下跟魏国公府直接叫板,凛然不惧跟小公爷拼个两败俱伤的百户大人,除了眼前这位爷,实在绝无仅有,跟着这样护犊子的上司办差,哪怕被打死了那也死得痛快!
不知不觉中,秦堪已在百户所里建立了属于他的威信。
当然,这是踩着小公爷的面子。
※※※
没过几天,锦衣卫某个小百户敢跟小公爷的家仆火拼一事,便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不信者有之,愕然者有之,嘲笑者有之。
当然,还有把秦堪的名字供上长生牌位的,——这个属于被小公爷作威作福欺负狠了的人家,类似于画圈圈诅咒的意思。
小公爷的脸不能随便踩的,这几天小公爷的脾气很暴躁,秦堪猜测他可能很想派人敲自己闷棍,看在朋友面子上又不好意思下手。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秦堪把小公爷约在了秦淮河北岸的夫子庙前。
小公爷仍旧那副跋扈性子,未见人,先闻声,远远的便有侍卫用刀鞘将庙前挡路的百姓拍开,众人簇拥着鼻孔朝天的小公爷呼喝开道,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仍旧是熟悉的混蛋模样,连侍卫们看见秦堪后怒目欲拔刀的样子都跟以前在绍兴一样。
秦堪很想保持严肃,可是看到徐鹏举目中无人的跋扈样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跋扈得挺可爱的。
小公爷看到秦堪后脸色却不佳,显然对秦堪又算计他一回的行为表现得很不满。
砰!
一名挡路的百姓被小公爷亲自一脚踹飞。
“他舅子的,瞎了?没见挡了小爷的道儿吗?”徐鹏举瞋目大骂。
“多日不见,小公爷风采依旧,器宇轩昂……”秦堪拱手赞道。
徐鹏举面色不善的直哼哼:“那是,小爷一直轩昂着呢……你也不差啊,不在绍兴发财,跑南京来坑人了?莫名其妙的怎么混进了锦衣卫?还读书人出身,没出息!”
秦堪叹道:“一言难尽,我至今也糊里糊涂的,谁这么缺德把我弄进锦衣卫,这是有人想毁我吧?”
“为了毁你还特意让你当个百户?你知不知道在锦衣卫里当个百户有多难?”徐鹏举越说越不满:“你当百户便罢了,为何要踩着小爷的脸巩固你的位置?当小爷傻子么?”
秦堪深深叹息道:“小公爷能否讲点道理?明明是你凶神恶煞带着人上门寻衅,怎么现在全怪我头上了?”
徐鹏举闻言一滞,霸道的说法,小爷带人砸你你就得老实受着,反抗就是不给小爷面子……不过秦堪是朋友,这么混帐的话小公爷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狠狠一甩袖子,徐鹏举恶声道:“你今天把小爷叫出来是打算私下向我赔罪么?”
秦堪叹气叹得更大声了:“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既然占住了道理,怎么可能赔罪?”
“你到底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只想向小公爷借钱而已……”秦堪笑得很腼腆。
徐鹏举倒吸一口凉气:“你踩了我的脸不说,居然还好意思向我借钱?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
“我们都没傻,通财本是朋友之义,小公爷难道忘了我们是朋友吗?”
徐鹏举愣了半晌,仰天一叹:“我怎么会认了你这号朋友?”
“也许小公爷前世造了孽吧……”秦堪同情地瞧着他:“下辈子认朋友,一定要一眼看清了他的心肝脾肺肾以后再做决定……”
“你的忠告很有道理……”徐鹏举点点头,深以为然,接着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变大。
“刚认识你的时候看不出,你竟是如此无耻之人,早知道我就叫人把你的腿打断再说了。”
秦堪摸着鼻子苦笑道:“装脸熟骗叫花鸡的人居然说别人无耻,这世道怎么了?”
“说吧,为什么向我借钱?”
“因为只有欠了别人的钱,别人才会恭恭敬敬地把你当大爷供着,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徐鹏举又愣了,回味半晌,终于喃喃道:“奇怪,为何你说的每一句话看似谬论,仔细一想又很有道理呢?”
古怪地盯着秦堪,徐鹏举感慨叹道:“真是个人才啊,生子当如秦秀才……”
“小公爷此话,在下不敢苟同。”
“为何?”
“小公爷将来生的儿子若真像我,我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秦堪很真诚地看着徐鹏举:“……我连小公爷的夫人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这黑锅我肯定不能背的。”